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離去之后,坐著自己酒葫蘆就回學院了。
而老安家也恢復了往日清凈,飯菜也恢復往日清凈。
嘴里沒肉味的兩兄弟,這段時間沒事就上山抓野雞,下河撈溪魚。
安鳳鳴跟著總能抓到好吃的肉的哥哥滿山瘋跑,攆不上就原地撅屁股等著哥哥回來找自己,有時候時間長了,就躺地上看花草。
袁中拎著肉回來就牽著打小跟在屁股后面跑的老弟,自己三歲之后就能記住身邊發(fā)生的事情,舅舅總夸自己聰明,像他妹妹,自己也是慢慢明白舅舅的妹妹就是他沒見過面的媽媽,
然后就對媽媽好奇,追著舅舅屁股后面問媽媽長得好看嗎?媽媽和舅媽長得像嗎?會像舅媽一樣燉肉給自己吃嗎?會像舅媽一樣給自己洗澡嗎?
從沒見過自己媽媽的袁中,記事起就把舅媽當成媽媽,舅舅當成爸爸,隨著懂事了,才知道自己有自己的爸媽,
現在的爸媽是自己的舅舅舅媽,老弟才是舅舅舅媽的孩子,自己是外甥,有一段時間自己特別不喜歡老弟,因為他有爸爸媽媽自己沒有。
一直沒怎么生病的袁中,四歲之后突發(fā)一場大病,正和老弟在山上玩,自己本不想帶他,但是他就是跟著自己,自己也就沒管。
突然病倒不醒人世的袁中,被比他矮點的老弟,從山上一點點背到山下,看見人就哭著喊著救救他哥,他哥要死了,
老弟那天后就不怎么說話,說是嗓子喊啞了,一說話就疼,慢慢的話也就少了,但兄弟倆的感情卻更好,老弟一個表情,當哥的就知道咋回事。
剛走到家門口就看到當初那個老頭和舅舅坐在院子里喝茶,老白走后,舅舅第二天醒來說是感覺特別好,像是能扛起一頭牛,農村人力氣就是吃飯的本錢,而且之前多年腰疼的毛病也好點了。
袁中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什么事情了,舅舅也沒有罵自己,像舅媽一樣嘆了口氣就坐在門口抽煙,平時不喝酒抽煙的舅舅,就在袁中生日前一天坐在門口抽煙對袁中說:“想家就回來,這有舅舅和舅媽還有你老弟,啥時候都有你一口吃的?!?p> 沒搞懂舅舅說什么的袁中,看著舅舅那常年風吹日曬比同齡人更老的臉點點頭說:“小中哪也不去,和老弟給你們一起養(yǎng)老?!?p> 舅舅沒說話,煙吸得更猛,嗆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舅舅看到袁中說:“小中,洗手吃飯,你舅媽今天做的都是你愛吃的?!?p> 去而復返的老白,這幾天在學院過得抓心撓肝,不知怎么面對自己的酒票,因為酒票渡劫失敗了,臨了前看著自己問:“帶回來了嗎?”說完就飛升了。
帶著好友來去留遺愿的老白獨自大醉了好幾場,想著老友臨終怕對不起院長問自己的話,老白一次次喝醉,醉倒過學院演武場,醉倒在飼養(yǎng)靈魚的望鄉(xiāng)亭,醉倒在老友渡劫失敗的升仙門,醉倒在自己和老友喝過一場場酒的學院到處。
最后被師妹打了一巴掌清醒的老白,當晚做個決定,不管怎么樣都帶袁中回學院。
老白想起當初說的話后,不好意思直接出現在袁中面前,所以暗中觀察袁中幾天,發(fā)現袁中心性單純,重情重義,孝順純良,而且靈力盈身,感覺自己不帶他回學院,老友去地府做官都要埋怨自己幾句。
而且這幾天身上靈力沒有經過修煉內斂的袁中,引來好幾撥過來尋寶的身上有靈力但修為不行的野和尚,為什么說是野和尚,因為是沒有正兒八經在那座因果寺登記的和尚。
老白怕袁中靈力再多些,引來其他有道行的正牌和尚就晚了,到時候傷了兩家的和氣不是件好事,夜長夢多,還是現身和態(tài)度一直不錯的安德廣講明白袁中修行天賦極好,應隨他快快回學校報到。
袁中路過老白也沒搭理他,因為他從舅媽那得知老白要帶自己走,從此就見不到親人的袁中自然沒什么好臉色給老白。
袁中牽著老弟安鳳鳴,把抓到的野雞遞給舅媽,就帶著老弟洗手撿碗,坐等舅媽上桌。
老白和安德廣這次客隨主便喝了上次才喝了一杯的高粱酒。
桌子上已經擺上的小雞燉蘑菇,大鵝燉土豆,紅燒肉,糖醋排骨,醬燉嘎魚,還有自家院子里摘得大蔥,辣椒,香菜等一些農家小菜。
倆人也等著,沒吃菜干喝著,也不說話,桌子上詭異的沉默,等著劉淑芬端著一盤黑乎乎的東西走進來:“辣炒豬肺,小中的最愛?!?p> 打破了僵局,安德廣也招呼老白嘗嘗這個,試試那個,倆個小的正啃著雞腿,眼睛都瞟著盆里的鴨腿,一人一只,也擔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安德廣開口了:“袁中,一會吃完飯,就和白仙師去上學吧。”
袁中像是沒聽見,不過吃著吃著,頭就埋在碗里,用著小但是在場的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舅,你是不要我了嗎?”
安德廣沒說話,從兜里掏出一包捏的皺皺的煙,抽出一根給老白,老白沒接,自己點上了,就是拿煙的手有點抖。
劉淑芬說:“小中啊,你舅不是不要你,就是去上學,白仙師說,也有放假,一年一個月,你放假就能回來過年,多好?!?p> 袁中抬起頭眼淚鼻涕掛在臉上,也沒哭出聲就壓著聲音說:“舅媽,我不想去那么遠,我就想在鄉(xiāng)里面上學,天天下學就能看到你和舅舅還有老弟?!?p> 劉淑芬看著不是親生勝似親生的袁中,也不忍說些什么。
抽完一根煙的安德廣,仰頭喝口酒,這次沒和老白碰杯,喝完重重的把酒杯放在桌上,二兩半的杯子,倆人就喝了頂上一點點,剩下的安德廣都悶了,
像喝大一樣地說:“小中,你必須去,你不能像舅舅一樣,窩在這小山村里,一輩子種地,這世上還有比修道成仙更好的職業(yè)了嗎?你去了好好學,回來了,給舅舅治治我這腰疼,給你舅媽治治關節(jié)疼,給你老弟買點好吃的?!?p> 劉淑芬把盆里的兩個鴨腿給兄弟倆一人一個夾到碗里。
安德廣繼續(xù)說:“小中啊,要是真學不下去就回來,你舅舅和舅媽沒啥能耐,但養(yǎng)活你不是啥問題,你弟也希望你去,是不是啊,鳳鳴?!?p> 安鳳鳴把碗里的鴨腿夾給袁中:“哥,吃肉。”
袁中淚眼婆娑的看著老白問:“每年過年都有一個月的假?”
老白想著本沒有這條規(guī)定的學院,點點頭:“有!”
這一個月的假,估計自己得為學院多做挺多事才能換來,不過為老友的遺愿也就干了!
袁中拿過老白的酒杯一口喝了:“舅、舅媽、老弟,等我學成了,我就回來帶你們過好日子,天天吃肉?!?p> 打小一口酒沒喝過的袁中,喝多了,在家里睡一晚,這一晚就感覺特別熱,做夢夢見坐在火山口。
早上醒來才發(fā)現是老弟抱著自己睡了一晚上。
袁中和老白來到旅館后,上樓一直走,最終停在一間門牌號是0217的房間前,老白推門而入,空無一人的房間在老白出現后,顯露出來十二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這間房子是陰陽學院招生鄭城聚集地,每年的招生最后都在這匯合,然后大家一起去鄭城火車站坐車。
今年總共五十六名孩子,算袁中五十七名,明天零點一過就會登上去陰陽學院的列車。
除了房間的7名孩子,有一些孩子會直接去學院,有一些孩子正在趕來,還有一些學生會被領路人認為心性不適合修行,就放棄帶過來。
學院每年都會宣布有多少學生會被錄取,但是實際錄取永遠小于宣布的人數,修仙不是人人都適合!
一個年輕人站起來:“白哥,今年你咋出來招生了?你不是十多年前就不干這事了嗎?”
老白聽著年輕同事的話,笑了笑沒說什么就帶袁中找個了位置休息了。
袁中感覺老白在這幫人里地位挺高,但高多少不知道,因為這幫人看老白的眼神,像一些老牛看見村里的屠夫的眼神。
自從這幫人顯現出來,屋子的空間變大了,更像是原先的一間房變成了一層房合在一起,袁中新奇的到處看。
年輕人都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紀,六個人,四男兩女,袁中看到這么多小伙伴走過去打了個招呼:“大家好,我叫袁中,袁安高臥的袁,中流砥柱的中,今年六歲?!?p>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路遠”
“馬衛(wèi)東”
“狗蛋”
“趙瑩”
“武悅琴”
袁中聽著五個小伙伴都自我介紹,就剩一個面無表情的一直沒說,袁中一臉同情的看著他,原來是個啞巴,真不容易。
可能那個少年被袁中看的有些不舒服,冷冷的說:“陸思冕!”
哦!原來不是啞巴,跟哥在這玩深沉,村里的那些剛開始見自己和老弟高冷的孩子,最后都管自己叫中哥了,咱么來日方長,你最后肯定得叫我中哥,袁中在心里暗暗想著,也沒說什么,留下句認識大家很高興就回到老白身邊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