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苦難
肖玉抬起頭，炯炯得盯兎英華的嘴唇，希望得到一個與往日不一樣的答案，但她得到的還是失望。
兎英華無奈地?fù)u了搖頭：“你還是不死心嗎，你天生體弱，根骨不佳，養(yǎng)生功都難以入門，更不必說突破先天了。
而且你已經(jīng)二十歲了，錯過了最佳的習(xí)武年齡，即使習(xí)武，這輩子也不過是在后天徘徊，另外，習(xí)武還會消耗你自身不多的氣血，不僅無法延年益壽，還可能早夭?！?p> 看著一臉苦澀的肖玉，她心中流露出一絲不忍：“不能習(xí)武沒什么的，別擔(dān)心，到了滄城我保護你，到時候給你介紹一個青年才俊，你這么漂亮，一定可以找個好人家?！?p> “英華姐姐，不要開玩笑了?！?p> “哪里看玩笑了，你…”兎英華還想繼續(xù)逗逗肖玉，忽的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
她循聲望去，只見展昊大步走進來，拱了拱手沖她打了聲招呼。
“你來干什么，難道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線索不成？不對，你周身的勁氣和氣息怎么平復(fù)了？”
她驚詫地看著平靜的展昊，不住上下打量，昨天還是氣息翻涌，盈浮散漫，一副走火入魔的傾向，現(xiàn)在卻是渾厚飽滿，神光內(nèi)斂，武道境界提升了不少啊。
“哦，昨夜略有所得?！闭龟坏换貜?fù)，“我想借用這里的大書房，尋找一些資料，希望肖小姐可以答應(yīng)?！?p> 轉(zhuǎn)過身，展昊沖肖玉拱拱手，道出了來此的目的。
他昨夜摸尸，拋尸，統(tǒng)計戰(zhàn)利品后，一共有七根新鮮的秋蟲草，隨即在林子砍下一棵黑桐，做了一個盒子保存秋蟲草，再找到一處隱瞞地點埋起來，做好標(biāo)記。
做完一切，他又繞了一個大圈，回到藏東西的地方埋伏了半個時辰，想看看身后有沒有人撿漏，好在沒出現(xiàn)意外，他終于放心地回到了呼嘯莊，一覺睡到了晌午。
這一覺睡得很香，連續(xù)四天的趕路，日夜保持警覺，即使先天的體魄和精神也有些吃不消，昨晚又跑出去拔草，引鬼，殺人，忙活到凌晨才堪堪回來，精力已經(jīng)消耗殆盡。
“是嗎？”兎英華正欲追問，一旁的肖玉卻是眼前一亮，在聽到展昊武道境界發(fā)生了變化，直接接下話茬，淺笑道：“大人昨晚可是服用了秋蟲草？”
她一臉溫柔地看向展昊，眼神里滿是期待。
“是，謝謝你送來的秋蟲草，對了，叫我展昊就行了。”
展昊微微頷首，看著肖玉投來的真摯眼神，有些不自然地撇撇嘴，這娘們真的奇怪，第二次見面而已，為什么這么熱情。
“秋蟲草？”兎英華詫異地看了肖玉一眼，送禮送點普通藥材就行了，竟然送出秋蟲草這種地寶，再看看平平無奇的展昊，莫非他們二人認(rèn)識。
她的視線在肖玉和展昊之間掃來掃去，一時間浮想聯(lián)翩。
“不必客氣?！?p> 肖玉擺擺手，也不矯情，喚來一旁候著的春花：“帶展昊去書庫吧，他可以隨意翻閱。”
“多謝?！闭龟惠p輕點頭，向兎英華和肖玉道別，旋即跟著春花離開練功房。
待他走遠(yuǎn)，兎英華開始了嘰嘰喳喳，而肖玉則是一個勁地苦笑搖頭。
肖府很大，大多處院子都十分破舊，墻縫里的雜草肆意生長，廢棄的荷塘里黏滿綠藻，將泥沼的臭氣封存，展昊跟著前方引路的春花，在院子里拐來拐去，十分鐘后才走到一處斑駁的石樓前。
石樓的外墻坑坑洼洼的，灰白色的石墻上，風(fēng)侵雨蝕的痕跡十分明顯。
“大人請，這間書樓平日里只有小姐會來，所以只有一樓是干凈的，二樓十分的臟亂?！?p> 春花用胖乎乎的小手吃力地推開大門，小口喘氣，指著腐朽的木梯道：“其實，通往二樓的梯子也壞了，府上也沒有匠人，因此一直沒有修繕?！?p> “好的，多謝?！?p> 展昊踏入書樓，迎面而來的是一堵扇形書架，在三百平的屋子里，還有另外四堵，平行排列著。
四周墻面上，有很多的書法、字畫，但水平很一般。一樓右側(cè)，有一張大書桌，陽光落在上面，可以看到細(xì)細(xì)的灰塵。
春花利落地抹干凈書桌和座椅，然后告退離開，給展昊留下一處安靜的空間。
看著因為長久無人看書，已經(jīng)落滿浮灰的書架，展昊搖搖頭，有些感慨，窺一斑而知全豹，通過這書房的落寞和一路走來的破敗之景，他已然體會到了肖家和呼嘯莊的衰敗，那是無法挽回的凋敝。
呼嘯莊以種植藥材為生，莊子里的藥農(nóng)生前辛苦勞作，日夜輪回，只得溫飽而已，大部分的財富流入肖家，再匯入滄城長樂幫和大靖官府。
死后，尸體又投入深崖，連躺下安歇都不行，長出的地寶也被滄城里的武人服食，助長其武道修為。
如此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呼嘯莊藥農(nóng)的數(shù)量從近千人縮減到了不足百人，已經(jīng)無法維持一個村子的運轉(zhuǎn)了。
這些人可不會跟著肖家進入滄城，他們被拴在了呼嘯莊，拴在了虛淵，拴在了大靖之外，等待著下一位老爺?shù)竭_(dá)，直至死去，他們的命運沒有人關(guān)心，也沒有人在乎。
而肖家的情況也不樂觀，他們已經(jīng)沒有先天武人了，無法鎮(zhèn)壓此地的鬼患，只能被迫離開。
但好在四代下來，已經(jīng)積累了不錯的財富，他們現(xiàn)在就是一只洗白的肥豬，即將被端上滄城這張大餐桌，被城內(nèi)的一家或幾家勢力分食。
兎英華或許能護住肖玉一時，但那是因為她們之間的情誼還沒有磨滅，地位、實力的差異會將她們拉的越來越遠(yuǎn)。
大靖是很現(xiàn)實的，沒有實力，就沒有地位、權(quán)勢和金錢，所以肖家入城后的下場可知，即使后面肖凡步入先天，呼嘯莊也拿不回來了。
不過這和展昊無關(guān)，他也不會起心思去拯救他們，在大靖，普通人各有各的苦難，他只要管好自己和重視的人就行了，以他現(xiàn)在的實力，妄想改變世界，只是自尋煩惱。
移步書架前，展昊看著陳舊的書皮，暗暗皺眉，在衣物和皮膚表面凝聚一層勁氣膜，避免灰塵沾染。
書架上的書很多，大多是一些詩篇儒文，沒用，挨個掃視書脊，他發(fā)現(xiàn)了更加沒用的小說，知道里面的內(nèi)容都是瞎編的，所以直接略過。
一刻鐘后，終于找到了幾本類似村志的記錄書冊，將這些書冊全部搬出來，他開始一一地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