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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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就是這樣了，寧緒……呃，寧緒大人?！卑茶?fù)制人有些別扭地說道。
“嗯……情況我了解了?！比匀槐痪薮笪浵亰A著的寧緒露出了思索的表情，“除了離開之外什么都可以？包括讓你們?nèi)Ω蹲约旱睦洗螅俊?p> “這……這當(dāng)然不行！”復(fù)制人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祭司說過您是客人，請稍微有些客人的自覺好不好？”
“很抱歉，面對這樣請客的主人我覺得就是得有做惡客的覺悟才是。”寧緒指了指正夾著自己的螞蟻上顎，“你不同意的話我會找機(jī)會逃走的噢，到時候無論我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你的下場應(yīng)該都不會怎么好吧？”
“你……”安瑗復(fù)制人啞口無言了一會，然后語氣低沉地說道，“我們只是復(fù)制人而已，本體具有的記憶和能力我們都不具備，這樣的我們拿什么去反抗祭司呢？”
“哈？這豈不是說你們只有一張跟本體一模一樣的臉么，那除了能混亂我們一時以外還有什么用？”
安瑗復(fù)制人此時抬起了頭，臉上不再是之前唯唯諾諾又不情愿的表情，而是換上了審視獵物的冰冷：“之前的教訓(xùn)這么快就忘了？只要再多給一點時間，到時候本體都分不清自己和我們的區(qū)別，你想試試么？”
“好吧好吧，我算明白了，內(nèi)斗內(nèi)行外斗外行啊?！睂幘w嘆息扶額……啊忘了手還被夾著。
這時在旁邊聽了一陣早就好奇心爆棚的易歌悄悄湊了過來：“寧緒，你又背著我們做了什么？為什么這些復(fù)制人對你忽然這么客氣？”
“這也算不上客氣吧……”寧緒瞅了一眼仍然面帶寒霜盯著自己這邊的安瑗復(fù)制人，“我確實沒頭緒，就跟為什么他們不搞我的復(fù)制人一樣，但總之先利用起來再說?！?p> “咳咳……我明白你們的強(qiáng)大之處了，也就是說，你們被制造出來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取代我們對么？”
“……嗯，或許是吧。”安瑗復(fù)制人的臉上再一次露出了迷茫，“我……被制造出來時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甚至之前其他復(fù)制人死亡的記憶也還在我腦海里一遍遍地回放，提醒著我這個事實，而他們死亡的意義就是為了離本體的模樣更近一步?！?p> “那你覺得?！睂幘w努力地掙扎著向前湊了湊，試圖離得近一些，“死過的你還算是你嗎？還是說只是一個擁有你記憶的贗品？”
安瑗復(fù)制人的痛苦從內(nèi)心深處浮了上來：“我不知道，應(yīng)該算的吧？要不然我現(xiàn)在又是什么呢？”
“當(dāng)然不是了?！睂幘w搖搖頭，吐出了惡魔的低語，“你就是一個贗品而已，你擁有的記憶只是編造出來的，它們不屬于你。”
“不……不屬于我……”安瑗復(fù)制人的表情有些恍惚。
“對，但此時此刻，你跟我的對話，這些是屬于你的，你的反應(yīng)，你的思考，你的回答都是屬于你的?！睂幘w繼續(xù)陳述著，“但很可惜，這些屬于你的時光很快就要過去了?！?p> “為什么！”安瑗復(fù)制人有些神經(jīng)質(zhì)地抬起頭來質(zhì)問道，但很快她就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樣顫抖了起來。
“是的，相信你也發(fā)覺了?！北粖A起來的寧緒“高高在上”地說，“因為你對本體的模仿還不夠完美，真正的安瑗并不會這樣說話，因此不完美的你注定會變成一份記憶存在于其他復(fù)制人的腦海里，但那些都跟你無關(guān)了?！?p> 寧緒說這些話的時候并沒有放低聲音，因此周圍的其他復(fù)制人也都聽到了，在這句話過后他們都紛紛露出了夾雜著恐懼和憤怒的神情，面前的安瑗復(fù)制人更是身體激烈地顫抖，似乎隨時都要昏過去了。
但很快，復(fù)制人中出現(xiàn)了不同的聲音，另一個盛升模樣的復(fù)制人大著膽子站了出來開口反駁：“你說的不對！即使死亡是我們的宿命，到最后變成一份記憶，那也不是跟我們無關(guān)的！”
寧緒小聲跟旁邊的本體說：“你怎么這么能杠?。俊?p> “別瞎說?！笔⑸み^了頭去，“都說了那些跟本體不一樣了……”
“噢？你倒是說說，怎么就不無關(guān)了？”寧緒又回頭看著那個二號，不，三號盛升。
三號盛升深呼了一口氣：“寧緒大人，你并不了解意識傳輸?shù)倪^程，因此有些偏見也很正常，但我們在傳承記憶的時候并不只是像放電影一般做個看客，而是能夠親身體會到前一個復(fù)制人的所思所想，他的感受，他的思維，他的欲望等等都是能夠被傳輸過來的。”
“所以？”寧緒問道。
“所以在體會過那些看上去毫無意義的片段過后，我們……就已經(jīng)被前一個，甚至是前面的每一個復(fù)制人所影響了，我們就是他們，他們也就是我們，他們此刻就活在我們的身體里，我們的每一個想法都有他們的影子?！?p> 三號盛升看起來慷慨激昂：“他們的生命在我們身上得到了延續(xù)！而我們的生命亦如此！”
“噢……”寧緒點了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明白你說的了，很有道理，但你先閉氣一分鐘如何？”
“什么？”三號盛升的激昂被打斷有些手足無措，“為什么我要……”
“因為你再不聽話我就馬上讓你的生命得到延續(xù)。”
“……”三號盛升低下了頭，然后一臉憤恨地憋起氣來，那副表情讓旁邊的易歌大開眼界，沒想到盛升這個濃眉大眼的還能作出這種委屈小媳婦般的表情啊……至于盛升本人表示很想死。
一分鐘的時間轉(zhuǎn)瞬即逝，但猝不及防的憋氣還是挺讓人難受的，寧緒看著正大口喘氣的三號盛升說道：“之前就想問了，這個高度本來空氣很稀薄，但你們這個中心區(qū)以及周圍的一片區(qū)域似乎并不受影響的樣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你……你別轉(zhuǎn)移話題！你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威脅嗎？”三號盛升喘勻了氣打斷道。
“威脅？嗯，也算是吧，你有沒有從中悟出什么道理？”寧緒笑著發(fā)問。
“威脅能有什么道理！”三號盛升氣得臉都紅了。
“唉，悟性真差，這么說吧，剛才你閉氣的時候很難受對吧？”
“對！”
“那你所說的被延續(xù)生命的前輩們呢？他們也挺難受的吧？”
“……”
“看看，他們很難受，但對此毫無辦法，因為你被我威脅著要閉氣，所以他們也被迫跟著一起閉氣。”
三號盛升的瞳孔收縮了一下，看起來似乎明白了什么，恐懼重新占據(jù)了他的臉。
“所以啊……”寧緒拖長了音調(diào)，惡魔的低語變成了環(huán)繞著所有復(fù)制人耳邊的吼聲，“活著的本質(zhì)，是選擇啊，無法作出選擇的，無論是人也好，機(jī)械也罷，算不上活著啊……”
“你的所謂生命的延續(xù)……根，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