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謝謝你們?yōu)槲揖幙椀膲?/h1>
在白頭也不回的離開后,奧比克還是死在了迪迦的手中。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白甚至沒有意外。
奧比克自己在追尋死亡,怪不得迪迦,他未必想要傷害人類,甚至想要去破壞那個村子,可能也只是做做樣子,他大概是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讓迪迦或是自己殺死他。
“我們的路總是孤獨的,當你開始思念從前時,就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p> 井龍沉默了很久,憋出來一句話,然而白卻搖了搖頭,“大概對現(xiàn)在不知道在哪個世界的你而言,是孤獨的,但對于我來說,不一樣啊。”
“我還有正木,有良介,還有刀中的你和勝利隊那群天真的隊員們,我們走在同一條路上,我們有著相同的目標,是志同道合的伙伴,我并不孤獨?!?p> 井龍只是點了點頭,就不再說話了,大概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奧比克這樣的妖怪,竟然讓他一時之間有些感慨。
回到軍械庫,又見到了嘴角總是掛著笑容的良介,現(xiàn)在,他成了與TPC對接的負責人,正木在太空中全力建造未來號。
只是,據(jù)他所說,每次TPC派過來的人看他的表情總覺得怪怪的。
而且,堀井總會往這邊跑。
“克洛諾斯的特質(zhì)已經(jīng)恢復(fù)到正常水平了,不過成長速度堪憂?!?p> 白看了看罐頭里邊裝著的怪獸,初次看到的時候總覺得有點丑,但看久了,特別是那個跟自己變成斯菲亞之后有點相似的腦袋,他竟然覺得還挺威武的。
白突然想起來自己交給正木的中子彈,回來之后去了一次宿那山,沒參與正木第二次的送禮行動。
據(jù)說這個行動的名稱還是正木從海對面的那個國家來的建筑隊的人口中得到的靈感,說每到過年過節(jié),那邊總會流行給朋友們送點禮物,不像日本,只有在圣誕節(jié)的時候才會送禮,“那兩顆中子彈送給我們的朋友了嗎?”
“當然。”
良介臉上的笑容變得大了些,“就昨天晚上,抓到了兩個從宇宙中逃到地球來的外星人,這群外星人公用一個大腦。”
“據(jù)他們交代,本來是想要通過特殊的手段將地球人也同化進這個大腦里的,但沒來得及實施,就被特別行動小隊正在休假的吉井隊員抓了?!?p> “吉井?”
哦,好像是蛇倉前段時間新招募的那個隊員,叫做,吉井健一郎的來著。
只記得好像格斗能力和身體素質(zhì)超強,竟然可以徒手擊敗宇宙人嗎?
“沒錯?!?p> “而且,從他們口中,我們得知基利埃洛德人瘋了,到處在宇宙中襲擊各大文明,詢問他們那伽人的下落?!?p> 良介攤開手,“那伽人現(xiàn)在都成了過街老鼠了,沒有哪個文明敢收留他們,本來剩下的少部分是要去投奔塞拉迪克科技聯(lián)盟的,但半路上就被塞拉迪克的人一炮轟了。”
“那還真是慘?!?p> 白為倒霉的基里艾洛德人和背鍋的那伽人默哀了兩秒鐘。
活該,誰讓你們那伽人上億年什么科技也沒點,除了生化電子恐龍和中子彈就是能量防護罩和反空間轉(zhuǎn)移,但凡點一下光速航行,點一下大威力的常規(guī)武器,也不至于淪落到被基里艾洛德人滿宇宙追殺的程度。
“哦,對了,你來看一下這個?!?p> 良介突然拍了拍腦袋,拿過來一個盒子。
白接過盒子,仔細打量了一下,是個透明的生物樣本保管盒,和當初在TPC看到的保存艾博隆細胞的盒子類似,但盒子里不是隕石也不是生物組織,而是一朵花。
一朵黃色的,有點像是南瓜花一樣的花。
“這是什么?”
白覺得有些奇怪,獵食感應(yīng)能從花上感應(yīng)到奇怪的能量氣息,說明這朵花很可能不是普通的花,從哪只怪獸的身上薅下來的?
良介搖搖頭,“你打開盒子聞一聞就知道了?!?p> 聞一聞?
白狐疑的打開盒子,坐在躺椅上,一股柔和的香味傳遞到鼻腔中。
斯菲亞細胞模擬的人體雖然不是正常人類的身體,但正常人類該具備的一樣不少,嗅覺,味覺,觸覺,消化系統(tǒng)等等一應(yīng)俱全。
在嗅到這股花香的瞬間,他覺得好像自己身體中的每一個細胞都散發(fā)著愉悅的感覺,連帶著心里對于黑暗支配者的擔憂也少了很多,甚至幾近于完全消失。
一朵能給人帶來快樂的花?
正這么想著的時候,白面前的場景卻突然變了。
視野變矮,周圍的事物擴大,他的目光看向周圍。
一個面容熟悉的男人牽著他的手,看到他抬頭,有些方正的臉上露出一個大概是柔和的笑容。
“怎么了?肚子餓了嗎?”
白正想開口回答,男人卻搖了搖頭,“現(xiàn)在可不行,你上學(xué)就要遲到了,今天可是升學(xué)的第一天,遲到了老師準要拿木棍打你的手?!?p> 下意識的,白開口:“可不是因為爸你起床晚了,我才沒有早飯的嗎?”
男人的臉色有些尷尬。
白的臉色在瞬間變得復(fù)雜,哪怕從外表上看,他現(xiàn)在只是個小孩子,可從臉上仍然能看到那不該屬于小孩子的表情。
這是……記憶里,最讓他沉迷的那部分。
自己,為自己捏造的,那部分,讓他認為自己就是人類的記憶。
“好了,我的錯,下午放學(xué)我來接你,帶你去吃肯爺爺怎么樣?”
白沒有反駁,低下頭,輕輕點了點。
晚上放學(xué),男人如約接上白,為他買了漢堡,可樂,雞翅和蛋撻。
當回到家,看到家里的燈光還亮著的時候,他臉上有些尷尬,“白,我們回家如果你媽問起來,就說學(xué)校里開家長會了,我在跟老師談你的學(xué)習(xí)成績怎么樣?”
“如果你跟你媽說,我今天帶你去吃了肯爺爺,以后換成她接你放學(xué)的話,可就再也沒有肯爺爺吃了!”
“沒有香噴噴的漢堡,沒有甜甜的蛋撻,也沒有咕咕嚕嚕冒泡的可樂!什么都沒有?!?p> 小小的白無奈的點點頭,“知道了。”
當鑰匙打開門,看到餐桌上被扣住的飯菜的瞬間,白的鼻尖突然一瞬間變得特別酸,總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眼睛里翻滾,要沖出來。
他第一次明白,原來想哭的感覺是這么的難受,第一次發(fā)現(xiàn),好像只有在那個有些驚慌的跑過來抱住他的女人面前,才會有這么委屈的感覺。
哪怕,明知道只是記憶里的幻影,但這種感覺卻好像是刻在血肉里,刻在那顆虛假的心里的深處,無法擺脫,也不想要擺脫。
女人大概是忘了埋怨男人又帶兒子去吃垃圾食品,她將那個小小的男孩的身體抱在懷里,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樣,輕輕搖晃。
許久,憋得累了,白也一聲都沒吭,直到被女人拉著坐在餐桌前,打開扣住的飯菜,打開放在餐桌最中央的那個扎著蝴蝶結(jié)的小盒子,露出一個小小的,涂著白色奶油,頂著一個草莓的小蛋糕。
男人腆著臉坐下,剛想伸手;
“洗手去!”
“為什么他不用洗。”很小聲的反駁,但在惡狠狠的目光中,還是灰溜溜的鉆進了洗手間。
白低著頭,那個小小的蛋糕卻滑進了他的視野。
同時落在面前的還有一把小小的塑料切刀和一只小叉子。
“白最乖了,是不是?吃掉這個小蛋糕,有什么不開心的,跟媽媽講好不好?”
“……好”
酸澀的眼睛讓他面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但他還是沒有伸手去抹一把,拿著那把塑料切刀和小叉子,一口一口的吃掉那顆草莓,吃掉甜膩的奶油,松軟的蛋糕胚。
“吃飽了嗎?”
“爸爸是不是帶你去吃肯爺爺了?”
面前那個女人的臉越發(fā)的模糊,在洗手間中突然變得很小聲的水流中,白輕輕點了點頭。
“謝謝,謝謝你們?!?p> 他終于笑著哭了。
“如果,我想,這是真的,那該有多好?”
“謝謝你們,為我編織了一個這么美的夢?!?p> 打開的洗手間里,男人的臉上有些擔憂,女人奇怪的摸著他的額頭,但一切都在變得虛幻,像是蒙上了一層時間的灰幕。
白笑著跟他們揮手,一瞬間,好像時間過去了幾十年,他好像看到了結(jié)婚生子的自己,看到了頭發(fā)花白的他們。
看到了自己笑著帶著兒子去吃肯爺爺,看到了他老了坐在一片村莊外,笑著與身旁那個看不清容貌的女人回憶曾經(jīng)。
人類到底有什么值得守護的呢?
親情,愛情,友情,希望,這一切的美好都是值得守護的啊。
當他睜開眼睛時,看到良介不知道在電腦前敲打著什么,眼睛還有些模糊。
下意識的擦了擦,在袖口留下一片水漬。
“夢到了什么?竟然難得的看到你露出那樣的表情?”
呼……
白呼出一口氣,看向身邊的那朵花,嘴角挑了挑,但又立刻落下。
將那朵花重新丟進盒子里密封好,他伸了個懶腰,竟然覺得自己輕松了很多。
“夢到了一些記憶里有點模糊的事情,美好的事情?!?p> 良介轉(zhuǎn)過頭來,將那朵花放到試驗臺上,“我也一樣。”
他的表情奇怪,有些渴望,但卻更多的是堅決。
“所以,你覺得該怎么做?”
“毀掉它!”
白的聲音堅定不移,剛才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不想要從夢里醒來,哪怕知道那是假的。
現(xiàn)實和虛幻的差別就在這里。
虛幻美好但短暫,所以有些人想要永遠擁有,而現(xiàn)實殘酷卻常在,大多數(shù)人都會想要逃避。
他無法想象,如果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陷入這種虛幻的美好中,他到底要保護什么。
去將那些沉浸在美好夢境中的人們拉回殘酷的現(xiàn)實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