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衛(wèi)兵粗暴的呵斥下，看門的老頭被驅(qū)趕到其他地方。
衛(wèi)兵自然知道這里是有主之地，也知道自己沒必要擺出一副嚇唬人的模樣。
但是金主和上級就在身后看著，紅大衣們可沒有心情先禮貌地詢問是這里何人的財產(chǎn)，再循規(guī)蹈矩地拿出搜查令，他們要擺出自己服從上級的積極態(tài)度。
為首的幾個人將門打開。
生銹的鐵門剛一打開，一股泥腥味撲面而來。
東邊是騷氣沖天的皮革，西邊是臭氣熏天的濕漉漉皮草。
若是稍微瞇起眼睛，還以為自己此刻處牲畜欄里。
“我的天，這里實在是太臭了?！?p> “比我家附近的臭水溝的都要難聞，就像是堆滿了大糞。杰洛米卡，快離桶子遠一點，里面裝得都是牛尿。”
伊凡捂住鼻子，他終于知道附近為什么沒有像樣的植被了。
氨味太重了。
“伊凡侄子，我們真的要在這里找狼人嗎？我是說，即便是一頭地獄來的惡魔，也不太可能會呆在這個地方的吧?！?p> 治安官亨利滿臉苦色，胯下的馬匹連打了好幾聲響鼻。
它們的確很勇敢，在主人下達命令之前，這些黑馬是不會逃的。
“亨利先生，先將您的寶貝愛馬牽到的外面去吧?！?p> 治安官亨利見伊凡的態(tài)度很堅定，也不好拒絕，只得讓人將馬牽到外面去。
靴子踩在地面上，每人都長高幾厘米。
高檔的牛皮變換了顏色，現(xiàn)在所有人的靴子看起來都差不多了。
伊凡打量四周，這里與其說是工坊，不如說是倉庫。
尿液和植物纖維都是鞣制皮草的必備材料。
伊凡仔細觀察四周，發(fā)現(xiàn)這里普遍笨重骯臟，普通人拿走也無用。
難怪看門的老頭老眼昏花都能在這里工作。
盧茲匹特堡是弗蘭西特最大的皮草生產(chǎn)地，普魯士的動物皮毛會被送到這里加工，然后轉(zhuǎn)手賣回去，所以城里很多貴族都會開皮草廠。
只不過他們的制造工藝各不相同，造出來的皮草品質(zhì)往往大相徑庭。
一般來說，除了使用動物尿液和植物堿來作為原料，還有一種鞣法可以借助堅木、栗木、櫟木、漆葉的堿，價格自然會更高一點。
伊凡曾經(jīng)和狼人戰(zhàn)斗過，他從對方毛發(fā)上聞過一種味道。
一種難以祛除的臭味——這是動物騷味和植物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之后他又派人調(diào)查案發(fā)現(xiàn)場，這才劃定了狼人襲擊的作案范圍。
“小心點，說不定野獸就藏在這里面，都找仔細點?！?p> “如果聽見奇怪的聲音，立刻大聲匯報?！?p> 隨著隊伍慢慢深入，他們都很默契地減少了說話的頻率。
衛(wèi)兵們集中精神，他們已經(jīng)來到了較為空曠的地方。
在出發(fā)之前，伊凡就以道林爵士的名義，講述自己是如何雇傭偵探來跟蹤那只狡猾的野獸的，并且還特地夸張地描述了那頭狼人的體型，這樣做為了讓所有人都在一開始就拼勁全力。
省得粗心大意，陰溝里翻船。
綁著繩子的拉貝太太還在辱罵伊凡，唾沫跟不要錢一樣。
真不知道那豆莢般的細小嗓子里面，是怎么冒出這么多難聽的污言穢語的。
伊凡回頭看了她一眼，馬上就接收到那堪比詛咒的惡毒目光
拉貝太太的眼眶很深，下巴尖尖的，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個披著人皮的侏儒骷髏。
當然，這不是缺少營養(yǎng)。
她那頭狼兒子會將自己的殺死之人的錢袋帶到自己的母親身邊，好幫助她改善生活。
她的瘦弱主要是憂愁導致的。
雖然拉貝太太到現(xiàn)在仍然有信心說一句“自己的孩子原本是善良的”。
但是她實在沒有膽量走到教堂里，讓神父一邊看著狼人兒子的暴虐模樣，一邊聆聽自己的懺悔。
許是《馬太福音》還未背出，天使的寶劍就從天堂飛了出來。
拉貝太太信仰主，但她更愛兒子。
伊凡側(cè)了一下臉，眉頭皺成了金匠勾邊用的刻刀，而旁邊的衛(wèi)兵立刻就像心領神會一般，從腰間拿出一把短鞭，朝著這個女人狠狠揚了一鞭子。
“啊——小克里爾德?！?p> 女人慘叫起來，牙齦里的顏色和肩頭上鞭痕的顏色一模一樣。
也許是她的尖叫起了作用，伊凡等人都聽到一種叢林動物才有跑步。
新獵人很容易作出誤判，他們可能以會一位會是一只小鹿正在歡騰地尋找母親，而經(jīng)驗豐富的狩獵者則會意識到，一頭兇狠野獸正在用能令漆樹皮彎折的速度朝著此地襲來。
唰唰唰——踏！
當伊凡扭頭朝后看的時候，持鞭衛(wèi)兵的脖子已經(jīng)被那頭殘暴的野獸給咬斷了。
“嗷嗷嗚嗚嗚?！?p> “這究竟是什么怪物！”
治安官亨利驚道，完全忘記了之前的豪言壯語，手中長劍死死地握緊。
其他人被這殘忍的景象弄得驚愕失聲。
那野獸幾乎沒有眼白，也沒有和善良、慈悲有關的思維意志，黑色的毛發(fā)跟豪豬的尖刺似的，稍微一動就會扎穿自己的皮膚。
眼神更是恐怖至極，人們感覺胸膛快要目光撕裂了一樣。
它...它在看我。
伊凡后背全都濕透了，頭皮一陣發(fā)麻。
“它...它變得好厲害?！?p> “還好叫得人多，不然真的要白給?！?p> 在事情沒有變得更糟之前，伊凡終于恢復了冷靜，他搶在治安官開口之前，奪取了衛(wèi)兵的指揮權(q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