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放開她
吃完飯已是傍晚,二人睡了一天,晚間無所事事,于是,又去了瓦舍論道。
只不過這一次,蘇寒言明只可以挑選一位道友論道,趙樓欣然接受。
一連幾天,二人白天睡覺,晚上瓦舍論道。
這一日,申時醒來的蘇寒,坐在窗前三省自身。
蘇寒啊蘇寒,你好歹也曾經(jīng)是上清派掌教首徒,就算你現(xiàn)在不是了,可你也不能如此揮霍,流連于勾欄瓦舍這種地方,賺錢不易,那是拿命拼來的血汗錢,你不買車買房娶媳婦,整天泡在瓦舍里不干正事算怎么回事?
必須要規(guī)劃一下前程!
說著,蘇寒拿過紙筆,給自己量身訂做了一套完整且可行的提升方案。
趙樓餓醒了,找了過來,看著蘇寒在紙上寫的東西,一臉茫然。
“你為什么要把瓦舍論道四個字寫這么多遍?”
“你不懂?!碧K寒放下筆,將紙張折疊起來,塞進(jìn)了懷里。
二人下樓吃飯。
飯后,蘇寒在窗前打坐,周身紫光環(huán)繞,趙樓手托腮在一旁發(fā)呆。
房間里燃著香,格外靜謐。
半晌后,蘇寒睜開了眼睛,道:“今日功課已經(jīng)完成,接下來應(yīng)該去放松放松了?!?p> 正無聊到打瞌睡的趙樓瞬間來了精神,“好,走吧!”
兩人勾肩搭背,鉆進(jìn)瓦舍。
京蘇國極東之地,一片山脈層巒疊嶂,連綿起伏,因為一個勢力駐扎于此,這片山脈故而有了一個名字:上清境。
在那最高峰上,一座巍峨莊嚴(yán)的道院赫然而立。
此處,便是天下第一大派,上清派的駐扎之地。
上清派分內(nèi)、外院,內(nèi)院分天、地、玄、黃四級,每級又分十二班,以十二地支命名,共四十八班,每班四十至五十人不等,加上院內(nèi)導(dǎo)師長老雜役苦工,整派有七八千人。
這些都在山之上。
而在那云之上,還有三座樓閣。
云上樓閣有三座,皆是空浮無所依。
上清派第七十一代掌教,玄清真人千秋月居所,不爭閣;上清派第七十代掌教,當(dāng)今天下第一人,玉暖柔此前居所,無為閣;六十九代掌教,曾經(jīng)的天下第一,月清風(fēng)生前居所,遁世閣。
不爭閣內(nèi),一身道袍,看不出年紀(jì)的玄清掌教一邊翻閱著近日來的派內(nèi)事物,一邊端起手邊的茶杯,頭也不抬的問道:“那小子近來如何?”
一旁,一模樣十分普通的青年聞言抱拳回道:“稟掌教,少掌教設(shè)計剿了黑云寨的一眾土匪,殺了羊靈鎮(zhèn)賈姓富商,以百兩黃金與十斤朱砂繪制佑靈符,中元前夕,渡化了那只怨靈,并送其進(jìn)入輪回,之后當(dāng)夜晉入八品?!?p> 茶杯輕輕晃了晃,杯中茶水蕩出一陣漣漪,玄清端著茶,愣了一下,隨后嘴角上揚,吹了吹茶,“很不錯,不愧是我的弟子,還有嗎?”問完低首飲茶。
“少掌教最近無所事事,與太白劍宗宗主,風(fēng)無痕的弟子趙樓二人,流連于勾欄瓦舍?!鼻嗄耆鐚嵎A報。
“風(fēng)無痕的關(guān)門弟子,嗯……你說什么?!”玄清掌教噗的一口噴出茶水,看向青年:“勾欄瓦舍?”
青年低頭道:“少掌教謂之‘瓦舍論道’?!?p> 玄清面皮抖了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半晌之后,他伸出手臂,指著青年道:“去,把他的驗生石拿來!”
青年稍猶豫,玄清便大聲吼道:“快去!現(xiàn)在就去!”
青年從未見過掌教如此激動,就是那次親手處決親傳弟子也沒見過他這般激動,青年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轉(zhuǎn)過身快速飛下不爭閣。
青年走后,玄清起身來回踱步,舉目不定,口中念叨著‘勾欄瓦舍、勾欄瓦舍’。
流連勾欄瓦舍意味著什么,他不敢想,雖然心中已經(jīng)有數(shù),但還抱著一絲僥幸,那個逆徒雖然有些不聽話,但不至于毀了自己,他來回踱步,一顆心七上八下。
終于,在度秒如年中盼來了去取驗生石的青年,他急忙奪過,卻不敢打開。
他盯著手中的紫檀木盒子,良久之后終于是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將之打開。
紫檀木盒子被打開,只見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血紅色石頭現(xiàn)于眼前,閃爍著暗淡的光芒。
玄清掌教不顧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雙目無神的看向房梁,無意識的喃喃道:“完了,完了?!?p> 上清派每一名弟子都有門派賜給的驗生石,這種石頭內(nèi)蘊含著主人的一滴精血,會根據(jù)主人的情況而反應(yīng)出不同的狀態(tài)。
常見的狀態(tài)是天青色,代表主人無虞。石頭出現(xiàn)裂縫,代表著主人生命受到威脅……
而蘇寒這顆是玄清特制的,它現(xiàn)在反應(yīng)出的情況,代表著主人已經(jīng)破身,毀了根基。所以玄清才會如此激動。
青年要去扶他,被他揮手擋開。
靜坐了半刻鐘,玄清平復(fù)了心緒,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平淡,只是一項柔和的眼神中,隱隱有火苗跳動。
羊靈鎮(zhèn),蘇寒與趙樓過著晝伏夜出的生活,終日流連于勾欄瓦舍。
這一日,摟著姑娘飲酒的蘇寒,察覺到了異常。
道家主修靈魂,晉入八品陣師后,蘇寒的靈魂比以前強大了很多,周身風(fēng)吹草動,瞞不過他的感知,這幾日,他總有一種被人盯著的感覺,但每次都尋不到半點痕跡。
而這一次,他切切實實的感覺到了暗中之人流露出了情緒,那是一種不是仇恨也不是殺意但卻包含著些許敵意的感覺,很奇怪,說不清道不明。
他佯裝不知,摟著姑娘起身,“陪我去解手,”
一男一女喝的醉醺醺的朝著茅坑走去,一道黑影跟隨其后。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后,只聽蘇寒醉眼迷蒙的笑問道:“怎么樣,”
就在這時,那股莫名其妙的敵意出現(xiàn)了,蘇寒轉(zhuǎn)過身,將手中貼著靈符的一根特別大的茄子甩了過去。
這根茄子特別大,長約二尺,足有成年人的小腿粗細(xì),遠(yuǎn)了看還以為是根狼牙棒。
經(jīng)蘇寒催動,靈符散發(fā)出耀眼的光芒,一道清脆熟悉的尖叫聲響起。
蘇寒一聽這聲音,急忙收回打出去的茄子,只見那暗中跟著自己的人,是本該已經(jīng)遁入輪回的姬淑靈。
“怎么是你?”蘇寒收回大茄子,抗在肩上,皺眉道:“你不是輪回去了么?”
“我……”姬淑靈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走,回去說?!碧K寒收起茄子,一把抓住姬淑靈的皓腕,卻想起來身邊還有個勾欄姑娘,想要解釋一番,卻發(fā)現(xiàn)勾欄姑娘早已不知何時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眼睛瞪大,好似死了。
蘇寒蹲下身子檢查,發(fā)現(xiàn)她只是被嚇暈了而已,于是將其橫抱而起,送回了勾欄,又付了趙樓的過夜費,隨后拉著姬淑靈回了客棧。
客棧里,蘇寒給自己倒了杯茶,又替姬淑靈點了三支香,待后者吸飽了之后問道:“說吧,到底怎么回事?!?p> 姬淑靈低著頭,小聲說道:“我不想去輪回?!?p> “不想去輪回?”蘇寒不解道:“那你想去哪?”
“我想跟著你?!?p> “跟著我?你跟著我干什么?”
“做你的魂使。”
“傻丫頭,做魂使有什么好的,生死都不由得自己掌控,我要是想害你,一個念頭就能讓你魂飛魄散,你難道喜歡這種被人掌控的感覺?”蘇寒不理解這時代的女性都是怎樣的心理。
“主人,我這幾天一直跟著您?!奔珈`婉婉道:“我覺得,我會比她們做得好……”
“這不是做得好不好的問題,這是……”蘇寒以手扶額,嘆道:“人鬼殊途,違背倫常,世俗難忍,你去輪回,方是正理?!?p> “我不要錢……”
“這不是要不要錢的問題,這是……”
“我不會懷孕……”
蘇寒一敲桌子,站起身來:“既然你這么想跟著我,那你就跟著我吧。”
蘇寒留下姬淑靈,絕對不是什么懷不懷孕,要不要錢的原因,而是能真心待他的人不多,真心待他的鬼,這是頭一個。
就在一人一鬼談話間,窗外吹來一陣清風(fēng),房間里突然多出一人。
這突兀的一幕嚇得蘇寒急忙將招魂幡取出,擋在了姬淑靈身前,但看清來人,頓時放松下來,隨后又緊張起來。
“師……,你怎么來了?”
“來看看你。”來者正是玄清掌教,他淡淡的看了眼蘇寒,準(zhǔn)確地說,是看向他身后的姬淑靈。
“就是她,破了你的童子身么?”玄清徑直坐下,倒了杯茶給自己,語氣平淡的問道。
“你都知道了?”蘇寒愕然,剛想說什么,卻見坐在那里品茶的玄清手中,已不知何時握住了本該在他身后的姬淑靈的脖頸。
呃……呃……
姬淑靈發(fā)出一陣痛苦地聲音。
“就是你,勾引我徒兒,摧他根基,毀他心法么?”玄清一邊風(fēng)輕云淡的品茶,一邊手掌用力,似是要勒死姬淑靈。
而事實上,他完全有這個實力勒死一只鬼,九曜第一大派的掌教真人,道門的頭頭,想要弄死一只鬼,真的不比碾死一只螞蟻來的困難。
“你干什么?!”蘇寒上前扯住玄清的手臂,大吼道:“放開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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