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八點多,吳建開上所里的地方牌照車,拉上蘇楠,駛出了派出所,朝著劉臺的一片平房開去。倆人把車停在劉臺平房的外街道,然后穿街過巷。
劉臺的平房是一片低矮錯落無序的居民區(qū),里面的過道又多又窄,房子也是年久失修,傳言這里就是拆遷片,已經(jīng)沒有多少本地人在這里居住了,大部分租給了外地的打工人。
蘇楠跟著吳建一直拐彎抹角的往里走,終于在一處亮燈的平房處停下了,站在門口,能看見里面人家正在圍坐在一張簡易的餐桌上吃飯。
“老鄭在家嗎?”吳建朝著屋里喊。
“來了”話音剛落,從屋里走出一個瘦弱男子,衣服破舊,腦袋圓圓的,頭發(fā)稀疏,但是兩鬢又有點絡(luò)腮胡。
蘇楠看著有些熟悉,這不是白天賣菜的大哥嗎。
“喲,吳警官啊,咋來這了?!笔萑跄凶訉墙▊z人的到來有些吃驚,接著說:“快屋里進(jìn)?!?p> 吳建和蘇楠拉開防蚊簾,走進(jìn)屋內(nèi),蘇楠這才看清一家人的晚餐,桌子上擺放著稀粥,有三個炒菜一小筐饅頭,雖然簡單但不失溫馨,兩個孩子看見屋里的陌生人,放下了碗筷。坐在桌子里面的中年婦女站了起來:“吳警官來了,還沒吃飯吧?!?p> “你們吃吧,我找老鄭了解點情況,沒啥事?!眳墙闯隽诉@家人的拘謹(jǐn)。
老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引著兩名警官朝小屋內(nèi)走去。
“老鄭,今天在菜市場人多眼雜,你沒說話,這個地方能說說嗎?”三人站定后,吳建率先開口。
“不是,吳警官,我真沒騙你,我當(dāng)時也跟著那個女的挑菜?!崩相嵶鞒隽宋鼱?。
“要說別人我信,你老鄭在這個市場四五年了,咱倆沒少打交道,你那眼眼觀六路,啥也沒注意我能信嗎。你當(dāng)時剛來市場,沒少給人打架惹禍,我是看在你帶倆孩子不容易,能給你化解的都化解了。我這剛問你點實情你就躲,就是當(dāng)朋友你都不夠意思。我知道你心里的擔(dān)心,所以我們今天都穿著便裝來,我你還信不過嗎?”吳建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說道。
“其實,吳警官,這幾年你都挺幫我的,我特別感謝你,我給你家送菜送水果你也不要?!?p> “我什么時候都不要你的菜,你做的小本買賣不容易,今天我來就是問點實情,你要是拍著胸脯告訴我啥也沒看到,我現(xiàn)在就走,你要是告訴我,我也給你保密,咱倆不是第一次供事了?!?p> 空氣彌漫著沉寂,蘇楠看到了老鄭在搖頭,艱難的內(nèi)心斗爭已經(jīng)在緊縮的眉頭上完全展現(xiàn)。師父這幾下老道的人情世故把老鄭架在高處,是下也不是,上也不是。
“哎,我知道吳警官,你這也是為老百姓干好事。我這倆孩子不容易,你一定給我保密,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崩相嵓m結(jié)一陣后,終于開了口:“這幾天菜市場確實出現(xiàn)三個生人,他們就是在這菜市場溜達(dá),瞅著誰車籃里和身上有包,有機(jī)會就下手,兩個高的一個矮的,都是男的,矮的和我差不多高,高的比矮的多半頭,長相我也說不好,但是矮個胳膊上有紋身,我看他們之間好像也不說話,都是打手勢,咱也看不懂。”
吳建接著問:“你知道他們住哪?”
“我有一次早晨上貨的時候看見過他們嘉欣旅館出來過,不知道是不是住那?!?p> “行,老鄭,你這消息提供的非常有用,你信得過我,我也沒讓你失望過,我們也不打擾了,趕緊回去啦?!眳墙ǖ玫搅艘庀氩坏降慕Y(jié)果,內(nèi)心顯得很高興,再與老鄭寒暄幾句后,帶著蘇楠回到了所里面。
張國華也把其他警組涉及到康新里菜市場盜竊的案卷收集到了一起,第二警組涉盜案情分析會于值班晚上十點召開了。
張國華先開了口:“目前咱們所共接到菜市場的盜竊警情八起,第一起案件是10月14日,到今天10月18日最后一起,盜竊的時間都在上午八點半到十點左右,現(xiàn)在他們的盜竊頻率還不高,應(yīng)該還是在試探?!?p> 吳建接著說:“有人提供這個盜竊的小團(tuán)伙可能三個人,住在嘉欣日租房那里。剛才我把嘉欣旅店的老板叫過來了,說10月16日早晨確實有三個外地人想住他那,但是感覺他們拿的身份證有點不對勁,不像他們本人,老板也不想多找事,就說客滿了沒讓他們住。
好在那天他們進(jìn)門的攝像頭給錄了下來,一會兒讓蘇楠給大家伙截個圖,認(rèn)識認(rèn)識,里面有個個子矮的,胳膊上有紋身。”
王帥說道:“這么說等于咱們還沒摸清他們住哪,怎么動他們呢”
“抓他們不難,問題是要固定證據(jù)?!睆垏A指出了問題的核心。這幾年他們也抓了不少違法犯罪嫌疑人,可是抓回來有些嫌疑人就是不承認(rèn),自己這邊收集的證據(jù)又不齊,沒法定他們的罪,造成了嫌疑人逍遙法外。
“那咱們怎么辦?”曾俊強(qiáng)問。
“張警長,我是新面孔,他們蹲老百姓,咱們蹲他們好不好,旅館的錄像我都看了好幾遍了,我都記住他們了,他們真要動手了咱就錄下來,不怕他們不承認(rèn)。”蘇楠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張國華也在思索蘇楠提出的建議:“原來我也想著蹲守,那個地方人這么多,咱們在外圍肯定不好錄?!?p> “我想靠近點錄,現(xiàn)在有賣攝影眼鏡的,偽裝一下應(yīng)該不難。”蘇楠把網(wǎng)上搜到的產(chǎn)品展示給大家看。
“我有個朋友就是做安防器材的,網(wǎng)上買的太慢,明天一早咱們就能拿到貨。”吳建也覺得這個方法不錯,接著說:“蘇楠進(jìn)里面錄,但是人沒出現(xiàn)之前,先讓他待在國強(qiáng)煙酒店里,那個老板我熟,我剛才想了想,那個店位置正好在市場中間,地勢高視野好。我和王帥他們在外面堵著,他們要來了,我通知蘇楠在煙酒店里注意他們,然后跟著他們?!?p>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商量著計劃的細(xì)節(jié),慢慢織密一張抓賊的大網(wǎng)。
早晨七點,一輛私家車就停在了露天市場的入口不遠(yuǎn)的對面,吳建和王帥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入口。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這三人今天來不來警察心里也沒底,不過今天是周末,人多來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果不其然,八點十分左右,市場出入口出現(xiàn)了錄像截圖里兩高一矮的三個人,上身都穿著半截袖,下邊寬身運動褲、旅游鞋,矮個子的左胳膊上確實紋著下山虎。
他們似乎警惕性很高,目光來回掃射,之間沒有語言交流,矮個子把一只手放在左耳朵上,來回轉(zhuǎn)動,似乎在向誰傳遞信號。過了兩三分鐘,三人走進(jìn)了菜市場。
吳建趕緊把消息發(fā)給了蘇楠,準(zhǔn)備好設(shè)備,隨時行動。但是他覺得應(yīng)該不只三個人,矮個子的人一直往對面看,似乎“信息”就是給對面發(fā)的,肯定還有一個在外望風(fēng)的,所以他和王帥在車?yán)锊荒茌p易下車。
張國華也收到了吳建的消息,他帶著幾名民警和輔警穿便衣化整為零的進(jìn)入了市場,找了一家小店埋伏了起來。
進(jìn)來的這三個人溜溜達(dá)達(dá),尋找著目標(biāo)。
很快,一個推著自行車,車把手掛著包的女子正在水果攤前挑選蘋果,引起了這三個人的注意。他們迅速靠近這個女子,水果攤的老板故意干咳了兩聲,想提醒顧客,但是一個高個男子惡狠狠的瞪了攤主一眼,嚇得攤主只好低頭,配合顧客采購。
兩名男子站并排在靠外一點的位置,擋住了對過來來往往人的視線,矮個男子靠近女子,只見他側(cè)立在女子后身旁,從兜里拿出鑷子緩緩伸進(jìn)女子的包中,然后夾出一個紅色的錢包,迅速放到自己的兜內(nèi),整個過程不超過五秒。
得手后,矮個男子使個眼色便全體迅速離開了。幸虧,蘇楠及時看出了三個人的目標(biāo),從煙酒店走到賣水果的旁邊攤子裝作買排骨,蘇楠頭斜著瞅了幾眼,這個矮個子盜竊者應(yīng)該也發(fā)現(xiàn)了蘇楠,但是他對這個帶著眼鏡的斯文人并沒有放在心上,估計和這里的大部分人一樣,也沒有膽量管這種“閑事”。
這三個人離開后繼續(xù)往里走找目標(biāo),他們需要在警察來之前,再做一單。
外面吳建和王帥也在“漫不經(jīng)心”地尋找望風(fēng)者,這個人應(yīng)該沒在菜市場的出入口,因為他觀察了一段時間,入口的地方?jīng)]有駐足的可疑人員,這個人會不會在入口的對過,在自己的附近,因為自己選的是觀察出入口視野好的地方,想到這,吳建更加不敢東張西望了,只能透著自己的后視鏡探尋“獵物”。
經(jīng)過搜尋,確實有一個清瘦的男子,在自己車后十多米的地方站著,這個清瘦男子穿著沒有什么特別,牛仔褲加T恤的普通打扮,頭發(fā)稍長,嘴里抽著煙,吞云吐霧時看看周圍。
吳建雖然心里不敢確認(rèn)是他,但也慶幸剛才沒有下車打草驚蛇。吳建把心中的懷疑告訴王帥,如果菜市場那邊有動靜,這個人要跑了,他倆就去摁倒這個清瘦男子。
菜市場里面,三個蟊賊又找到了一個目標(biāo),是個穿著花褂子的大娘,大娘付完菜錢后,又把錢包放到了自己的手提包里。這三人在慢慢跟著大娘,只要她一分心就可以上手了。
收到蘇楠錄好視頻的消息后,張國華帶著便衣與蘇楠匯合了,蘇楠往里指了指,趕緊收好眼鏡。警察這邊加上蘇楠七個人,先慢慢靠近蟊賊,接著迅速朝這三人撲了過去,兩人控制一個,表明身份后把嫌疑人的手牢牢控制住,然后把他們壓在地上,還在買菜的群眾看到這種情景也都嚇了一跳,都紛紛圍觀,市場門口也出現(xiàn)了騷動。
果然,吳建通過后視鏡一直注視的人,眼看情況有些不對,想扔下煙趕緊逃離。只見吳建和王帥倆人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下車,追上了還沒完全加速的嫌疑人,一把把他按到在地上。這個倒霉的嫌疑人還以為火力都在菜市場里面呢,沒想到身邊就有警察,早知道肯定用盡全力跑了。
至此,這個小團(tuán)伙全部落網(wǎng)了,在現(xiàn)場撬開一個人的嘴巴后,張國華趕緊反饋了傅所,他帶著人立馬去蟊賊的落腳點一家小日租房去檢查,在他們的房間內(nèi)沒有搜到丟失的包,但是找到了幾個失主的身份證。
原來,這幫蟊賊偷了被害人的錢包后,只留下錢和男性身份證,這些身份證可以在他們下一個的落腳的城市使用,其他東西都扔掉。不過,這幾個人要在津港市的看守所和監(jiān)獄度過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