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里后,李玉月就因為要去城里買草藥,就和不喜歡熱鬧的少年分開了,李玉月沿著大道一路邊走邊停,折騰到了中午才回到皇宮,與只用了一刻鐘的時間就回到家族的少年完全錯開。
不過等少年走到家族門前時,他卻意外的看到了一輛絳紅色的馬車,少年見狀立刻微微挑起了眉頭,因為在這個國家里,有資格乘坐絳紅色馬車的人,一般都是軍隊中將領(lǐng)級別的人物。而在那些宛如啟明星般閃耀的將軍中,唯一與蕭家有直接關(guān)系的人,就只有一人:蕭淵的父親,帝國內(nèi)赫赫有名的鎮(zhèn)南王蕭天城。
關(guān)于鎮(zhèn)南王蕭天城,少年對他的了解并不多,對他的印象也只是從這個國家內(nèi)諸多的傳聞中總結(jié)出來的固有印象,其他的,他都已經(jīng)不記得了(其一是他很少回來,其二則是因為他的靈魂皸裂)。
但不管少年對這個父親的印象有多稀薄,他也一樣會設(shè)法去見見后者,因為他想試試,自己這幾日的莫名變化,到底是因為自己正在恢復(fù)人性,還是因為某些特殊因素。
沒錯,少年之所以在得知李玉月調(diào)查過自己后沒有為了防止泄密動手,就是因為他在與后者接觸了一段時間后,他竟重新開始擁有了人性擁有了人性。在他眼中,世界不再像以前那樣灰暗,食物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枯燥和冰冷,雖然他也搞不懂為什么他會突然能夠領(lǐng)悟到這其中的美麗與柔和,但他卻很在意這些東西。
然而,就在少年從無人的小巷中走出,主動走向蕭家之際,兩個穿著一身鎖子甲,面容硬朗且十分耐看的青年突然從門內(nèi)走了出來,他們轉(zhuǎn)身對著身后那幾個仆人吩咐了一下,然后就像是察覺到了少年的目光一樣警惕的望了過來,就在六目相對的那一刻,他們臉上的警惕與疑惑就徹底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卻是一抹淡淡的喜悅與激動。
“小雨!”
“老五!”
見那兩個青年突然一臉興奮的朝自己跑了過來,少年頓感心中一驚,但他很快就從他們的言語中明白了他們二人的身份:他們是自己的兩位長兄!
關(guān)于自己的兄弟,少年對他們的了解也屬實不多,其一是因為年齡的差距。根據(jù)家族的人口登記記錄來看,他們二人之間只隔了一年,而少年卻和他們隔了七年。也就是說,他們剛舉行完成年禮的時候,少年才只有七八歲,而那時候正是少年記憶缺失最嚴(yán)重的時候。
“額……我記得,你們應(yīng)該是晨山哥和晨雨哥對吧?”
看著沖上來將自己抱住的二人,少年立刻努力的回想了一下,盡管過去的記憶如今已經(jīng)黯淡褪色,但少年卻還記得他們的名字。
“難不成,你已經(jīng)不記得我們了?”
見少年那副遲疑與冷淡的模樣迎面沖來的二人眉宇之間立刻浮現(xiàn)出了一抹濃濃的自責(zé)和憤怒。盡管他們二人這些年里一直縱橫戰(zhàn)場,經(jīng)歷了無數(shù)場驚心動魄的血戰(zhàn),心性已經(jīng)成長了不少,但身邊的血親卻始終是他們心中弱點。
“勉強還記得一些?!?p> 少年聞言卻不禁撓了撓頭,的確,他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的這兩位長兄了,雖然他這些年里雖然一直都在設(shè)法補救,但失去的都已經(jīng)失去了,他無論如何也已經(jīng)想不起來了。
但就在少年因為遺忘而感到難堪之際,少年卻突然看到門口正有兩位少婦正看著他們這邊,在他們身邊,甚至還有一位僅有三四歲左右的小女孩。
“沒關(guān)系,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們還有機會可以創(chuàng)造現(xiàn)在的回憶。”
來到少年的動作后,二人中的年長者立刻回頭往身后看了一眼,他見狀立刻輕輕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隨后笑著對著少年以及他的二哥說道“那現(xiàn)在就讓我們帶著你去看看新的家人吧。”
說著,那名為蕭晨山的年長者就帶著自己的弟弟們走向了家族門前的那兩位少婦。
別看少年所站的位置距離蕭家大門隔著十幾米,但以他們?nèi)说男凶咚俣?,卻也用不了多少時間,不出片刻,他們就已經(jīng)來到了那兩位少婦的面前。不等蕭晨山二人做以介紹,少年就已經(jīng)從她們二人看著蕭晨山二人的目光,明白了她們的身份。
“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吧,這是你大嫂,巴菲羅-沙椰特,這是你二嫂,李馨悅,她們都是我們在邊防地區(qū)認(rèn)識的少數(shù)民族,其中你大姐是沙漠地區(qū)的喀薩爾民族,你二嫂是黑月城的邊防民族烏耶族。”
見少年似乎已經(jīng)猜出了他們二人的身份,蕭晨雨就給少年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她們的身份與姓名。
“您好?!?p> “你好?!?p> 蕭晨雨介紹完畢后,那兩民少婦立刻對著少年打了個招呼,不過她們的態(tài)度卻有些不一樣,少年的大嫂巴菲羅-沙椰特因為本就是沙漠住民的緣故,她的性格比較開朗,說話的態(tài)度也比較隨意與端正,而少年的二嫂李馨悅就比較自卑些,她雖是第一個開口說話的,但她卻一上來就對少年用了尊稱,看樣子,她似乎不太敢得罪少年。
“嫂子們好。”
少年見狀立刻也朝她們打了個招呼,但他卻不是很自然的抬手打招呼,而是從腰后拔出兩把匕首,將它們交叉緊貼在胸前鞠躬行禮道。
少年的這個動作其實并不是亂擺的,而是一種流傳于游牧民族之間的打招呼方式,這種方式原本起源于草原上以彪悍和兇狠為著稱的安努爾族,后被隨著安努爾族逐步稱霸草原而被帶到了草原各處,如今已經(jīng)成為了絕大多數(shù)草原民族接待貴賓的標(biāo)志性動作。
“你小子,這一套動作做的還挺流暢的?!?p> 見少年的舉動后,見多識廣的蕭晨山二人立刻來了興趣。
“練成習(xí)慣就好了。”
少年聞言卻只是微微一笑,隨即將其中的一把匕首收了起來,另一把匕首則遞向了巴菲羅。
“都是親人,搞這套干什么?收回吧?!?p> 見巴菲羅隱有接下匕首的意思,蕭晨山立刻讓少年把匕首收了回去,以免被他的女兒看到。
“好的?!?p> 少年聞言立刻想也不想的把匕首收了回去,同時,他又將目光投向了一直站在巴菲羅身邊,外表看上去僅有三四歲的紅發(fā)女童。
“咳咳,忘了跟你介紹一下了,這是我的女兒,緋霞,來,這是你五叔,他叫蕭雨,你也可以叫他雨叔?!?p> 見那女童有些怯生,一直躲在巴菲特身后不敢出來,蕭晨山的臉上不禁閃過了一抹無奈的神色,他彎腰將那個女童抱了起來,笑著對著少年介紹道。
“你好,五叔。”
盡管那女童還是有些膽怯,但在蕭晨山的多次催促下,她還是開口對著少年打了個招呼。小女孩的一句五叔一出,哪怕是經(jīng)歷了十幾場生死血戰(zhàn),早已對人命和血腥麻木的少年,都感到內(nèi)心中一陣翻騰。
“能讓我抱抱嗎?”
強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少年緩緩對著蕭晨山說道。
“可以,”
見少年的眼眸隱已泛紅,蕭晨山的臉上卻不禁閃過了一抹惆悵,他小心翼翼的將懷中的女童遞交了過去,然后看著少年說道“這就是你的家人,真正的家人?!?p> “是啊?!?p> 感受著懷中女童的重量和溫軟,少年那宛如堅冰般寒冷堅硬的內(nèi)心立刻融化了一些。在那一刻,熟悉又陌生的重量與溫軟像是穿越時空一般,喚起了少年些許塵封的記憶,不知不覺間,它竟成為了少年腦海中唯數(shù)不多有著鮮艷顏色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