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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龍傳

第四章 湖中大箱子

圖龍傳 三福胖藍 3008 2022-09-08 13:47:18

  夕陽西下,殷紅的落日余暉撒在紫金流的表面。

  讓看似平靜的河面下跳動的暗流一覽無遺。

  紫金流在銅花鎮(zhèn)外八里處拐了一個彎。

  浩浩蕩蕩的寬大河面在將近100度的轉(zhuǎn)折下改道東去。

  突兀的方向變向讓一心南下的河流在紫金流南岸沖擊出了一片凹陷。

  時間長了,便漸漸變成了一片湖泊。

  銅花鎮(zhèn)人稱那片紫金色的湖泊為內(nèi)紫湖,用以區(qū)別遠在80里之外的外紫湖。

  許翔和常春各騎一匹馬,佇立湖邊。

  許翔俯下身,心疼地拍拍打著響鼻的馬匹脖子??戳丝瓷韨?cè)另一匹馬背上端坐的常春,常春正在端詳河面。

  常春是個有錢人,這是許翔在初遇常春時就隱隱察覺到的。

  小飯館飽餐一頓后,常春帶著許翔到騾馬市買了兩匹馬。

  雖然馬匹樣貌很普通,但這樣的大手筆還是讓許翔對常春的財力有了進一步認識。

  要知道,在南隘谷生活了18年,許翔從未擁有過屬于自己的馬匹。

  哪怕是手里尚有余錢的時候也不曾擁有過,因為實在是太貴了。

  大隘谷有著取之不盡的寶藏,當(dāng)然,也有更多的風(fēng)險。

  有人在這兒發(fā)財,更有人連命都丟在了大隘谷。

  但不管究竟有多少人在大隘谷實現(xiàn)了自己的龍華夢,又有多少人黃粱夢斷。

  絡(luò)繹不絕從世界各處趕來的人們,帶火了大隘谷周邊的騾馬生意。

  所以,騾馬的價格炙手可熱。販賣騾馬的商人發(fā)了財,穩(wěn)打穩(wěn)地發(fā)了財。

  這是自視甚高的骨龍牧人不稀罕看到的事實:“呸,那不過是幾個辛苦錢。用腦子有功夫的人,誰會心甘情愿販賣馬匹?一身的馬尿騷味……低賤!

  只有像我們這樣,發(fā)掘大隘谷的秘密。用頭腦和技巧掙錢的人才配稱得上精英!”

  事實上,還有很多其它行業(yè)也入不了那些骨龍牧人的法眼。

  比如車行、飯館、旅店……,這些行當(dāng)哪個掙的都是磨磨唧唧的辛苦錢。

  他們知道我們骨龍牧人一天能掙多少錢嗎?哼,說出來能把他們嚇?biāo)溃?p>  如果順利的話,一天足足會有50滴龍華進賬!

  一滴龍華相當(dāng)于一顆等重的黃金,這一點許翔很清楚。

  如果順利的話,骨龍牧人一天的收入的確很可觀。

  不過,“如果”這兩個字暗示了其它風(fēng)險可能性的發(fā)生概率。

  所以顯然,騾馬生意是個更穩(wěn)定的生財之路。

  可是放牧骨龍能一夜暴富啊!這根本就是兩種概念的問題,絕對不能相提并論。

  ……

  許翔問道:“我們要打撈什么?”

  常春糾正道:“是你要打撈什么。”

  給了自己一罐龍華、一頓飽飯的人顯然有理直氣壯說這個話的資本。

  “……那么,我要打撈什么?”許翔屈尊承認了自己的雇工身份。

  “你不要誤會,我已經(jīng)在河里泡了太久。而你的氣息是陌生的,不會被察覺?!?p>  常春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以證明他不是個給人點兒好處就手拿把捏的小人:“這一點很關(guān)鍵,我不能功虧一簣。”

  夕陽就要沉入湖面,即將隱沒的飛霞映得許翔滿臉緋紅:“你說我做就好?!?p>  常春一笑,手指湖面與紫金流的交叉處。

  簡潔地說道:“先到浮標(biāo),然后從那兒潛下去。順著浮標(biāo)下的繩索潛下去,解開底部的沉墜,把貨物拖到岸邊?!?p>  “我該怎么從河北岸到達南岸?”許翔心里升起不祥的預(yù)感。

  “當(dāng)然是游過去??!”常春側(cè)頭咧開嘴笑了,在最后的霞光里一半臉紅一半臉黑,像個小丑。

  可許翔知道小丑其實是自己。

  寬達數(shù)百米的河面,一個往返,回來時還要拖著不知有多沉的貨物……

  常春看著沉默的許翔補充了一句:“你能得到5罐龍華?!?p>  “干了!”許翔咬了咬牙,從牙根兒唇縫中迸出兩個字。

  這酬勞太誘人了,許翔想象了一下。

  五罐龍華!加上先前的那一罐,自己翻身的機會來了!

  翻身下馬,許翔迅速地把自己脫得只剩下一條用細麻繩系在腰間的大褲衩。

  把衣物甩到馬背上,伸出左足探了探漆黑的河水。

  嗯,還好,不至于把人凍僵。

  “我在后面的林子里等你信號?!?p>  常春牽過許翔的馬韁繩,催動胯下馬悠悠然隱入剛剛到來的黑暗。

  許翔活動著胳膊腿兒,深呼吸、拍打臉龐。

  如果這一回成了,我就有了發(fā)達的資本!

  在心里默念了幾遍菩薩保佑,許翔鼓足勇氣,縱身躍進了從未涉足的紫金流。

  真冷!

  悠著勁兒劃水的許翔閉著眼睛忍受冰冷河水的同時,還要盡力忽略紫金河里泛出的怪味兒。

  這味道有點兒像剛剛離手的銅錢味兒,又像盛開的板栗花味兒。

  有一絲甜,又有一絲腥,說難聞也談不上,但是絕對和香不沾邊兒。

  許翔知道自己今天任務(wù)的難度有多大。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從小熟知水性,就算再給他5罐龍華,他也絕不敢下紫金河,那無異于找死。

  紫金河暗流涌動,明面上的波瀾不驚實際上是為了掩蓋內(nèi)里的急流盤旋。

  黑暗中無法辨別方位,許翔下水時前進的方向?qū)嶋H上是南岸的上游。

  只有向那個方向游,才有可能在激流的沖擊下畫一個大大的弧形到達預(yù)定位置的不遠處。

  不緊不慢地劃著水,只有許翔心里清楚每一次揮臂蹬腿所受到的是多么變幻莫測的亂流阻力。

  好幾次,河底的漩渦差點兒將他扯離正確的航向,又被許翔幾下用力的撲騰掙了出來。

  紫金河水從頭頂漫過又滑落,從鼻孔邊浸入又被噴出,滲進耳道再被許翔搖頭甩出。

  力量就這樣一分一毫地用來和河水搏斗,時間就這樣冗長得看不到盡頭。

  終于,在又一次用力蹬水后,許翔的膝蓋撞在了泥土和沙礫之上。

  四肢并用劃拉到岸邊,許翔在一片濕潤的泥地上翻轉(zhuǎn)身體大口呼吸。

  終于到岸了。

  稍作歇息,身負重任的許翔爬起身子聽著水聲向內(nèi)紫湖和紫金河的交叉處踉蹌而去。

  或許是5罐龍華的吸引力太大,許翔一路奔來竟然根本不覺得累。

  反倒覺得腳踏實地奔跑的感覺勝過了游泳的時候,除了稍微有點兒扎腳。

  奔到湖邊,許翔撐著膝蓋喘氣時才想到一個關(guān)鍵的問題。

  浮標(biāo)是什么樣兒的?這黑燈瞎火的,怎么可能看到浮標(biāo)?!

  后悔自己沒有多問兩句,許翔自怨自艾地在湖邊來回奔跑,焦急地四處尋覓。

  好幾次由于離湖邊太近而滑進了冰冷的湖水中。

  而就在第六次失足落水后,許翔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離岸邊50米處的一星熒光。

  那熒光如此細微,就像一只螢火蟲栽進了湖水中。

  許翔的直覺來了,一定是那兒!

  一個猛子潛出十幾米,第三個猛子露頭兒的瞬間,許翔的手已經(jīng)觸摸到了一根堅韌的繩索。

  用力拉動了一下,反饋回來的手感告訴許翔,下面是個大家伙,而且并沒沉底兒。

  拉著繩索休息了兩分鐘,許翔深吸一口氣,手捋著繩索向湖底潛去。

  沒有想象中那么深遠,不多時,一個龐大的箱體和許翔不期而遇,并且在許翔的摸索下在湖水中緩緩原地旋轉(zhuǎn)。

  肺里的空氣不多了,許翔攀著箱壁,頭下腳上地向箱底摸索著爬去。

  箱底墜著的不知道是一大袋磚石還是鉛塊,死死地拉著大箱子,不讓箱子上浮。

  可想而知這根拔河繩繃得有多緊,直到許翔胸腔里的氣快用完,摸索了好半天也沒摸到繩結(jié)和掛鉤之類的東西。

  許翔忍不住了,還是換一口氣再下來吧!

  這就在這時,箱體一側(cè)一根突出帶彎的鐵鉤勾住了許翔的褲帶……

  許翔心中大叫不好!

  這箱子的沉墜有多重他是不知道的,但從這么龐大的箱體能穩(wěn)穩(wěn)地懸浮在湖中這一點來看,足以把他牢牢地拖死!

  許翔拼命拉拽掙扎,鐵鉤和褲帶糾纏在一起,越掙越緊。

  心里一慌,一口氣沒憋住,滿是鐵銹味兒的湖水灌進了肺管。

  要死了,要死了……

  到了這一刻,許翔反倒平靜了。緩緩放松身體,那一下嗆咳也被忍住了。

  許翔的雙手慢慢地扶上那根鐵鉤,雙腳輕輕地踏上箱體。

  就像拔蘿卜一樣,死命一蹬一提!鐵鉤被拔出來了!

  緊接著,一股大力迎面撞來。許翔就像被一頭鯊魚頂著飛向湖面,背后的水流紛紛從后背沖向他抱著箱體的四肢……

  嘩啦!

  黑漆漆的夜,黑漆漆的湖面。許翔趴在黑漆漆的箱子上吸進了這輩子最暢快的一口空氣。

  然后,黑漆漆的眼眸里重新燃起了黑漆漆的火苗。

  ……

  回程的路比想象中容易了很多。

  許翔拉著繩索返回湖邊,上岸,用岸邊樹林里折回來的樹枝編了個交易而結(jié)實的槳。

  呼吸著略帶甜味兒的湖面空氣,一縷甘甜沁入心脾。

  跪在箱子上,賣力地劃著水。

  希望之光在心中蒸騰翻滾,許翔眼前仿佛已經(jīng)看見了了炫目的朝霞。

  想成功,總是要拼一下的。如果不拼一下,你永遠也不知道自己的潛力有多大。

  父親的話縹緲在耳邊,說時輕松寫意。而在此時,又是如此地入情入理。

  父親拼過嗎?如果他拼過,那為什么直到死也沒有成功呢?

  許翔在奮力劃槳的時候滿腦子胡思亂想。

  他經(jīng)常胡思亂想,還美其名曰是為了尋找答案。

  可是在有的人看來,那只是一個窮人在自尋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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