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吐掉漱口水，看著鏡子里自己的黑眼圈。一反往常，十幾年間一直保持著完美睡眠記錄的自己，竟然會失眠到天明。
打開水龍頭洗臉，嘩嘩的涼水讓自己清醒不少。
不過昨晚那個老頭鬼倒是沒見他鬼影，要是和那東西共享夜晚，不如自盡算了。
擦擦臉，又算是清醒了幾分。待會收拾一下，等月前輩和墨前輩吧。不知道她們什么時候來。
黯心里組織著等會可能要說的話，走出廁所間。
一抬頭，兩個渾身血跡斑斑的人坐在自己床邊。
神色素然，和那勾魂索命的黑白無常就差一條耷拉到胸口的鮮紅舌頭，周身的怨氣嚇得黯打了個哆嗦。
白無常向自己抬手打招呼，“早啊?！?p> 聲音有幾分熟悉。
“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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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兩人遞上溫水。
“那這是.......”衣服上滿身血跡，很難想象兩人是怎么進來的。
看出來黯的疑惑，月擺擺手，“任務任務，不打緊。”
畢竟把那一堆尸體留在原地，怕是會引起恐慌，在老板派的清潔工來之前兩人稍微處理了一下。
什么任務會變成這樣啊，黯只能苦笑附和，同時也為自己不確定的未來感到些許迷茫。
門外路過的護士警惕地打量，看樣子掏出手機是準備報警。
“啊，這是.......Cosplay，Cosplay，我朋友?！摈鲒s忙站起來替兩人打圓場。
“年輕人打扮的挺.......潮流的?！?p> 兩名護士雖然還想追問，但突然又來的病人，還是讓她們不得不離開。
黑白無?；ハ嗫戳丝?，確定了對方的想法后。
“你昨晚.......”“歡迎加入.......”
尷尬的氣氛就要溢出病房。
月起身鎖住門，清了清嗓子，繼續(xù)說：“你昨晚打電話給老板了嗎？”
“是的，我以為留的是你的電話?！?p> “那就是我的電話，不過被老板截了去，不過是誰接不重要?！痹骂D了一下，“那你見到靈鬼，或者說你覺得你見到了嗎？”
“我......覺得？”被問得一頭霧水，向一旁的另一人看去。
黑無常期待地看著自己，全然沒有明白自己眼神里的意思。
“不用擔心，說就行了?！痹略囍蛳龅念檻]。
吸了口氣，在心里組織了一遍后，黯把昨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個遍。不過被嚇到差點隨地大小便的事情倒是沒說出來。
墨認真地記著重要的話。
“所以你準備問他什么？”
“那個老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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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么回事？”
林醫(yī)生綠著臉，鎖上門。
扶了扶眼鏡，“先說好，那不是我啊。”
“.......”
“不過呢，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畢竟對醫(yī)院醫(yī)生護士影響也是有的是吧?！蹦眉埥聿亮瞬令~頭的汗。
“確實?！摈鳇c點頭。
“說起來啊，也是慚愧，那老兩口老來得子，對他寶貝的很，那時候正在給他掛病號排隊時，老爺子突發(fā)心臟病，年紀也大了，在咱醫(yī)院里，都沒能搶救過來?！?p> 醫(yī)生接過水杯，抿了一口。緊緊握著杯子，沒有繼續(xù)說話，霧氣遮住眼睛。
“慚愧？”
“在醫(yī)院里，突發(fā)心臟病，沒能救過來，說著是病人身體狀況不好，但心里還是.......”黯拍拍醫(yī)生肩膀，回頭看了看月，后者掏出手機翻到照片遞給兩人。
照片有些模糊，大概是地鐵監(jiān)控截下來的。
一個老婦人擠在人群中，扭頭看向監(jiān)控。
就像是故意暴露的一樣，黯莫名有這么一種感覺。
“是她嗎？”
“是?！绷轴t(yī)生看著照片，又看看三人。
“那你有他們家地址嗎？”
“你們是警察？”
“不是。”三人搖搖頭。
“那我.......”醫(yī)生直起腰。
渾身血跡的兩人上前。
“.......拿張紙寫下來。”說著在文件夾上取了張紙，寫下地址。
月接過，看了一眼，眉毛一挑。
“是真的地址嗎？”
“是真的，他兒子體質弱，生病住院也是家常便飯，院里幾個護士都認識，認知久了之后，待他也算是比較親。有空也會經常去他家簡單體檢，問問服藥情況。都比較熟悉了。更何況，”醫(yī)生頓了一下，“在那之后，我們也是登門道歉了幾次，雖說都是被趕了出來。”
“那他兒子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嗎？”
醫(yī)生嘆口氣，“出了那件事之后，老人家就把他接回去了。”
黯微微前傾，“那么最后一個問題，老人家為什么一直在這........”然后一個你應該懂的眼神。
林醫(yī)生扶扶眼鏡，苦澀地笑了，“因為她覺得是我們搶救不及時技術不好，覺得因為我們嫌她窮付不起錢就沒救。”
“窮？”
“那時他們已經拖欠了差不多三次醫(yī)藥費了，都是我們科室的護士醫(yī)生偷偷給他墊付的?！?p> “這么說，她兒子病挺嚴重的？”
“是，遺傳的。”醫(yī)生指了指心臟的位置，搖搖頭。
月和墨相視，話不言已明，為什么全場支離破碎的遺體中，唯獨那心臟完好。
看來活祭是沒錯。
但是祭的也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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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很好?！迸松焓址鬟^一顆心臟，尚有余溫，仍在跳動。
枯瘦的食尸鬼馱著同樣干癟的老頭，捧上一顆顆鮮紅的心臟。
“還......還需要多少?！毕袷抢吓f收音機發(fā)出來的咿呀聲響，老頭張嘴嘶啞地問著。
“除去你兒子每天需要吃的.......”
食尸鬼十分害怕女人，遞上心臟便退后，藏在角落里不肯靠近她。老頭只得趴在女人的桌子上。
女人掩面而笑，“心急什么，還需一味藥引?！?p> “藥......藥引？”
“以他人之命換你兒子的命，這人便是藥引?！迸溯p柔地撫摸膝上打著呼嚕的黑貓。
“要誰？”
“誰人造成你此般境地，便是誰。因誰而起，便要以誰為結?！?p> “.........”只有沙沙的電流聲。
“好了好了，不跟你打啞迷了?！笨粗±项^呆滯的樣子，女人莞爾，用血在桌子上寫了一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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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醫(yī)生，這心源能不能......”
“誒，這錢我可不能收啊，醫(yī)院可有規(guī)定的，而且你給我錢，是不是侮辱我的職業(yè)操守?。俊?p> “這怎么會.......”
林醫(yī)生遞上一本冊子，上面都是一些大型醫(yī)療器械。
“不過呢，最近市里不是發(fā)文件，說要提高醫(yī)療質量嗎，要采購不少機器，你看上面這價格.......一臺超導核磁儀就要一千萬?！?p> 對方也是心領神會。
“那我什么時候給醫(yī)院買一臺。”
“什么叫買一臺??！我們院買不起嗎？”
“那.......對，為了感謝醫(yī)生醫(yī)院，我給咱們院捐一臺！用我們公司的名義！”
醫(yī)生點點頭，端起茶杯。
“那，我兒子那順序能不能.......”
“急什么，這得按照順序來，不能著急啊?！?p> “是是是，醫(yī)生說的是，可這，這錯過這個心源，那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有........”
“那確實，嗯.......那行，這樣，明天我給咱院里所有需要等心源移植的患者家屬啊，按照病情嚴重程度，咱都排一個次序表出來，咱都按照表上的順序來，咱就講一個，公平！公正！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