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彭有才先道歉,老書記王昌財樂呵呵地,拉著彭有才入席,直接拉到,最北首的上席旁。
這可把彭有才嚇得,立刻掙脫王昌財?shù)氖郑炖镎f著:“不合適,真不合適?!?p> 老書記王昌財說:“就憑你為甲岸村的付出和讓步,就應(yīng)當(dāng)坐上這上席。”
二隊長立刻在彭有才背后推著,說:“如果,你都沒有資格,坐這上席,那在場的,還有誰能坐?”
二隊長這話說得,讓老書記王昌財與老會計心里膈應(yīng)得厲害,覺得這二隊長說話,不過腦子,辦事毛燥。跟王壽禮一比,真是有著,天差地別的差距。
彭有才也被二隊長的話,說得猶如,架在火上烤一樣難受。
只要懂點人情世故,都看得出來,這上席,非老書記和老會計坐不可。
兩人年紀大,輩分又比大家高一輩,又是村里的書記和會計,論資排輩,這個場合非他們不可啊!
本來,老書記拉著他入上席,第一是為之前,談事的時候,老書記和王壽禮幾次出的難題,而表達歉意。
第二就是,表達客氣。
這是村里坐席的基本常識,主人拉一個,有資格的后輩入上席,就是給后輩,一個展示,尊重長輩、謙虛孝順的機會。
這是在給彭有才,推讓給老會計的機會。
彭有才就是說話慢了一點,還沒來得及推讓給老會計,就被二隊長搶了先。
彭有才在內(nèi)心哀嚎一聲:“如果村里人,人人都跟二隊長一樣就好了,恐怕明天,就可以拿到錢跑路了。哪里還得這樣,膽戰(zhàn)心驚地應(yīng)對著?”
雖然,心里嫌棄得要死,但是,這個時候,還是得忍著厭,惡替二隊長說好話。
所以,這時候彭有才臉上,立刻擺著怒色,對二隊長說:“你也跟著取笑我?”
這一句話,化解了二隊長得罪人的尷尬。
然后,立刻拉著老會計,把老會計推到身前,說:“我在外闖蕩的經(jīng)驗,有一半是老叔教導(dǎo)我的,他老人家不坐這上席,我不敢上桌。”
老會計樂呵呵地謙讓幾句,倒也沒有真的計較什么。因為,如果老會計真的計較二隊長的那句話,今日這飯,怕是都吃不痛快。
在村里,就是這樣,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人情世故,就是被一個籮筐筐著,你來我往地在籮筐里來回擺動,交織著成一張張網(wǎng),一層層交情,縱橫交錯地搭在一起,形成一團亂麻。
看似理不清楚,但是,只要扯斷其中一根線,整個亂如麻的交情,最終又變成了一根根細線。
所以,村子里那些互相仇視的兩家,哪怕在整日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情況下,依然可以幾十年如一年那般,冷著臉不說一句話。
飯后,聊了幾句,老書記想要出發(fā)的時候,彭有才說:“我有午睡的習(xí)慣,如果飯后不睡一覺,整個下午都會頭疼想打瞌睡。如果只是干活倒無所謂,但是開車,可就不敢這樣,怕出車禍?!?p> 眾人自然不敢拿生命開玩笑,自然是聽從彭有才的安排。
王壽禮有些著急,又想表達什么的時候,被老書記和老會計同時用眼神制止。等彭有才回去睡覺的時候,老書記安慰王壽禮說:“放心,只要不讓有才離開我們眼皮子底下,就沒事?!?p> 在大家焦躁的等待下,在三點的時候,大家都坐不住了,在老書記的帶領(lǐng)下,直接去了彭有才家門前,輕輕推門,發(fā)現(xiàn)房門上了栓。
于是,老書記帶著眾人,來到彭有才家前十米左右的曬谷場,坐下曬太陽,同時交代大家一句:“等下不管任何情況,不得讓有才離開我們的視線?!?p> 二隊長問:“睡覺也要派個人看著嗎?這不是擺明不讓人睡覺嗎?我就不明白,你們?yōu)槭裁匆獞岩捎胁??他都這樣犧牲自己了,難不成你們的心是鐵做的?真讓人寒心啊!”
老書記不理會二隊長的抱怨,顧著自己的想法說:“沒看完廠子之前,總歸不要讓有才離開我們的視線最好。至于二隊長說的,到了后半夜,就沒有必要盯著了,想要干什么事情也干不了?!?p> 二隊長突然大有深意地笑著說:“那可說不準,有些事就得在后半夜干!”
老書記疑惑地問:“什么事非得在后半夜干?”
二隊長心里蕩漾著一陣波浪,浪花朵朵,直擊心間,暖流順流而下,感覺整個人都濕了。
在心里,二隊長嘟噥一句:干什么事?當(dāng)然是干城里女人唄!
但是這事,在淳樸的村民面前,道聽途說而來的二隊長,還是臉皮有些薄,說不出來,只是用憨厚一笑,掩蓋著騷.情的微笑,說:“喝酒!”
老會計翻了翻白眼,說:“到縣城了,不要喝酒,免得誤了大事,也免得惹事給有才添麻煩??h城我們不熟,有什么事情,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彭有才本來醒來了,還想著走到王昌財家去叫他們,但見到坐在十米外曬谷場的眾人,彭有才心里窩著的火,立刻竄了出來,又不敢發(fā)作,憋在胸腔里,感覺要憋出病來。
恨恨地,又倒在床上,渾身都因為憤怒,而顫抖起來。
騙子這行當(dāng),真是不好當(dāng)??!
彭有才大口地深呼吸著,讓暴怒的火氣,慢慢平息下來,最終消失。
這花了彭有才半個小時。
彭有才等調(diào)整好心情后,假裝成剛睡醒的樣子,打開門伸懶腰,然后又以不經(jīng)意的神態(tài),看到坐在家門前的曬谷場的老書記一行人,最后立刻露出驚訝以及歉意,說:“等很久了?”
老書記搖頭說:“也剛到?!?p> 彭有才說:“你們怎么不叫醒我呢?”
老書記說:“你得開車,不能耽誤你休息。”
彭有才立刻鎖好房門,老書記一行人也站起來走了過來。
彭有才又立刻打開車門的副駕駛,請老書記坐進去,又打開后座請老會計坐進去。
最后,整個車除了副駕駛,就只能坐一個人了。
王壽禮想去,倒不是想去城里看看繁華,而是想著,既然一直由自己當(dāng)惡人,那么就把惡人當(dāng)?shù)降?。如果,城里遇到什么需要人出頭的事情,免得讓老書記和老會計出頭,遭人嫌棄。
但是,二隊長直接打開車門,堵著位置,說:“我想到城里給我媽買藥,就由我去算了?!?p> 老書記也不想,一直由王壽禮做惡人,往后王壽禮,還得在村里生活,就說:“就由二隊長去?!?p> 王壽禮望著汽車遠走,心中隱隱有些不安,愁眉不展地嘆息一聲,說:“希望不要出意外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