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涼夜苦等
衛(wèi)九安迎著冷風,直著身子,沒有望向?qū)γ娴呐?,而是看向了外面的那棵梨樹?p> 忽然就想起了小時候的一樁小事,她們兩人想要摘梨子,但是那梨樹生得極高,她們兩人自然是沒有辦法摘到的。最后應當是個大叔叔過來摘下來的,那人武功高強,一個旋身便摘下了樹上的梨子。
最后就是她們兩人分梨子的場景了。
“所以,我們還是能回到過去的吧,九安,你還是我的朋友?!?p> 花映柳站起來,故意扭捏著姿態(tài),佯裝起要與她交好的樣子。心里其實有些膈應的,憑什么這些年她衛(wèi)九安過得如此好,而她卻命如草芥,過著落魄不堪的日子。
害人的一家風生水起,而被害的一家卻無處申冤。
這真是極其不公。
花映柳往前一步一步走到了衛(wèi)九安的身后,衛(wèi)九安的背影像極了她母親當年,穿著同樣的一襲白衣,來到她們家,最后帶走了她的家人。
現(xiàn)如今害死她們一家的兇手就在她面前,她只要輕輕往下一推,便能為自己的家人報仇雪恨,討回這些年她所受的那些罪。
她的手離得很近,只要再伸出一點便可以成功。
忽地,傳來了敲門聲,驚醒了她,也使得前面望著窗戶的女子回了頭,那雙眼神澄澈干凈。
還在問:“映柳,怎么了嘛?是身子不舒服嗎?”
花映柳搖頭,看這人還是這樣惺惺作態(tài),裝模作樣。這副嘴臉在她看來真是極其惡心,讓人作嘔。屋外的敲門聲還在響著,她已然錯失了良機。
不過也好,倘若這人死得如此輕松,那才是真讓人憤恨的。
“阮二公子,原來是你啊?!?p> 衛(wèi)九安上前開的門,便瞧見了外頭站著的一襲藍衣的公子,面容俊朗,是她有過幾面之緣的,前未婚夫。
“是,遠遠瞧見衛(wèi)姑娘進了這間隔間,多日未見,便冒昧拜訪,還望衛(wèi)姑娘切莫介意才好。”
阮觀寒拱手,進入了隔間。
淡淡地掃了一眼隔間里的兩人,他的確是見這人進入了隔間,他也不知道自己生了什么心思,突發(fā)奇想便想著跟進來。
大抵是念著這人是自己母親從前結(jié)識的故人之女,擔心她出事罷了。
“既然你們兩位需要在此敘舊,那我便先行離開了?!?p> 花映柳自知這里不能久待,以后還有機會下手,自然是能尋找機會出手的,不急于眼下的一時半刻。
衛(wèi)九安本是打算送送映柳的,卻是被她謝絕了。
她臉上神情如此落寞,約莫是不愿意讓自己知道她的近況的,九安也只能就此作罷。
“衛(wèi)姑娘,那位是你的友人嗎?”
阮觀寒坐了下來,他這幾日一直在查一樁案子,今夜是睡不著所以來案發(fā)處瞧瞧。
這樁案子牽涉到的人里似乎就有那位姑娘,她剛才那番算是落荒而逃,也不知是因為案子心虛還是其他的緣故,極其可疑。
既然這位同那位相識,從她此處入手,也未嘗不是個好法子。
“大抵是的,怎么了?”
衛(wèi)九安睨了一眼,覺得這位似乎是存了某些圖謀不軌的心思,但也僅僅是猜測。
周遭的風穿透了進來,街上還有著三三兩兩的行人,衛(wèi)九安往前夠了夠身子,關(guān)上了窗。
“她牽扯到一樁很大的案子,近日里需要去大牢里走一遭,那案子并非尋常的案件,牽涉到國內(nèi)各地的買賣,錯綜復雜。若是坐實了,罪過不輕?!?p> 阮觀寒靠在椅背上,姿態(tài)清閑,絲毫沒有因為這樁案件棘手。
“阮公子是清正廉明的官員,在大理寺任職自然是不會有任何偏頗的,任何結(jié)果自然都是無異議的。多年未見故友,她心性如何,并非我能知曉的?!?p> 衛(wèi)九安在這一件事情上是不會有任何干涉的。
薄情如她,縱然牽涉到的人是她昔日的摯友,可她也不會有任何擔心之處。
今夜被這冷風吹了幾遭,她也清醒多了。她如今的職責是傳承父親的醫(yī)術(shù),洗清父親身上的冤假錯案,近日里她該出手了。
“既如此,那便是極好的?!?p> 阮觀寒失了言語,最終也只能吐露出這幾個字。
這位和他想象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樣,若那人是她的摯友,她為何如此淡漠,亦或者是她本人就是如此淡漠的。
……
“你說你,大半夜的,還守在此處,也不擔心受涼?!?p> 周老拿了一件披風給還在外面苦苦守著的云淳安披上,這孩子衣衫本就穿得比尋常人單薄一些,這下還如此作踐自己。
他上了年紀,免不了叮囑一句。
“周老,不礙事的,驚擾您了,是晚輩的過錯?!?p> 云淳安看著溶溶夜色,自己也接過了披風,反手就給周老披上了。他還年輕哪里就需要這了,習武的年輕人他身子自是硬朗的,只是周老年紀大了,未免身子骨不行。
“你這孩子?!?p> 周老笑了一嘴,也終究是無奈,早知這孩子心善溫熱。
“既然如此心心念念著,剛才為何沒有跟出去,反而在這涼夜苦等,像極了望妻石?!?p> 周老笑著問了一句,其實答案他也猜到了。
這才是年輕人之間的真心,來之不易。
“她有自己的私密事情,不想讓我們知道自然有她的道理,我只需要在此處候著,盼她可以安然歸來便是可以的。”
云淳安點頭,他知道不能過分干涉自己喜歡的人的事情,否則是在一步一步遠離。
他能做的不多,在這里守著便是最好的。
“老夫當年就是如此做錯了很多事情,你們這些小輩們要記得真心待人,彼此寬厚。”
周老不由得想起了昔日的自己,曾幾何時,他也是如此的等過自己的妻子,后來他辜負他人真心。
涼夜如墨,云淳安抬頭看著夜空,他在南安待了有一陣子了,留給他的日子不多了。
清輝閣中的事情雖是不多,但離開太久了,難免會讓江湖中的其他勢利有機可乘,終究是需要他親自去處理的。
一旁的角落里,多了些光亮,是撐著燈籠的女子。
云淳安匆忙進了屋,并沒有打算去見的意思。九安能夠安然無恙回來,那便是可以的,他又何必過多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