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她從北邊來......
入夜,元澧河畔,華燈初上。
河中飄著花瓣燭曳,岸上斑斕彩燈將大秦的繁華彰顯的淋漓盡致,時不時天上炸開一片煙花,猩紅色點綴夜空,如同鬼域之上濺處處的一蓬蓬血,讓入眼的人都興奮癲迷起來。
此時的河中秀船顯得格外安靜,名動全城的朱砂姑娘正在清點妝容,丫鬟們在置辦酒菜,舞姬們在排練最后一次歌舞。
再過一個時辰,秀船便要迎來今夜的賓客,也不知道又有哪家公子有幸睹一眼花魁的驚世容顏。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本應(yīng)只有花魁一人的閨房之中,卻奇怪的多出了一位不修邊幅的男子。
一身標(biāo)準(zhǔn)的大秦軍卒行裝,腰間還配著劍,年紀(jì)看起來50有余,膚色黑紅,應(yīng)該是長期飲酒,肝郁氣滯,雙眼迷離的就像是正在醉著似的。
“又有消息,秦公子最近應(yīng)該是在北城短暫停留過,身邊沒有秦軍護(hù)送,肯定是帶著某位宮里的高手,暫時還沒有聽到其與醫(yī)家接觸的傳聞,不知道那小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副已經(jīng)快要醉倒了的樣子,但是這軍爺說的話確實清晰有力,完全不像是一位醉漢。
朱砂對著鏡子,絲毫不去看身后的人,只是認(rèn)真的描畫著自己極為好看的眉毛:
“不用急,現(xiàn)在半個大秦官場都在找秦公子,偏偏這位小弟弟喜歡玩神秘......我猜,只要他不想被人找到,那就沒有人找得到他?!?p> “那咋辦?”糙漢軍爺抓了抓濃密的絡(luò)腮胡子。
“等就好了,老皇帝早晚要死,秦公子早晚要露面,為了皇位,手足兄弟是可以說殺就殺的,能活到現(xiàn)在,那小弟弟比咱們想象的要精明的多。”
聽著朱砂的話,軍爺不住搖頭嘆氣:“哎,腦子不好使,你們說什么就是什么吧?!?p> 忽的,他好像是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
“哦,對了,這幾天朝都城里有件很好玩的事情?!?p> “好玩的事?”朱砂姑娘終于有了些興致,轉(zhuǎn)過頭:“快說來聽聽?!?p> “就是......朝都醫(yī)會的考試,本來第一名是要納入醫(yī)家的,不過今年的的頭名卻沒人搭理,相傳萬醫(yī)堂來了幾位大醫(yī)師,最后卻把一個鄉(xiāng)野郎中接走了。”
“哦?呵呵,確實有趣......不知今年的頭名是何人?”
“好像是叫陳牧陽。”
朱砂美目微微一怔,思索了片刻,又悠悠問道:“那被接走的那位呢?”
“額......好像是叫呂慈......”
“......”
這一次,朱砂姑娘愣住的時間比剛才還要長,半晌之后,才終于嗤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呂慈,呂慈啊,我真是對這小家伙越來越感興趣了。”
“你認(rèn)識他?”
“一曲之緣,一開始只是覺得這人性情古怪,沒想到,竟然和醫(yī)家又扯上了關(guān)系?!敝焐皬男愫欣锬贸鲆黄郊t,放于唇瓣間仔細(xì)抿著,末了的一笑似是要勾了人魂魄:“正好在船上呆的寂寞了,過幾日去見見這人?!?p> 身后的那位軍爺看著鏡子里的絕美容顏,明知道這張臉下面隱藏著的是怎樣的危險,但是依舊忍不住看的出神。
而一聽這話,猛地清醒了些:
“沒必要去接觸吧......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郎中?!?p> “我只是覺得他有趣而已,在這船上呆久了,總得找個伴啊?!?p> “可是......”
朱砂嬌蠻的嗔怪道:“好啦,咱們只不過是潛伏在大秦的間諜,被抓到了也不過是個扒皮抽筋,凌遲處死的下場,沒必要這么小心......再說了,我在這元澧河畔當(dāng)了三年的花魁,身邊都是好姐妹,這呂郎中的醫(yī)術(shù)定然不俗,把他叫過來給諸位姐姐看看病,也能讓我們姐妹間的關(guān)系融洽些,更好的隱藏身份?!?p> 那軍爺依舊面露難色,他知道,朱砂是整個北疆近50年里最成功的諜子,孤身一人潛伏在大秦皇城腳下,明目張膽的以花魁身份示人,接觸的不是富甲一方,就是朝中權(quán)貴,短短三年便建立了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網(wǎng),不知道挖出了多少至關(guān)重要的信息,為北疆人民帶去了多少福詣。
但同時,這個女人的行事作風(fēng)又太過于灑脫,從來都不聽上級指示,重要任務(wù)的前夕喝大酒,緊急行動的時候竟然還在沐浴,還得是鋪滿了花瓣的那種......
這讓自己這個當(dāng)領(lǐng)導(dǎo)的很掛不住面子啊。
“你我都來自于北疆,你知道的,咱是不配擁有朋友的。”
“少拿這種話來說教我。”朱砂笑吟吟的將一根玉釵插入發(fā)髻:“你花了12年混成了朝都城防軍統(tǒng)領(lǐng),現(xiàn)在還不是每天都跟那群大頭兵喝到爛醉如泥......我可聽說,上個月你手下的一個人被侍郎家公子打了,你帶著三十個大頭兵堵在人家府門前討說法,那時候,你怎么不想想咱們是北疆人?”
“額.....這個......這個......”軍爺一時語塞。
“所以就別糾結(jié)這些了,看看我今天的打扮如何?”
朱砂起了身......風(fēng)髻露鬢,眉眼含春,皮膚白的像是泛著柔光,趁的那唇上的赤紅愈發(fā)的嬌艷欲滴,一身輕紗羅裙,在腰際收攏成一個的嫵媚柔刀,直要人性命。
“還問我干什么,你就算是披一身麻袋,也能看的那群腦滿腸肥的朝堂官老爺流哈喇子?!避姞敓o奈嘟囔著。
話音未落,咚咚咚,一陣敲門聲響起,緊接著,閨房的門被慌忙的推開了。
彩玉站在門外,急道:“啊呀小姐,你怎么還在這兒,外面有幾位公子急的快要打起來了。”
朱砂笑著:“慌什么,讓他們打,總感覺今天的衣裙有些不搭,我要再換一件?!?p> “啊......這......好吧?!辈视癃q豫了一下,但是終究沒敢再催自家小姐。
又看了看房內(nèi)。
“小姐,剛才我好像聽到屋里有聲音。”
“許是你聽錯了吧?!?p> 閨房窗扉搖曳,帶來縷縷夜風(fēng),那嗜酒如命的城防軍都統(tǒng)大人早已沒了蹤影。
花魁姑娘坐于鏡前,看著鏡中那張如畫般的臉。
來朝都這么久了,也不知道北疆如今是個什么樣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