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馬士英后人
秦鐘看了看天色,仍是漆黑,精神也大好,全無疲憊之感,于是來到院中,暗運歸一劍經(jīng)的第一層,掐出劍指,靜氣凝神,以意念導(dǎo)引會陽穴。
這里是人的元陽所在,也掌管生殖,一個人如果泄了元陽,雖從外面看不出來,不過會陽穴會虧虛。
漸漸地,純陽氣息蒸騰出來,每一次呼吸,都有一股清流被吸入肺腑,與陽氣結(jié)合,流往四肢百骸。
突然腦中有鐘磬鳴響,瞬間心與意合、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受,難以用語言表達,隨即那金灰色的珠子發(fā)散脈沖,引導(dǎo)清流于經(jīng)脈中游走,相當于手把手的教他行功路線。
很快的,秦鐘掌握了意由心生,以意導(dǎo)氣的決竅,在脈沖的影響下,清流自發(fā)的轉(zhuǎn)化為劍氣,渾身說不出的舒泰。
‘難道……這世界有靈氣,我吸進去的是靈氣?’
秦鐘心里一喜,細細休會著那玄妙的變化,拾起一根竹枝,揮舞起了基礎(chǔ)劍訣。
一招一式中,他能真切感受到,隨著手足身體的舞動,丹田里涌出微弱的氣流,向經(jīng)脈流動,雖然還很晦澀,可這不就是真氣?
不!
應(yīng)該是劍氣!
秦鐘精神大振,一趟趟的練劍。
不覺中,天色放亮,他也徐徐收了功,感覺精力充沛,手腳似有著使不完的力氣,全身經(jīng)脈有如過電般的顫麻,這是劍氣在改造經(jīng)脈成為劍脈的表癥。
當全身經(jīng)脈都轉(zhuǎn)化成劍脈之時,丹田中會孕出一朵劍蓮,漸漸綻放,充斥丹田,凝為劍池。
當然,這是個漫長而艱苦的過程,不過僅僅是一個清晨,能練出一小絲劍氣已經(jīng)很讓他滿足了。
就著涼水,匆匆洗漱了些,又到街邊,買了些包子油條豆?jié){,填飽了肚子,才揣上兩個銀錠,去往葉秀才家。
童生試,需要秀才作廩生保,保其不冒籍,不匿喪,不替身,不假名,保證身家清白,非娼優(yōu)皂吏子孫,本身亦未犯案操賤業(yè)。
早春時節(jié),乍暖還寒,不過行人熙熙攘攘,街道兩邊的店鋪都開了大門迎客,不時傳來賣力的呦喝聲。
葉秀才住在外城孝陵衛(wèi),固然風景不錯,但因處于丘陵山崗地帶,坡度極大,富戶不住這里,多為平民聚居。
說白了,有天命司監(jiān)察天下,法力神通不能亂用,而以秀才那淺顯的術(shù)法神通去伏魔降妖,怕是夠嗆,搞不好就把自己搭進去。
至于紅白喜事,占卦陰宅素為佛道二門把持,若是文人的手伸過了界,會有無窮麻煩。
葉秀才住銅鑼巷,僻靜清幽,不覺中,秦鐘已至一家宅門前,整了整衣服,上前叩門。
秀才是士的最低等級,基本上衣食無憂,也很難大富大貴,葉秀才家的院墻有些斑駁,朱門也掉了漆,銅環(huán)生了綠銹,臺階有著石縫。
“吱呀!”
就在秦鐘四處打量的時候,門開了,一名三十來歲,頗為清秀的婦人稍一打量,問道:“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登門是為何事?”
婦人荊釵布裙,神色麻木,手指粗礪,顯然生活不如意,也側(cè)證了葉秀才的家境不是太好。
秦鐘拱手道:“已故工部營繕司主事秦業(yè)之子秦鐘,冒味拜見世叔。”
婦人現(xiàn)出了然之色,點頭道:“老爺正在廳堂待客,秦公子隨妾進來吧!”
“有勞夫人!”
秦鐘客氣了句,隨婦人入內(nèi)。
堂屋上首有一中年人端坐,三縷黑須整整齊齊,卻是面色沉暮,眼袋也顯浮腫,左右還有兩個少年,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
秦鐘向那兩個少年略微頷首,便向上施禮道:“晚輩秦鐘,特來拜見世叔?!?p> “哦?”
葉秀才眼底閃過一抹訝色,問道:“賢侄可是打算參加春闈?”
秦鐘道:“總要試一試,還請世叔為晚輩作保?!?p> “哎~~”
葉秀才嘆了口氣:“你父過世的早,留下你們姐弟倆,你姐進了寧國府,也算富貴無憂,而你既有心科舉,想必你父的在天之靈亦會欣慰,罷了罷了,老夫成全你便是!”
童生試三年兩次,其實葉秀才并不看好秦鐘,不過又何必枉作惡人呢。
做保按例收二兩銀子,每到考季,秀才們都能小發(fā)一筆,少則十來兩,多則數(shù)百兩,他對秦家的情況大體清楚,是寒門薄宦之家,這錢不賺白不賺。
葉秀才揮筆寫了張保結(jié),遞給秦鐘。
“世叔費心了!”
秦鐘接過保結(jié),從袖子取出二兩銀子,奉在了案上。
葉秀才淡淡看了眼,并不說話,讀書人向來講究清高,雖然收了銀子,卻還是要表現(xiàn)出視錢財如糞土的態(tài)度。
秦鐘并不點破,又道:“不知世叔能否說說傳法是怎么回事?”
那兩個少年,立刻耳朵一豎。
葉秀才面現(xiàn)難色,擺擺手道:“非是老夫不愿道出,而是朝廷有封口令,三位賢侄若是能考進上元縣前一百,自有傳法的機緣,若是考不中,知亦無用?!?p> 秦鐘帶著絲歉意道:“是晚輩孟浪了,既事已了,這就告辭了?!?p> “我倆也告辭!”
那兩個少年拱了拱手,與秦鐘一同離去。
出了葉家,其中一個施禮問道:“在下馬佑,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秦鐘打量過去,馬佑倒也相貌堂堂,個頭比自己稍矮些,不過額頭很大,兩眼精光泛泛,分明極有自信。
當即回禮道:“馬兄請了,在下秦鐘,家父生前曾任工部營繕司主事。”
“秦兄客氣了!”
馬佑見秦鐘容顏俊美,卻美而不怯,又身形挺立,淵岳如松,那陳舊的衣衫亦不掩其質(zhì),不禁生了結(jié)交之心,伸手介紹:“這位是我的表弟楊士淵,家里是金陵有名的古董商,別的不多,就是銀子多!”
楊士淵苦笑道:“表哥乃馬士英后人,生具文彩,現(xiàn)三代禁錮期滿,今次參考,是懷了必中之心。
我和表哥比起來差遠啦,就是來湊數(shù)的,要不是我爹逼我,說什么我也不會自尋苦吃,我看秦兄的氣度遠超常人,此次春闈,應(yīng)是有著幾分把握?!?p> ‘馬士英后人?’
秦鐘微愕,這個世界,也有過南明,年號弘光,馬士英、阮大鋮、史可法等執(zhí)掌大權(quán),弘光政權(quán)只堅持了兩年,便被大齊滅掉。
因大齊太上是流民出身,被南明官員看不起,很多人拼死不降,其中有陣前自盡的史可法,也有金陵城破,以身隕城的馬士英。
他們的后人被禁錮三代,三代不許科舉,不許出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