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cky，進(jìn)來一下。”秦川招呼著劉潔鈴手下的程序員。
他完全可以在釘釘上，讓對方進(jìn)來，但秦川選擇了直接喊人，顯得坦蕩。
因為他知道，劉潔鈴吃這套。
“你現(xiàn)在能接手她的工作嗎？接手之后，三個月后能如期出正式版嗎？”連門都沒關(guān)，秦川這么向Jacky問道。后者不停張望著門外，極是緊張。
“你要確定能接手，我就要著手讓她離開了?！鼻卮ǘ⒅鳭acky的眼睛這么問道。
Jacky有點為難地搓著手，這讓他看上去，如是一只眷戀糞堆不去的蒼蠅。
如果單從形象來講，他倒是和現(xiàn)在的劉潔鈴，有著一脈相承的感覺。
他猶豫了一會，喃喃地開口：“我畢業(yè)來公司上班時，只會寫很初級的java代碼，連SQL都玩不利索……老大手把手帶著我，到現(xiàn)在能玩Ue4、StrangeIOC和U3D……”
秦川伸手敲了敲桌子：“你要寫一篇述職報告，還是想在潔鈴的離別歡送宴致辭？
“要不要再唱一首《感恩的心》？”
秦川擺了擺手：“我只需要一個答案，行，或不行？”
“那、那，行?！?Jacky終于還是給出了答案。
但他猶豫著，還是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秦、秦總，其實，老大比我妥?。 ?p> 寫代碼的人特別有心眼會玩辦公室政治的，不多。
至少相比之于行政、市場、商務(wù)之類的，要少很多。
至少看上去，很猥瑣的Jacky，就不是很會玩辦公室政治那一套。
他在離開之前，還是鼓起勇氣，為劉潔鈴辯護(hù)：“老大真的比我妥啊，而且新引擎，她上手可比我快多了……”他說著很有點坐立不安，似乎找不到什么詞來表述自己的意思，最后他干脆就打了個比方，“就是她學(xué)歷雖然不如我好看，但秦總你知道，跟你進(jìn)游戲新建人物一樣，10點滿分的話，老大那個‘魅力值’可能就是0，但她那個‘悟性值’得到8或9??！”
秦川笑著點了點頭：“你想哪去了？我是要開新項目！行了，趕緊回你工位干活吧！”
“噢噢！好的、好的?！?Jacky搓著手，匆匆起身。
看著Jacky出去，秦川抽了抽鼻子，房間里仍然還有剛才劉潔鈴殘留的煙味。
不，她的魅力值以前不是這么低的，他下意識地拿出手機，調(diào)到六年前，跟她一起去白云山時合照，他一直留著這些照片，這些照片上，她看起來跟現(xiàn)在判若兩人，盡管不是特別標(biāo)致，但的確有著讓他著迷的韻味。
而現(xiàn)在？就算把她當(dāng)成老大的Jacky，明顯崇拜她技術(shù)的手下，都說她魅力值0了！
但秦川很快就關(guān)掉了手機相冊。
別說那短暫的交往早已結(jié)束，而且她現(xiàn)在已當(dāng)年判若兩人。
就算她仍如當(dāng)年一樣，就算他們的婚外戀仍然延續(xù)，他也不希望，她在這公司里呆下去。
這時候劉潔鈴又走了進(jìn)來：“Jacky說要開新項目？能不折騰嗎？咱們趕緊把手頭這個趕完了，海外上架看看流水怎么樣不好嗎？你就算拉到錢進(jìn)來，總要結(jié)算啊，咱們上架了，賺多少是多少，那多安逸？”
秦川聽著，苦笑了起來，沒錯，她總是要“安逸”。
也許就是讓她舒適的“安逸”，讓從六七年前的她，變成如今這模樣。
但這是一個創(chuàng)業(yè)公司，怎么可能安逸？
“如果要安逸的話，我們是不是要重新做一下職涯規(guī)劃？”秦川望著劉潔鈴，他想做最后的努力，或者說，是給自己曾和她有過的往昔，一個交代。
他誠懇地對她說道：“咱們只能拼啊，不拼出一款出圈的、爆紅的游戲，那出不了頭的。”
“出啥頭呢？咱們反正一年賺個百來萬，也不用看別人臉色，圖個安逸，不好嗎？”劉潔鈴不以為然的說道。
秦川想了想，笑道：“好吧，我再考慮一下?！?p> 其實有句話，他在心里放了許久，只是不想當(dāng)面說出來。
那就是做不了爆款，要安逸，為什么出來創(chuàng)業(yè)？
按他們兩人的資歷，在游戲大廠里面混吃等死，不比出來創(chuàng)業(yè)強？
單就劉潔鈴，一個主程序，秦川知道就有幾個游戲大廠，頭部級別的，找她聊過。
一個月七八萬的薪資要求，完全沒有問題的。
要安逸，其實她就該去大廠里呆著。
何況于她現(xiàn)在的經(jīng)濟狀況？
看著不太高興走回工位的劉潔鈴，秦川感覺，自己接下來把她踢出公司的陰謀，其實，也是為了她好。
貨拉拉的面包車在小區(qū)門口停了下來，殷小妙推開車門跳了下來，然后是她接過李子軒遞給她的獅頭，兩人笑著走進(jìn)了小區(qū)，迎面就遇著吳蓮走過來，殷小妙遠(yuǎn)遠(yuǎn)就開口喊她：“蓮姨！”
“蓮姨?！崩钭榆幰残χ鷧巧彺蛘泻?。
看著他們抱著的碩大獅頭，吳蓮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軒仔啊……嘩，阿妙你抱著這么大的獅頭，軒仔你不幫她扛著？后生仔要疼老婆啊，哪里有這樣？叫女孩子擔(dān)著這么大一只獅頭???！”
殷小妙笑著說道：“他不懂怎么拿，沒事，蓮姨，我掂?！”
吳蓮這時走到跟前，左右張望了一下沒有什么人，就壓低了聲音：“是不是，軒仔的身體不太好？不太舒服啊？有沒有去看看啊？病從淺處醫(yī)??！蓮姨有個表妹的兒子，在三院當(dāng)醫(yī)師，主任醫(yī)師?。∥野l(fā)他名片給你，你加他一下？軒仔，不要畏疾忌醫(yī)啊，蓮姨從細(xì)看著你大的，你千萬不能有事?。 ?p> 聽著她這話，李子軒笑了起來，走到邊上小區(qū)的空地，在地上做了幾個腳不沾地的俄式俯臥撐，又做了個托馬斯全旋，跳起來拍拍手上塵土：“蓮姨，你別聽我媽亂講，你看我似是有事？我不過是不肯喝斑砂涼茶罷了?！?p> “軒仔好勁！“吳蓮悻悻地稱贊了兩句，然后便籍故走了。
當(dāng)回到家里，聽著兒子和媳婦述說在樓下跟吳蓮的偶遇，陳慧珊氣得一口牙都要咬碎：“仆街大波蓮！佢先有病！”然后在居委會和社區(qū)、樓下小區(qū)里，出了名好脾氣的陳慧珊，在家里叉著腰至少罵了三分鐘的粵語俚語粗口臟話，完全不帶重樣的。
要不是李進(jìn)提前下班回來，殷小妙估計婆婆還能無限連招繼續(xù)下去。
“六叔過來廣州看病?！崩钸M(jìn)介紹著跟著他一起回家的老頭，這是他四會老家的親戚。
而那兩個年輕人，就是陪著六叔的后輩。
“嘩，家嫂啊，軒仔還會舞獅??？”六叔看著扛起獅頭的殷小妙，這么問道。
殷小妙笑了起來：“我會！叔公，我食過夜粥?！”
看著她把獅頭扛進(jìn)房間里，六叔不以為然大聲對李進(jìn)說道：“家嫂都很有本事噢，如果在鄉(xiāng)下，女人，屋企又不是吃不起飯，舒舒服服帶兒子做做家務(wù)不好嗎？舞咩獅啊！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