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長官隱晦的暗示,柏彥鈞心情沉重,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都睡不著。
他的思緒慢慢飛去了對面的客房,心里想著小姑娘睡得好不好,是不是認床?
很快,他又克制自己,硬生生把注意力從小姑娘身上挪到古董店店主。
明天還要去一趟,也許,那個店主已經藏匿起來,在背后笑話他的愚蠢。
他不是沒有懷疑輕而易舉到手的芯片,但也沒辦法,總要去試一試,萬一是真的呢?
只是沒想到E301會做得那么絕,竟然威脅曾經的同僚與長官,再搗亂就一起毀滅。
他怎么都想不通,到底是什么能讓E301如此偏執(zhí)而瘋狂。
在這樣亂七八糟的思緒中,他沉沉睡去,一轉眼天便蒙蒙亮了。
他的公寓里靜悄悄的,隔壁客房里的姑娘還散發(fā)著平穩(wěn)的呼吸,顯然睡得香甜。
他輕手輕腳地起身,收拾妥當后,便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依舊在古董城對面那條無人巷中,柏彥鈞隱在暗處,盯著門口來來往往的人。
古董這玩意不似那些衣食住行的東西,是人人生活必需品,所以店鋪開業(yè)都比較晚,直到午后才熱鬧起來。
柏彥鈞并未在陸續(xù)進入古董城的人群中發(fā)現(xiàn)那家店主的身影。
但此時咔咔傳來了消息,說親眼見到了那家店開著,店主正坐在茶桌前,一邊盤著手里的檀木手串,一邊喝著茶,笑瞇瞇的樣子,看起來心情不錯。
柏彥鈞有些奇怪,難道真的不關這個店主的事?
他從暗處走了出來,直奔古董城而去。
這一次,他沒有偽裝,打算正面與他過過招。
上了樓,就見那家店鋪門口站著幾個人,正和店主說笑著。
柏彥鈞凝神聽著,幾人的對話傳入他的耳中。
“厲害??!當時你把那只花瓶收來時,我們幾個都不信是真品,沒想到拍到那么高的價錢?!?p> “嘿嘿,也不看看我是誰,論眼力,這里就沒幾個比得上我?!?p> “嘿,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了。我可是聽說你找了不少人幫你掌眼,這才遲遲不肯送去拍賣會。”
“對呀,說說,哪位大師幫你驗過了,才讓你下定決心?”
“就不能是我自己想通了的?”
“哈哈哈,你范大師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若是你自己那么肯定,老早就送去了。”
那店主撓了撓頭,“說來也奇怪,我本來也沒那么快下定決心,總覺得哪里有點不對。昨天這里不是來了個挺厲害的老先生,我就拿出來給他看了看,他當時倒沒說什么,只說是件好東西,讓我趕緊收起來。他走了以后,我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果然順眼了不少,之前那點怪異的感覺完全消失了。所以一沖動,就送去拍賣行了。”
其他幾人大笑起來,紛紛說道:“你就是心理作用,非要找個什么理由。你這運氣還真不錯?。 ?p> 柏彥鈞一邊聽著他們閑聊,一邊裝作顧客,從自動扶梯口的店鋪一路逛了過去。
范中景從人群縫隙中看到了他,眼色沉了沉,但很快就消散了。
因為這一層上來不少顧客,幾人又聊了幾句,便回到各自的鋪子,向顧客推銷店里的古董文玩。
范中景的視線也沒有刻意停留在柏彥鈞身上,自顧自地擺弄著店里的藏品。
直到柏彥鈞走進了他的店鋪。
他立刻揚起了招牌式的親和笑容,迎了上去。
“先生想買點什么?我家都是些大件,適合鎮(zhèn)宅、裝飾?!?p> 柏彥鈞目光停留在范中景推薦的大瓷瓶上,腦海里卻在和咔咔交流。
“報告主人,還是感受不到E301的能量氣息?!?p> “難道他真的不是?而是E301選中,借他的手來威脅我?”
“要不主人你攻擊他一下,看他有什么反應?!?p> 柏彥鈞心頭一動,背在身后的手掌藍光閃現(xiàn)。
但很快就消失了。
普通人無法承受他的異能,他不能對普通人動手。
他的舉動其實一直都看在范中景眼里,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更加賣力的推薦。
柏彥鈞搖了搖頭,轉過身面對范中景,平淡說道:“還記得有一年我們一起出任務,在一個山洞里發(fā)現(xiàn)了古墓,奇珍異寶無數(shù)。里面有一件你很中意的珊瑚盆景,我想著反正沒人知道,拿了就拿了,還是你教訓了一頓,親自將盆景又送了回去。當時你說,不是你的,哪怕無主也不能動一分一毫。”
這是他和E301一起的回憶,是他的青澀年代。
他想看看眼前這個中年男人到底會有什么反應。
范中景本著顧客至上的原則,即便柏彥鈞的話越聽越不明白,但還是耐心地聽完,只是漸漸收起了笑容,滿臉的疑惑。
他等柏彥鈞說完,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先生,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柏彥鈞盯著他,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范中景的臉色有點難看,往后退了幾步,與柏彥鈞拉開距離。
“這么帥一小伙不會是個神經病吧?還古墓,珊瑚盆景呢?”他小聲嘀咕著。
“你是真不記得了,還是不想記得?因為,你違背了你的原則?!?p> 范中景有些生氣了,拿著手串的手指著柏彥鈞怒道:“我聽不懂你在講什么,你是來搗亂的是不是?趕緊走,再不走我要叫保安了?!?p> 柏彥鈞非但沒有退后,反而向他逼近了幾步。
范中景臉上的害怕做不了假,他哆嗦著又退了幾步,雙腿撞到了茶桌旁的椅子,一松勁跌坐下去。
柏彥鈞欺身上前的動作很快,在他喊出聲之前就捂住了他的嘴巴。
他用額頭貼著他的額頭,前一天發(fā)生的事在他腦海里閃現(xiàn)。
正如他所說的,他送走了偽裝成老先生的柏彥鈞后,對著花瓶看了許久,然后關了店,帶著花瓶去了拍賣行。
晚上的拍賣會他帶著他的夫人一起出席,當花瓶被高價拍賣出去,他高興地親吻了夫人的臉頰,被夫人的粉拳敲了好幾下,也不減笑容。
然后送夫人回家后,獨自回到店里,盤點算賬,最后在店里睡下。
這一天,非常符合一個古董店主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