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拐子恨啊,兒媳婦沒一舉得男,他白家香火就斷了?。∷缓迌合眿D,只恨老天沒給白家個兒子,恨政府滅絕人性,提留收那么多,不能讓兒媳養(yǎng)好身體,好有希望再生一個??伤粋€糟老頭子什么也做不了。他覺得日子沒了盼頭,啥也不想干!
兒媳婦出院了,老婆子用細玉米面摻和地瓜面蒸了三個饃饃,外皮是細白面的。這是他家最好的糧食,又用之前采來晾干的艾草、茅根、益母草等煮水。這些是產(chǎn)婦未來三天的口糧,同硪兒里的產(chǎn)婦,算得上很好的待遇了。
白拐孤看著那三個饃饃,“右沒給生個小,干啥吃恁好哩,瞎俺些好哩細面兒,哼~”,說完又蹲杌子上,“吧嗒吧嗒”抽他的老旱煙。沒大會兒,整個西索賠頭(西屋)里像失火一樣滿是濃煙。
白婆子嘆氣,“又不是兒媳婦兒錯,老頭子你……唉!認命吧!或許以后還能再要個哩”
“老白家五代都是一個孩,真就能再要個?”老兩口縮在西索賠頭兩又嘆氣,又抹淚的……
“老頭子,你還沒見見小妮兒哩,要見見不哩?”
“一個丫頭片子,有啥好見哩!”“吧嗒吧嗒”
“哇~”寶寶貓兒似的哭的一聲,“哎呦~妮兒是該換借子(尿片)了不?”白婆子利索收拾好寶寶,就又洗洗刷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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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滿月了,一個月沒出屋的兒媳抱著寶寶坐在院子里,白拐孤揉著煙葉袋子看過來。粉嫩嫩的小嬰兒眼睛瞇著,嘴里吐著泡泡,胖嘟嘟的,很可愛,只有額頭太刺眼。那額頭整個是紅色的,像用紅漆刷的。白拐孤心中更加憋悶,就算是丫頭,好看點也行啊,偏還長了個大紅門愣頭。
炎炎夏日,麥子熟了,一家人大黑夜去打場割麥子,白天睡覺,日子顛倒著過,終于收割完,脫完粒,又恢復(fù)了正常起居,早晨攤上麥粒,隔兩小時就去耙一遍,翻翻,好確保麥粒能均勻嗮透,至于臉上臂膀上嗮起的皮,皮膚發(fā)癢、發(fā)紅、長色斑,泥腿子誰在乎這些。夏季的天兒,娃娃的臉兒,說變就變。所以還得留意天上,一旦有烏云飄來或者起大風,就得趕緊拿油布蓋,用麻袋裝,不能淋了雨。(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啊?。。。?p> ∑≯——
小寶寶百天了,要上戶口了。派出所,公安問寶寶名字。白拐孤不耐煩,初為父的兒子難得開次口,“俺家姓白,俺們都不識字,不會起名。同志您是大官,要不您行行好,給丫頭個名吧!”
公安似乎早已見慣,“鎮(zhèn)上掃盲都沒參加嗎?”面色無異摸過一本《新華字典》,這是新買的,而且是他當上公安后,為給小孩起名專門買的。平時舍不得動,這次看這孩子面相,他準備多翻一次。隨手一翻“素”,“白素”?!~素:干凈,平靜,又翻出一頁,貞:堅定,貞定來歲之正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