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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燼至岸

第十三章 凡民

帆燼至岸 田嘉恒 3530 2022-09-14 13:43:36

  在場中時間恍若定格的剎那。

  香香國王用力把手中罐子擲向遠方若隱若現(xiàn)奔赴而來的軍隊路線上,揮舞起手中的胡蘿卜在周圍法術和槍林彈雨的對轟中吟唱起圣詩。

  隨著她嘴中吐出一個個音符,一只只猩紅眼神的兔子于煙霧乍現(xiàn)中鉆出。

  采集者們從一個個光怪陸離的生死之間爬回,即便空間站存在著強大的靈能壓迫削弱著他們各類術式的殺傷力;即便他們的物品大都被收繳,可在不同世界里學習到的知識,體內充斥的不同文明和文化留下的印跡,使得他們仍比正常人強大太多太多了。

  首當其沖的一批衛(wèi)隊近乎在一瞬間就被打垮,變了臉色的凌明凱似乎沒想到這群自己眼中平時低聲下氣的野狗有這么恐怖的實力,邊扯過身邊警衛(wèi)護著自己邊朝上層退去。

  火光和爆炸聲在短短幾分鐘內就摧毀了廣場中金色的大廳,這座大樓二樓平臺搖搖欲墜露出了內部巨大的通往三層的幾座貨運電梯。隨著墻壁破損,透明的電梯井上部正有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漠然的從三層下降而來,隔著還很遙遠的距離注視著他們。

  “格老子的,看看我的地獄魔法!”

  “我受夠了,今天非得讓你們這些雜種知道奧術的威力….”

  此起彼伏的喊殺聲中高嵐才是那條瘋狗,瘋狗不吠。

  凌明凱面前的壓力近乎都是這個男人帶來的,從頭至尾就盯著自己沖鋒。他有些后悔自己還扔了個回收艙讓這個瘋子回來,可天下沒有后悔藥,他只能狼狽的喊著面前的衛(wèi)隊撤回自己面前。

  高嵐為了母親的生命奔波到現(xiàn)在已經有十幾回生死經歷了,本就是地球人民子弟兵的他在一次次磨礪中越發(fā)鋒利。

  或許他身上沒有華麗的術法或是驚艷的寶物神兵,可堅韌的身體才是他最大的依仗,帶著無與倫比的執(zhí)念,他左右騰挪著幾次提著鐵棍朝凌明凱頭頂掄去。身體中彈好幾次,可阿爾瓦撒早已把希望放在他身上,透支著他的身體和靈魂,一條條淡綠的藤蔓觸手扛下了后續(xù)沖擊而來卻無法閃避的攻擊。

  “你會力竭而死!”遙遠的聲音在心底深處傳來。

  “我不管,老子今天非得砍死他個狗娘養(yǎng)的?!备邖挂呀浭ダ碇橇?。

  阿爾瓦撒不明白人類為什么會這么自私自利,對它而言都是不同的個體,難以理解。操縱著部分黑色觸須配合著那群瞪著紅眼撕咬的瘋兔子,它召回一部分黑山羊觸須趁亂滲透破壞限制著自己的各處法陣和裝置。

  暴亂持續(xù)的時間超乎所有人的想象,短時間內這群采集人越戰(zhàn)越兇,事態(tài)竟然有些控制不住。

  “長老們把我兒子接回來,武裝直升機進行清掃!”空間站的主人,這一屆帝國聯(lián)盟參議員之一的城主凌天肅坐在直升機上發(fā)號施令。身邊圍繞的幾架武裝直升機迅速朝暴亂地點飛去。這些被淘汰的舊式武裝在征服新文明上已經沒什么作用。可用來殺戮被壓制成普通人的采集人卻是綽綽有余。

  這批配備著高速機槍和電漿炮的老舊武裝最早參與著幾場與亞夏蟲族絞肉機般的大型戰(zhàn)爭,在他眼里采集者還遠遠不能與鋪天蓋地的蟲族相比。

  盤旋著的飛行器上重裝軍人和直升機操作員對著大廳外的奇異生物和煙塵中的人們進行無差別掃射,火舌噴吐煙霧里也看不清敵友,不時伴隨著慘叫的血霧在滔天火光和爆炸中響起。幾個穿著灰袍的老人從飛機上一躍而下掠進混亂的場中。

  噴泉邊肌肉虬結的大漢抄著身邊掉落的巨型水泥塊哈哈大笑著猛地發(fā)力將幾百斤露著鋼筋的樓板擲出,跟遠古投石機一樣將還在不斷噴吐火光的一架飛機撞起濃濃黑煙在空中直接爆炸開來,炸飛的鋼板飛揚到虛假的天空上消失不見。

  “高家小子,給高姨出院俺的賀禮,就算一個果籃的錢吧!”他爽朗笑著,無視身上噼里啪啦彈著火花的子彈:“修了一輩子肉體,要能被你們幾個孬種打穿那還有臉?”提著面前幾個雞崽似的警衛(wèi)直接丟到廣場外邊去了。

  高嵐此刻已經聽不到了,他眼中只有砍死凌明凱的念頭,身軀血氣翻滾將眼前一眾人等硬生生趕到了一處電梯門邊,身軀上幽靈狀的觸手開始消散,一道道可怖的傷痕立馬顯現(xiàn)在高嵐不住喘息的肉身上。

  凌明凱早就嚇破了膽,嘴里不停對軍隊的不作為罵罵咧咧,同時死命按著電梯按鈕,十幾人擋在他身前抵擋著面前排山倒海般暴民們的攻勢。

  電梯井邊空間比較狹窄,圍至此處暴民和警衛(wèi)都有些施展不開,一時陷入短暫的僵局。

  被阻截在外面的正規(guī)部隊也是有苦說不出。

  空間站畢竟不是戰(zhàn)爭設施,運載機數(shù)量有限??紤]到登陸上空就被擊毀的威脅,一旦滿載著軍隊的運輸部隊被攔截面臨的將是可怕的戰(zhàn)損比,所以大批部隊一開始就指揮著坦克和裝甲部隊往生活區(qū)一層進發(fā),當然,在他們眼中只是一場城主比較重視的暴動罷了。

  可眼前愈演愈烈的黑色墻體擋住了他們所有的進攻,不論是一發(fā)就足以地動山搖的125mm坦克炮還是軍隊配備的電磁武器,在打到那一團團扭曲著的黑色墻體時就被裹挾著吸收了。

  仿佛是無聲的嘲笑,連帶著火光甚至子彈和子彈產生的動能也被吞噬,地面破裂的地磚逐漸侵蝕,露出合金的基層地面,就像熱油倒在白紙上一樣不斷溶解,一開始還只是小腿高的障礙如今已經隔絕了大軍長達一個多小時的攻勢,由于產生暴動的廣場實際位置偏生活區(qū)塔層左上角,一時間部隊只得撤離一部分指揮著繞路從另一側沖鋒進去。

  可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中間建筑上有一群后來趕到負責潛伏游擊暗殺的采集者。

  那些尋常不過的爛尾樓此刻好比張開的蛛網,有被欺辱慣的小人物竟然集體簽訂了某種契約,踏入的士兵轉瞬間就會變成擇人而噬的血族。

  “見了鬼了,怎么都這么難纏!“坐鎮(zhèn)中心的部隊長官猛錘案幾:”我們還鎮(zhèn)不住幾個暴民嗎!“

  三分之二的道路已經被阻擋,軍隊首腦起初一致認為二層下來的部隊足以抵擋暴亂而自己沒必要增加手下子弟兵的傷亡。可后來來自城主的命令以及里面凌少爺?shù)那缶葏s使得他們不得不硬著頭皮多次召集兵力從最后一側進行總攻。

  最后一側有什么?

  只是人們日常餐后散步作休憩的公園,柳暗花明的建筑布置,地上無數(shù)尋呼機傳來問詢的沙沙聲,這一片綠化公園里一只只瞪著血紅眼睛的兔子機警的四下徘徊尋找可以啃噬的胡蘿卜,它們的速度很快,在人眼有限滯留圖像的分辨能力下根本看不清它們的動作,一時間這一片綠化小樹林竟成為了無人的真空區(qū)。

  它們多體間有著某種聯(lián)系,隨著食用的鮮血增多,有些即將消散或被亂槍中傷的兔子也是撲騰著立了起來。

  “都是廢物嗎?趕緊把我兒子救出來!”城主站在遠處被火光燒黑的大樓上沖身邊一圈唯唯諾諾的部隊首領吼道:“還不快去!”

  此時穿著工作制服的一名研究員站起身急匆匆的掛斷電話:“城主不好了!古神蘇醒了!”

  凌天肅沉默了,平靜下來的他倒笑了:“真是好啊,好啊,好啊…”他轉過身:“把削弱中樞給我調到百分之百,我倒要看看這群家伙還能折騰什么花樣!”

  “可是城主那樣整個空間站都會過載,軍隊和長老們也會壓制成普通人啊?!?p>  “閉嘴!”凌天肅背對著陽光眾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誰知道城主在想什么。只得各自領命去了。

  三層電梯口。

  推開噓寒問暖圍上來的一眾仆人,凌明凱狼狽的脫著破破爛爛的衣服火急火燎的往里走:“幸好父親的部隊下來了,李老,高瑤沒被劫走吧?”面色陰沉的可怕,凌明凱大跨步朝著自己房間走去。

  “少主放心,三層一個暴民都上不來的?!贝┲疑放竦睦罾显诮拥匠侵髅詈鬀]有選擇跟其他長老一起從生活區(qū)頂層突圍救出凌明凱,他知道二三層部隊都下去了,自己守好上三層的幾個入口即可。

  “那就好?!闭f著凌明凱走到一處樓閣推開自己富麗堂皇的大門走進,房間里充斥著腥甜的氣味,入目渾身充滿鞭痕的高瑤被倒吊著懸在大床上,垂著頭一點動作也沒有。

  強行維持著魚尾的形態(tài),高瑤體內的水分已近乎流失干凈,嘴唇起皮臉色更是白得跟紙一樣,她心中知道一旦自己失去意識,眼前這個惡魔一定會無情的對她施暴,這是自己死也不會妥協(xié)的事。

  她的雙臂被皮扣掛著,其實這么長時間即使不維持海妖的軀殼自己也已經干死了。

  “給我水…”高瑤幾乎是本能的喊了一聲,可虛弱的音調微不可聞。

  “給你什么?嗯?”凌明凱捏住她不再光滑的小臉提起看向自己,看著連帶著臉蛋和嘴唇都爆起干皮的高瑤,他厭惡的甩甩手上的皮屑:“媽的嚇老子一跳,真丑!”根本無視連尾部鱗片都失去光澤逐漸脫落的人魚他返身出了門。

  “哥哥,我真的要堅持不住了…你回來了嗎?你不要我了嗎?”空無一人的房間里回蕩著極輕的祈求,漸漸沒了聲息。

  一場為了小女孩和自己生存權利的戰(zhàn)斗還在進行。

  縱使被削弱的有些厲害,可在她偉大的香香國王的帶領下,胡蘿卜軍團還是成為了第一支從生活區(qū)突開重重防御到達三層的小隊,大部分的兔子去攔截生活區(qū)廣場外部對方的進攻,香香國王蹦蹦跳跳帶著僅有的五六只手下追趕著前方不住回退的幾名灰袍人,就是這些殺千刀的打碎了自己的圓盤,不然自己早就帶著高嵐上來了。

  想到這里香香國王更加氣憤了,她望著不愿戀戰(zhàn)的幾道灰影,揮舞著長長的胡蘿卜條硬是點燃了身后尾隨上來幾個采集者的熱情:“小的們,跟緊他們抓住那個姓凌的!”

  灰袍老者們行進間對視一眼,繞開凌明凱前進的大路朝三層側邊一處高樓去了。

  看著狼狽逃離的對方幾人,香香國王跺跺小腳想也不想跟著幾個灰衣人也避開大路直沖進三層一幢高大異常的建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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