在時間線外,無數(shù)的幽魂徘徊于微芒之中,隨后滲入微芒。船體由于失去了幽魂們提供的重量,開始朝著遠(yuǎn)離時間線的方向駛?cè)ァ?p> 孟亦看著眼前的黑暗,思維斷斷續(xù)續(xù)地提醒著他:你叫孟亦。
這便是虛無嗎,思維感覺不到任何物體,哪怕是自己的呼吸都感受不到,現(xiàn)在唯一所能做的只有思考。
孟亦的意識不停在這片虛無中飄蕩著,他不清楚哪里是家,也感受不到哪里是家,索性,孟亦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到孟亦再次睜眼時,他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條光線。從他的視角看,由于沒有參照物,他像是靜止在了這虛無中的某處,那條光線從未發(fā)生改變。
在不知多久的等待后,那條象征著時間的長線逐漸放大,孟亦知道自己正在向其靠近。待希望之光完全照亮孟亦視線之時,孟亦重新睜開了眼。
潔白的房間內(nèi),時鐘的滴答聲以及吊瓶的滴水聲清晰地傳入了孟亦耳里,孟亦看了看自己枯瘦的手,吃力地坐起身,他的手邊擺了一瓶小巧的雛菊。
他感受著久違的溫暖,重新倒在了床上,在床上發(fā)呆,他就這樣什么都不想躺了將近一個小時。
看著隨風(fēng)浮動的窗簾,他緩緩開了口:“這一切太假了。”
話出口的一剎那,場景開始破碎,原本莊重潔白的房間變成了一片荒原,原本溫暖的床褥變成了冰冷的巖石。
孟亦落寞地低下了頭,嘴里碎碎念著:“那里怎么可能會沒有她?!?p> 隨后他將視線挪到了天上的白云,白云一直沒有變。
孟亦手撐著巖石站起了身,他看向右手邊的天使雕像,又看向了四周的光柱。光柱密密麻麻地排列著,粗略估計(jì)有上百根,卻僅僅亮著五根光柱。
那座天使雕像同樣沒有五官,披著一件斗篷,不同的是,這次她的雙手托舉著一個巨大的天平。
隨著天平輕微向左偏移,又一道光柱沖天而起。
孟亦站在山頂上眺望,在東的方向上,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光柱下面徘徊。
“王鼎?!?p> 站在光柱下的人扭過頭,眉飛色舞地走到了孟亦身邊,將手搭在了孟亦的肩上。
“是你,哥們這么巧?!?p> 孟亦撥開了他的手,顧自地走到了高處,光柱想要全部亮起還需要一段時間,也就是說距離游戲開始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
時間仿佛是個孩子,在那象征著公平的天平上來回跳動。孟亦專注地記錄著光柱亮起的順序,在第二十三根光柱亮起時,孟亦給了王鼎一個眼神,飛快地朝著那根光柱的方向跑去,王鼎則緊緊跟在孟亦身后。
穿過樹叢來到一片空曠的草地上,微風(fēng),孟亦的身子下意識地向后退去,一只腿從他面前掃了過去。孟亦穩(wěn)住身形后,王鼎迅速擋在了孟亦身前,雙方各自擺好架勢。
“你誰啊,上來就打人。”
“我叫江明月,代號‘獨(dú)行者’。”
在她的雙臂之后,一條長長的馬尾在空中張揚(yáng),孟亦偶然間對上了她的眼神,那眼神中充斥著孤傲和凌冽,孟亦像是撞上了一座冰山,渾身刺痛。
“你好,我叫孟亦,代號‘夢’?!泵弦鄵荛_了身前的王鼎,淡定地伸出了一只手。
“你也是夜游人?”江明月同上伸出手迎了上去。
“不是,但我想我們可以成為朋友?!?p> 突然,孟亦被握著的手感受到了一股巨力,孟亦強(qiáng)忍著疼痛笑道:“你不想回去嗎?”
這一句話像是一束強(qiáng)光,打開了江明月的回憶,令她不自覺地松開了手。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p> 江明月撤回了手,問道:“你叫什么”
“孟亦。”聽到這兩個字,江明月的表情微微一變,旋即又恢復(fù)原樣。
孟亦并沒有察覺到江明月表情的細(xì)微變化,他安頓好兩人后,再次站在了高處,他看向了下一個隊(duì)友的方向。
當(dāng)白晝轉(zhuǎn)向黃昏,太陽依舊不見身影,孟亦站立在山頂上,伴著一瞬的停頓,計(jì)數(shù)停在了“第一百四十五”。
那里比較遠(yuǎn),黑夜中三個人在荒野上狂奔,天上沒有月亮,但確有月光。
“咱們這次去找誰?”
“南樹?!?p> 王鼎像是打了雞血,大喊了一聲就撒開膀子跑,任狂風(fēng)攜帶著沙塵撲在臉上。與此同時南樹正蜷縮在光柱下面,渾身發(fā)抖,他剛剛做了一個可怕的夢,一個可怕而又真實(shí)的夢。
那個夢同樣是在一間病房內(nèi),在南樹的身邊站著兩個人,男人正對著他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女人則背對著他,一動不動地望著窗外。
“爸,媽?”
站在他身邊的男人率先開了口:“你個小畜生,以為上大學(xué)了就能逃離我了嗎?”說完男人一把提起了病床上的南樹。
“到最后還不是要老子給你擦屁股?!备惺艿揭还删蘖Γ蠘浔缓莺莸厮ぴ诹说厣?。
“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
這時女人回過了頭,一巴掌扇在了南樹的臉上,喊道:“你個小畜生,打小就花我們的錢,長大后還花我們的錢,你怎么不去死啊?!?p> “我,我……”
猛然間,南樹抬起了頭,喃喃道:“對啊,你們怎么不讓我去死啊。”
他放聲大喊了出來:“你們?yōu)槭裁匆任野?!?p> 隨之而來的是畫面的顏色全部退卻,畫面里他成為了唯一的光源,蜷縮在某個角落里。
孟亦趕到時他依舊蜷縮著身子,靠在光柱邊上。孟亦拍了拍他的身子,他驚愕地抬起頭,仿佛剛剛噩夢仍在繼續(xù)。
“怎么樣,發(fā)生了什么?”孟亦蹲在他的旁邊,問道。
南樹搖了搖頭,回道:“我見到了他們?!?p> 那對撿到他的父母。
如果可以的話,他寧愿自己沒有被他們撿到,寧愿自己凍死在那個寒冷的冬夜。可這并不能改變他被撿到的事實(shí)。
在他的童年中沒有陽光,沒有草叢,沒有花朵,沒有歡笑,有的只是皮鞋、唾沫、草墊和一根長長的皮鞭。每當(dāng)南樹看到房門被鎖起,或是窗戶被插上,他就知道自己的這對父母一定是又遇到了什么不如意的事,自己又要遭受一頓毒打。
這件事鄰居們早就猜到了,但不確定,不確定以至于不敢管,南樹自己也不敢說,他的父母也從來不在外人面前表現(xiàn)得張牙舞爪、齜牙咧嘴。那時南樹一心只想上大學(xué),而且考得越遠(yuǎn)越好,錢他都已經(jīng)自己準(zhǔn)備好了。
當(dāng)那一天來臨之時,南樹什么都沒和父母說,他知道自己的父母都沒上過大學(xué),甚至是高中,只要南樹自己不說,他們就不會知道自己究竟考沒考得上大學(xué)。
同樣是那一天,南樹趁著天黑爬上了火車,但千算萬算沒想到會有鄰居告密,好在問題不大,火車已經(jīng)開起來了,他們追不上自己的。南樹站在車窗旁看著車外苦口婆心勸說的父母心里一陣惡心。
“過去的糟糕人生都給我滾蛋吧。”南樹第一次痛快地罵了出來。
故事結(jié)束,王鼎蹲在一旁笑得沒心沒肺。
“哥們,這都是小事,以后他們敢再來煩你,你就找我,我?guī)湍闶帐八麄?。?p> 南樹搖了搖頭,他并不想讓別人認(rèn)為自己是在裝可憐,他內(nèi)心的那份自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沒人會同情你。
孟亦坐在一旁什么也沒說,安慰別人從來都不是他的長項(xiàng)。
“注意著點(diǎn),有人來叫我?!?p> 孟亦閉上了眼,意識墜入到了深層思海當(dāng)中,一望無盡的海面沒有一絲波瀾。他抬起了腳,朝著那棵銀白色的樹走去,樹干是一座貫穿整棵樹的電梯,孟亦隨著電梯來到了第一層。
第一層的內(nèi)飾以木質(zhì)為主,墻上的架子上堆滿了書,而在書架的正中間單獨(dú)裁出了一塊矩形的區(qū)域,里面放著一本黑色古樸的書。
閑人罷了
解釋一下為什么天使戰(zhàn)或惡魔戰(zhàn)不能進(jìn)行對人的收納: 因?yàn)樘焓箲?zhàn)或惡魔戰(zhàn)本身就是收集人的意識進(jìn)行游戲,簡單說就是參加天使戰(zhàn)或惡魔戰(zhàn)的人已經(jīng)處于被收納的狀態(tài),被收納的意識不可被二次收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