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成!”伴隨著王府小廝尖聲呼喊之后緊隨著的就是來到王府喝喜酒的賓客們的喧鬧聲,賀之言突然想到了五年前的那天,自己就這么進入了王府成為了王妃,此刻的羽煙應該也被送進了屋子里吧,但自己和她的結(jié)局必然不同。賀之言走出靜蘭閣看了看,柱子、窗戶、高臺紛紛掛著紅燈籠和紅布,上面貼著大大的“囍”字,雖說羽煙是商人之女,也不能以正妻之禮迎娶,但作為沐寒塵的心上人,這嫁娶之禮必然也不會比賀之言的簡陋,更何況沐寒塵因此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布置,這排場是其他王公貴胄們?nèi)⑵薅茧y以超越的。
有情人終成眷屬,愿你們永結(jié)同心、白頭偕老。賀之言身著紫紅衣衫,朝著行禮的主廳遙望著,心里給出誠摯的祝福。賀之言很少穿色彩艷麗的衣裳,這紫紅衣裳便是她自將軍府帶來的唯一一套艷色服裝了,今日是她重獲自由之日,在她心里便是重生之日,她便想著穿這身離開,也不與沐寒塵大婚撞色。
“秋蘭,收拾好了么?我們該走了。”賀之言走回靜蘭閣,朝著屋內(nèi)喊了一聲,聲音不大,屋內(nèi)外正好能聽見。三個月前她自書房回到靜蘭閣時便旁敲側(cè)擊問過秋蘭是否愿意同她一起過樸素日子,沒想到秋蘭雖然沒反應過來當即毫不猶豫地跪下便說無論賀之言在哪她都跟著,于是她就決定帶上秋蘭一起離開。
“收拾好了王妃,我們只是出去游玩一段日子,怎么把所有將軍府帶來的東西都要帶走啊,還把那些首飾都典當了?!鼻锾m念叨著背著兩個包袱走了出來。
賀之言沒跟秋蘭說自己是離府再也不回來了,擔心她走漏風聲去給將軍府報信,畢竟休妻一事沐寒塵和她都沒有外傳,今夜她離開后人們自然就知道了,所以只給秋蘭說要出去游玩一段日子,擔心盤纏不夠便讓其把將軍府帶來的嫁妝都典當了。
賀之言沒說話,回頭又看了眼靜蘭閣和園中多彩的蘭花后轉(zhuǎn)頭離開了,雖然是晚上但是沐寒塵早早讓浩曳跟府內(nèi)的侍衛(wèi)都吩咐好了,所以一路上都沒人攔阻,就這樣,二人離開了裕王府。
賀之言心知此時若賀然和賀夫人知曉了定饒不了她,最后還是無法過自己想過的日子,所以她定不會回將軍府,甚至都不會送書信回去,她也不愿讓沐寒塵知曉她去哪里,所以找到一個驛站住了一晚后租了一輛馬車朝著自己向往的地方啟程......
時光如梭,轉(zhuǎn)眼又是三年......
裕王府內(nèi),兩歲的沐絮荷正在花園里蕩秋千,時不時發(fā)出咯咯咯的笑聲,金燦燦的陽光照射在她圓嘟嘟的臉龐上,十分耀眼。
“啊~雨樂姑姑,爹娘呢?”被太陽照得有些倦意的沐絮荷打了個哈欠,轉(zhuǎn)頭問身后護著她的貼身丫頭雨樂。
“回小姐,王爺和側(cè)王妃在靜蘭閣呢?!庇陿沸χ刂?,伸手把沐絮荷扶了下來。
羽煙因出身原因被沐寒深介意,即使賀之言已然離開但還是不同意讓她做沐寒塵的正王妃,因此沐寒塵只能讓她做側(cè)王妃,但他也并不會再娶別的女人,所以羽煙名為側(cè)王妃卻也實為正王妃。
“哼,爹娘又悄悄去賞花沒叫我?!便逍鹾蓺獾绵狡鹆诵∽欤灶欁宰呦蛄遂o蘭閣。
靜蘭閣里,沐寒塵一腳踏出一塵不染的屋子,環(huán)顧院子一圈,棋盤、桌椅、搖椅,最后目光落在了那片五彩斑斕的蘭花中,閉上眼靜靜感受著蘭花的靜謐及沁人心脾的香味。
“這屋子這么干凈,蘭花這么茂盛都是因為春蘭呢。”緊隨沐寒塵的羽煙笑著說著。自從賀之言離開王府后,春蘭作為一直伺候賀之言的丫頭加上對院子里的蘭花也很熟悉,就被分配打掃看管靜蘭閣了。
“是啊。”聽到羽煙說話,沐寒塵睜開了雙眼,盯著眼前的蘭花,繼續(xù)說道,“當年賀之言說離開時帶走所有嫁妝本王應了,卻沒想到她只帶走了那些,本王命人制作的衣物,在其他城池給她帶的蘭花簪都沒帶,看來本王在那五年內(nèi)做得并不夠好??!”雖然沐寒塵和賀之言的婚姻中沒有情愛,但沐寒塵對賀之言還是有著一份愧疚,羽煙就更是了,三年前自己進府,賀之言卻為了成全二人自寫休書離府,雖然賀之言自己也打算離開,但是說到底令她在王府內(nèi)沒能得到沐寒塵的感情的也是自己,而且離開了富華的王府也不知她在外過得如何,這如何讓她不愧疚。
“爹,娘~你們又忘記絮荷了?!庇馃熣f些寬慰沐寒塵的話時,只見一個圓滾滾的嘟著粉唇的小女孩走進了靜蘭閣,盯著沐寒塵和羽煙,仿佛是表達自己很生氣,要他們認錯一樣。
“我們的小絮荷生氣了呀~那娘給絮荷賠罪啦。”看著這么可愛的女兒,沐寒塵和羽煙一下藏起了剛才的情緒,寵溺地笑著沐絮荷,羽煙還蹲下身子看著她的眼睛打趣她,順勢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子。見沐絮荷笑了,又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你看你最喜歡的淡黃色蘭花,現(xiàn)在開得多好看呀~”
聽了這話的沐絮荷果然轉(zhuǎn)身就去看淡黃色蘭花,笑嘻嘻地擺弄著,還將掉落在地上但還是很美的花瓣撿起來放在手中玩。
見沐絮荷自己去玩去了,羽煙起身看著還在淡笑著看著女兒的沐寒塵,一針見血地說道:“想她了,就去找她吧,至少看看她過得怎樣?!?p> 羽煙知道,沐寒塵一直嘴上說著是心情煩悶想看看花聽聽風聞聞花香解解悶,但是每次到了靜蘭閣總會睹物思人。雖然沐寒塵與賀之言之間沒有情意,但五年的同在屋檐下生活,相互照顧和相互關心下肯定還是會滋生一些夫妻情分的,只是他不愿在自己面前提及,擔心傷害到自己。但她根本不介意兩人之間的情分,更是一點也不會吃賀之言的醋。她認為長達五年時間,賀之言在王府一直盡責本分地做著自己應做之事,其他的并不奢求,一個女人做到如此,若沐寒塵當真一點情分不顧,枉顧這五年來賀之言的包容與照顧之下的話,那他就不是自己所愛之人了。
相反,她十分佩服賀之言。一個女人出嫁后面臨自己父親給到自己的壓力和自己丈夫不給自己一絲情愛的殘忍下還能淡定自如地在王府內(nèi)做著自己所愛之事,不爭取丈夫的愛甚至還在丈夫所愛之人即將入府時自寫休書甘愿離開,不帶走任何沐寒塵給的物件和珠寶首飾,帶著丫鬟兩人去過自己想要過的日子。問這世間有多少人會像賀之言這樣。
沐寒塵沒有問她是否介意,因為他知道她能理解,因為她是她。只是聽了她的話面露愁容,“去哪里找?”
是啊,去哪里找?賀之言三年前離開后便杳無音訊。沐寒塵迎羽煙入府第二天賀然便收到了自己女兒被休離開王府的消息,帶人到王府追問,沐寒塵將賀之言自寫休書自請離府之事告知以后,賀然回去便是一病不起,賀夫人只是心里無比擔心,卻也不敢說些什么。將軍府傾其所有力量找人,卻都無功而返,找到當時駕馬車送賀之言主仆二人的小廝,沒成想小廝卻因回鄉(xiāng)遭遇瘟疫死了,賀之言帶著秋蘭就這么消失了,沒人知道她在哪,連一封書信都未曾送回來過。
羽煙沒聽到沐絮荷的玩鬧聲了,看向自己女兒,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沐絮荷已經(jīng)躺在了搖椅上,此時已經(jīng)呼呼大睡了,寵溺地笑了一下,看見女兒手中的蘭花花瓣,突然眼前一亮,笑著看著沐寒塵說道:“也許,羽煙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