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有黑衣人
這是什么意思？
她聽著蘇清露這番意味不明的話，眼神露出幾分詫異。
衛(wèi)姎看著馬車離去的背影，拎著東西轉身回去
方才那縣令夫人說的那番話，甚是奇怪。
她明日同謝忱一齊離開宿原，前往北桐府，其他從長計議再做打算。
昨日在縣衙，她曾說過來自己來北鄴就是為了尋親，北桐府是最接近東轂國邊界的府界，兩國并無摩擦，通婚多不甚數(shù)，若不是一座國門將兩國隔開，看上去還真是有點像是一個國的人。
當初衛(wèi)姎沒有走國門，走另外一個可以進入北鄴的小山林，沒想到才躲進去就差點被人發(fā)現(xiàn)，好在最后有驚無險。
一條偏僻無人的小巷，醉漢晃晃悠悠，拎著酒壺走進去，撞倒竹筐，醉漢停下腳步，狠狠地朝竹筐踢了一腳。
樹葉在空中飄蕩。
醉漢得意大笑，左臉上的刀疤抽搐聳動，像一條蠕動的蛆。
“他娘的狗雜種，竟然敢把我趕縣衙……”
醉漢仰頭又喝了一口，靜謐的巷子響起一陣咕嚕聲，直到酒壺里再也滴不出東西，才罵罵咧咧將手中的酒壺狠狠一砸，瓦塊四裂。
醉漢踢開瓦塊往前走去，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后多出一道身影。
謝忱回來后，衛(wèi)姎將今天來人的事告訴他，前者嗯了一聲，對此似乎并不在意，低頭清洗著手上的血跡。
衛(wèi)姎討個沒趣，臉頰微微鼓起，像一只白皮包子，白皮包子眼尖，看見對方手上殷紅的血漬，驚叫。
“你、你怎么了？受傷了嗎？’”
謝忱眉眼不動，神情冷淡：“不是我的?！?p> 衛(wèi)姎一哽，這種解釋更嚇人的！
陽光透過窗欞，溫熱綿綿的碎金熱度攀升，不知何處傳來細微的聲響劃破了清晨的寧靜，衛(wèi)姎終于睜開眼睛。
她昨晚睡得不好，面色蒼白，眼下有兩點青黑，然而這點憔悴在她身上卻只添加了兩分不同于以往常的氣質，讓人不由自主想要疼惜。
然而，她面對是謝沉，一個心如磐石的男人。
門外放著一輛馬車。
衛(wèi)姎詫異看向謝沉，對方竟然還準備了這個，她本以為要走下去。
現(xiàn)下他們所在之處是半山腰，距離山下還需要點腳程，但也不是不能走。
坐馬車終歸是比腳力更快。
不知過去多久，兩人來到一處人跡罕見的樹林，衛(wèi)姎再也受不住，連忙探出頭，蒼白的小臉看上去比今天早上還要委頓幾分。
“等等，我們歇一會兒吧?！?p> 她原先覺得天下的馬車應當都一樣。
但這馬車雖然沒有瓏洲熏香丸，沒有裝滿吃食的玲瓏格子，也沒有溫軟坐墊和厚實車壁。
現(xiàn)實將她的想當然擊得七零八碎，她在此之前從未覺得馬車有這么難坐！
他們走得是官道，但并不是所有官道都是地面平坦，不見葳蕤。
謝忱急著趕路，馬車駛得賊快，木車輪碾過石子，免不了一陣動蕩，若是一時還好，可走了大半日，誰能受得了。
謝忱在一處枝葉茂密陰涼之地停下。
衛(wèi)姎等車子穩(wěn)住，掀開車簾跳下車，不顧形象跑到一處樹底下干嘔了兩聲。
好在她早上沒吃什么，只吃了昨日蘇清露送過來的謝禮，那兩小塊糕點早已經(jīng)消化在腹中什么也不剩，除了聲音，不見穢物。
一片鳥鳴撲哧聲，震得枝梢顫動，瑩然刺目的光線穿透層層疊疊的綠葉，灑下一片斑駁。
謝忱坐在馬車前室，目睹了她想吐又吐不出來的痛苦過程，猶豫片刻，從馬車上拿過一樣東西，朝衛(wèi)姎走去。
“給?！?p> 衛(wèi)姎撐著樹干抬頭，以往靈動清澈的眼睛有些呆滯無神。
謝忱盯著她的看了一瞬，細潤如脂，粉若光膩，只是眼神懨懨，嘴唇也因為干渴格外艷紅，除此之外，倒也沒有別的問題。
“里面有水?！?p> 面前是一個有蓋的手工竹筒。
衛(wèi)姎猶豫了一下，粉澤的舌頭下意識舔了舔唇，聲音半軟半啞的說了一聲謝謝。
謝忱看向一旁，露出流暢俊逸的側面，下頜微微繃緊。
喝了水之后，精神就好多了。
如今雖然已是深秋，但午間的日頭依舊熾熱異常。
“還有多久才能北桐府？”
她只知道他們剛出宿原縣不久，卻不知道北桐府還有多久能到。
謝忱收了竹筒，語氣淡淡的回了一句：“快了，明日午時約莫就到府都。”
居然還有這么久？
衛(wèi)姎對著男人干瞪眼，過了好一會兒，眼睛有些酸澀，悻悻的移開視線，坐在下面的石頭上。
“過一會再走吧?！?p> 謝忱點點頭，轉身朝馬車走去，又過了兩刻中，林中狂風驟起，頂上天空烏云密布，看起來是要下大雨的節(jié)奏。
衛(wèi)姎不敢再歇，連忙走到馬車旁就要上去時，被坐在前室的謝忱一把拉住。
??？
衛(wèi)姎動作一頓，見對方神情嚴肅，她放下攀爬的手，弱弱的問了一句：“怎么了？”
謝忱并不回答，將她攬在身后。
再如何，衛(wèi)姎也知曉此時情況不對，她心中一驚，三個月的逃亡生活，讓她對危險有一種莫名的預感，乖乖躲在謝忱身后。
方才睛空萬里，如今烏云遮日。
眼前肉眼可見的暗下來，耳邊風聲呼嘯，好似傾盆大雨前夕的瘋狂。
謝忱抬頭凝視前方，那里不知何時站了五個黑衣人。
衛(wèi)姎瞳孔地震，心臟一墜，這群人是特地過來殺她的！
恐怕她身份還是暴露了，這群人從一路跟過來。
抓著謝忱手臂的纖纖十指，泛起青白。
謝忱低頭看了一眼，眉頭緊鎖低聲說道：“等會跟緊我?！?p> 衛(wèi)姎咽了咽口水：“不如我們還是逃吧？”
說完又覺得自己似乎說了一句廢話，逃，有能逃到哪里去？
他們兩個人，對面五個人，都不知道能不能有命活下來，畢竟謝忱也只是個普通的獵戶。
衛(wèi)姎松開攥緊的衣袖，嘴唇微微顫抖，語氣卻還算堅定：“謝忱，你走?！?p> 林中狂風驟停，搖擺的枝葉也隨之安分下來，頭頂一簇烏云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散開，眼前又恢復了光明。
謝忱清楚聽到身后人所說的話。
雖不回頭，手中握弓的掌心卻微微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