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聲浪與溫暖的空氣交織,陽光透過窗臺灑在干燥的地板上,被來來往往的腳步匆匆踏過。
今天早上我們的運氣頗佳,選到了一個寬敞的座位,使得我們四人得以并排而坐。
由于沒吃早餐,我早已饑腸轆轆,因此我動筷子時毫不留情地大口吃著飯菜。
“咦?”坐在對面的月曉玲發(fā)出了疑惑的聲音。
蘭晴說:“文正才,你是不是沒吃早餐?怎么吃得這么急?”
“沒吃早餐?我不是給了高宇面包,他沒有分你嗎?”月曉玲詢問。
“我吃早餐了,只是還是很餓。”我揮揮手,示意她們不必在意。
此刻,我們再次迎來了“固定的午飯環(huán)節(jié)”。
蘭晴突然問道:“高宇,你怎么了?感覺你心不在焉的。”
她的話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抬起頭好奇地看向高宇。
高宇無奈地搖搖頭說:“我只是忽然想到了語靜希的手表這件事?!?p> “哦,是那件事???等胡峰毅過來和我們坦白不就清楚了嗎?”蘭晴眨了眨眼。
“我總覺得有一個人很奇怪……”高宇皺起了眉頭。
我脫口而出:“容敏園?!?p> “嗯?”
蘭晴以“你在說什么啊”的眼神看著我。
月曉玲卻表情平淡地看著我。
高宇眨了眨眼,看我神情頓時充滿了好奇。
“啊……反正就是我隨便猜的,昨天問的那幾個人里面可能有一個?!蔽掖蚬?。
“所以,為什么是她?”月曉玲一邊玩弄手里的筷子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問我。
總覺得月曉玲的心情不太高漲……
不會因為姚娜送給高宇那袋糕點的事情吧?
高宇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月曉玲的異常,他深吸了一口氣,說:“你們不覺得容敏園很奇怪嗎?”
“奇怪?”蘭晴眨眨眼。
高宇放下筷子,雙手合十,下巴擱在手背上,繼續(xù)說道:“你們還記得容敏園昨天說的話嗎?”
蘭晴回想了一下,說:“她說她昨天看見許華了。你是說她在撒謊,其實并沒有遇到許華嗎?”
我默默揀起一片菜葉默默放入嘴里。
高宇接著分析道:“不,她并沒有撒謊。我昨天向許華求證過,許華確實是在從過道中央的樓道口方向返回教室的途中,去洗手間的路上遇到了容敏園?!?p> 蘭晴困惑地問:“那這是為什么呢?”
高宇提醒道:“你們還記得容敏園說過她是從理科班那邊走過來的吧?!?p> 我們都點頭表示記得。
“那你們還記得夏斌洋是怎么描述他進教室時看到容敏園的嗎?”高宇繼續(xù)引導。
“面對面……有什么問題嗎?”蘭晴摸著下巴,顯得有些困惑。
“按照正常來說。你們從理科班那邊方向走過來來我們教室,你們會從哪個門走進來?!?p> 高宇解釋道:“如果你們從理科班那邊方向走過來,要進我們的教室,你們會選擇從哪個門進入呢?”
我思考片刻后回答:“后門吧?”
蘭晴突然恍然大悟:“欸?等等……如果這樣的話,容敏園同學根本不會面對面地看到夏斌洋同學呀!原……原來是這樣!”
接著他提出了另一種可能性:“可是容敏園同學也有可能從前門進教室呀,她的座位正好是第一張。”
高宇點了點頭:“是的,確實有可能。但如果容敏園是從后門進教室的話,她很有可能是拿了語靜希的手表,然后從前方講臺繞到自己的座位上?!?p> 月曉玲平靜說道:“原來如此……可是并不能百分百確定容敏園同學從后門進教室的?!?p> “就是從后門進入教室的吧?!蔽乙贿呁肜锏膲K肉一邊說。
“哦?!痹聲粤嵛⑽堥_嘴巴。
高宇繼續(xù)解釋給她們聽:“對,夏斌洋同學也是從后門進的教室。這意味著在正常情況下,他們在回到座位前,其實并沒有對視的機會?!?p> 蘭晴聽后,不解地問:“這是什么意思?”
高宇進一步分析:“已知容敏園在入座自己位置前就和夏斌洋互相對視了。假設容敏園沒有偷東西,并且她是從前門進入教室,那么從理科班那個方向走過來,夏斌洋應該很容易看到她的背影。因為距離足夠遠?!?p> 蘭晴撓了撓頭,疑惑地問:“為什么就一定可以看到呢?”
高宇耐心解釋:“夏斌洋和徐華碰過面,結(jié)合容敏園的說法,他們兩人回到教室的時間差很短,但足夠容敏園回到教室里了。從那個樓梯口到前門,只需要走幾步。如果容敏園從前門進教室,夏斌洋很難不注意到她的背影?!?p> 月曉玲追問:“但如果夏斌洋恰好沒看到呢?”
高宇回答道:“即使夏斌洋沒看到容敏園從前門進來,他走到教室后門的那段時間,也足夠容敏園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再去飲水機接水了。但夏斌洋并沒有提到容敏園手里有水杯,所以我們可以再和夏斌洋確認一下這一點?!?p> 他繼續(xù)補充:“因此,即使容敏園從前門進教室,也不太可能發(fā)生夏斌洋回到教室時容敏園還沒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情況?!?p> 我總結(jié)道:“所以,退一步講,即使容敏園從前門進教室,那又是什么事情讓她沒有第一時間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呢?”
蘭晴終于明白了高宇的推理,她向高宇投去了佩服的目光,“高宇,你真的好聰明呀!”
“原來你們在這里啊。”
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位于我的左側(cè)。
我們紛紛好奇地轉(zhuǎn)頭望去,只見韓銳銘和另一個人正朝我們走來。
我瞪大了眼睛——站在韓銳銘旁邊的,竟然是柯思涵。
韓銳銘走到我身邊坐下,目光直視著高宇。
哇……喔哦,兩大帥哥對峙,這場面真是刺激??!
我真想把我的飯碗端到別的地方去吃,以免卷入這場風暴。
“韓銳銘,有事嗎?”高宇的雙眼深邃,仿佛沒有任何感情的波瀾。
“昨天你們找胡峰毅的事情我已經(jīng)了解了,所以我特地過來向你說明一些事情?!表n銳銘的語氣很認真。
“哦?”高宇的語氣依舊平靜:“什么事?”
不知道為何,我感覺氣氛突然變得異常冰冷。高宇身上散發(fā)出的冷意與往日的溫暖截然不同,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除了高宇和韓銳銘,我們其他人都沒有說話,氣氛異常緊張。
我偷偷朝柯思涵瞄過去,卻突然一只手出現(xiàn)在我眼前。
“啊!”
我不禁被嚇了一小跳。
“你在看什么呢?我在和你們說話?!?p> 韓銳銘伸出手臂,遮擋在我的視線前,冷冷地盯著我。
“說起來,昨天把胡峰毅叫過去的人中,其中一個就有你吧。”
哇喔~與昨天和柯思涵打鬧時的他相比,現(xiàn)在的他完全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真是令人驚訝。
高宇語氣淡淡地說:“是我叫他過去找人的,與他無關?!?p> 韓銳銘聽后放下手臂,再次直視高宇。
高宇兄,你真是幫了我大忙了,太感謝了……
“我已經(jīng)和你說了,胡峰毅并不是小偷。至于他為什么進你們教室,我會和語靜希說明白的?!?p> 高宇回應道:“你直接和我們說就可以了,這件事也是語靜希拜托我希望我解決的。”
韓銳銘露出冷笑,“為什么?我又不和你熟,我直接和語靜希說就好了。你又不需要知道原因?!?p>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能直接說的事情,所以才找語靜希幫忙的?”高宇凝視著他。
“嘖。”
韓銳銘不耐煩地咂了咂嘴,表情更加冷漠,仿佛可以刺傷人一般:“你就隨便猜測好了?!?p> “其實你要和語靜希同學說的話,直接去找她就好了,為什么還要過來和我們說明呢?”
我出于好奇,提出了這個問題。
“哦?你的嗅覺這么靈敏嗎?但別多嘴,你再怎么吸引注意力也不會有人注意你的?!?p> “噗嗤?!?p> 這句話的“殺傷力”實在太大,讓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嗯?”
沒想到這反而更加激怒了韓銳銘,他臉上的憤怒幾乎難以掩飾。
高宇說道:“夠了!再怎么詆毀別人也只會讓自己掉價。況且——這件事也是我負責的,你無需和無關的人扯上關系?!?p> “是啊,你的意思是還得和主人直接對話才行對吧?!?p> 喔,真是一語雙關。
“聽好了,我前面說的那些就是為了告訴你——不要想找胡峰毅的麻煩。他沒有任何錯,我下午去找語靜希說清楚,就可以為胡峰毅洗清嫌疑。你們想找回手表這件事,我不會插手。但關于胡峰毅的事情,你們完全可以放心,我會解釋清楚的——所以,明白了嗎?”
好帥啊,這是霸道總裁模板的帥哥吧?和高宇完全是不同的風格。
“只要你和語靜希說清楚,我可以不追究原因,但我會問語靜希的——如果到時候你給語靜希的理由不足以讓她相信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p> “哼,我會說清楚的——我可不會像某人一樣什么都不說清楚。”
說著,韓銳銘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笑容望著高宇。
就在這一瞬間,高宇的眼神變得銳利無比。
這是我從未見過的充滿敵意的眼神,令人不禁心生畏懼。
從一開始到現(xiàn)在——無論韓銳銘如何挑釁,高宇都保持著冷靜的態(tài)度。
直到此刻,韓銳銘說出了這句話。
任何人都能從這句話中聽出背后隱藏著高宇不愿提及,甚至可能是他們?nèi)齻€人都不愿提及的事情。
我察覺到了蘭晴和月曉玲一瞬間流露出的深沉神情,特別是月曉玲,她從剛剛開始情緒就莫名的低落。
“就這樣吧。再見?!表n銳銘站起身,蔑視地看了我們一眼。
這時,我又看向了那邊的柯思涵——這次我看得更清楚了,柯思涵那復雜而有些憂慮的神情正凝視著韓銳銘。
柯思涵再次發(fā)現(xiàn)我在注視她,這次她下意識地避開了視線。
這個細節(jié)被韓銳銘察覺到了,他轉(zhuǎn)過身,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很喜歡偷窺嗎,小子?”
為了自保,我也只好站起來面對他。
我略帶戲謔地說:“騎士是準備保護你的公主殿下嗎?”
“你最好注意你那張碎嘴,小心哪天我會讓你為此付出代價?!?p> “哇,我好怕怕哦~你不會真的想威脅我吧?”我不以為意地回應。
“小子,你是找死是吧?”
“夠了!文……”高宇站起來想拉我,但我直接推開了他的手。
我覺得自己受到了威脅,所以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退讓。
“我轉(zhuǎn)學過來的很大原因之一就是我之前和兩個人起了些沖突,他們個頭都比你高一些,所以你想威脅我的話……我勸你還是早點放棄好了,兄弟?!?p> “什……”
“文正才?”
蘭晴和月曉玲震驚地看著我。高宇也被這個消息驚住了。
“切~只有瘋子才會打架。不過就算這樣又怎么樣?我也不怕你。哦對了,我也給你一個忠告——只靠暴力解決問題是沒辦法永遠持續(xù)下去的??傆幸惶炷銜愿^的,少年~趁年輕趕緊醒悟,停止這種傷害他人也傷害自己的事情吧?!?p> 說著,他還拍了拍我的肩膀。
嗯?原來你也清楚啊……那剛才還說什么“我會為此付出代價”。
一度讓我還以為我真的受到暴力威脅了呢,剛才真是嚇了我一跳。
看來韓銳銘這個人雖然專橫了一點,但性格還是十分冷靜又可以保持萬分清醒的。
不過當然,我自己也是非暴力主義者,我剛才所說的話也只是為了自保而已。
“小子,再給你一個忠告,有些話還是多想想再說出口比較好。不然會給你身邊的人帶來影響?!?p> 韓銳銘留下這句話就轉(zhuǎn)身離去。
我坐下后,注意到蘭晴神情有些復雜。
韓銳銘的警告我當然明白。知道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這是基本的社交常識。
有些不合時宜的話,可能會讓朋友注意到他們身上從未被注意到的缺點。如果這些缺點是無法被包容的,那么對方就會開始對你產(chǎn)生提防,與你保持距離。
男生之間這種情況常有,異性之間更是如此。
沒有人喜歡與充滿暴力傾向的人為伍,女生亦是如此。當你面對朋友時總是使用武力解決問題,你是否還能期待他與你推心置腹?
但這是我永遠不會考慮的問題。我清楚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我從不刻意維持所謂的人設,所以并不擔心這些。
至于蘭晴和月曉玲對我的看法如何改變,我也并不在意。
她們對我的看法怎么改變對我來說都沒有事。
當我準備繼續(xù)吃飯時,蘭晴神情凝重地問:“文正才,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唬他的,他說話那么難聽,我也要還擊啊!”我輕松地回答。
“?。渴羌俚??”蘭晴有些失望地看著我。
我沒有回應。
雖然我有些在意月曉玲,但現(xiàn)在的這個意外卻讓我有了一些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