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著我們的「S」級,接下來就是他展現(xiàn)實力的時候了?!卑簾岬卣f,他把手中已經(jīng)喝空的酒杯擺在桌子上。
“讓一個新生去殺諾頓嗎?昂熱,你是否太托大了點,就算他是「S」級。”守夜人望著教堂下方那個提著刀一步步朝諾頓走去的人影。
“不用擔心,諾頓才剛剛蘇醒,而且沒有龍身,不會對路明非造成多大的威脅,學生們不能像一朵總待在溫室里的花,龍王一位接一位的蘇醒,接下來是一段比任何時刻都要危急的年代,是時候給他們?nèi)v練了?!卑簾峋従徴f道。
……
……
路明非看著那個周身圍繞火焰的人落在他的面前。
“老唐……”路明非說,“我說過的,我會帶你們走出命運的循環(huán)?!?p>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崩咸?,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青銅與火之王·諾頓緩緩說,他的眼睛閃著赤金的光芒,從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那張總是會讓人覺得滑稽可笑的喜相臉也變得陌生了,現(xiàn)在是一副充滿不容置疑的君主面容,來自青銅與火之王座上掌握「權(quán)」那一位的威嚴。
“你殺了我的弟弟,我是來找你復仇的?!敝Z頓面無表情地說,“就算你是那位?!?p> “明白了……”路明非嘆了口氣,“那就讓我把你打服吧,畢竟嘴遁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龍與龍的戰(zhàn)斗里,從來都只有「凡王之血,必以劍終」?!?p> “很好?!敝Z頓說,他緩緩朝路明非走來,身上的火焰不斷攀升,周圍幾把掉落在地上的槍支自動漂浮而起,從槍口開始,邊緣發(fā)出耀眼的光,鋼鐵融化為紅熱的鋼水,融合在一起,逐漸被諾頓打造成一柄造型古樸的漢八方長劍。
“煉金術(shù)的實質(zhì),把「物質(zhì)」徹底殺死,再賦予它新的「生命」?!敝Z頓說,好像在向路明非反復強調(diào)他已經(jīng)不是路明非熟悉的羅納德·唐。
“我是青銅與火座上掌握「權(quán)」的那一位,擁有這世間所有火焰的權(quán)柄,無論是存在的還是不存在的,這也是我為什么被稱為世界上最偉大的煉金術(shù)師的原因。”
煉金術(shù)的核心,無非是在火焰和化學作用下令各種元素死亡而后復生,所謂的「再生金屬」就是這樣制造出來的,制造過程中組合出新的、更加純粹的結(jié)構(gòu),獲得奇妙的品質(zhì),例如最基本的,用銀重組為黃金的「點金」工藝。
但是只有生命能夠運用言靈之力,產(chǎn)生領(lǐng)域。因此附帶領(lǐng)域的煉金產(chǎn)品都以血祭鎖入靈魂。所謂「煉金領(lǐng)域」就是直接用四大元素地水風火重組為帶有某種「生命本質(zhì)」的煉金產(chǎn)品,這種產(chǎn)品能夠自己產(chǎn)生領(lǐng)域。不是「人」的領(lǐng)域,是「物質(zhì)」的領(lǐng)域,是超越神權(quán)從塵埃中仿造生命的技術(shù),禁忌之術(shù)!
“看到我拿的這柄劍了嗎?”諾頓緩緩舉起手中的漢八方長劍,指著路明非,“它是純粹的,其中所有的雜質(zhì)都已經(jīng)被我剔除,打造這些槍支的金屬被我徹底殺死,又賦予了它新的「權(quán)能」,現(xiàn)在它是世界上最好的武器之一?!?p> 路明非不太明白諾頓為什么要對他說這些,只是默默注視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言靈·天地為爐」!
以他們?yōu)榘霃饺祝蝗簧v起劇烈的火焰,把所有人的視線都給阻隔在外,此時沒有任何人能看見火圈里面的情況。
諾頓在一瞬間發(fā)動了「言靈·天地為爐」,不需要任何的前置準備,也不需要任何龍文吟唱,這就是青銅與火之王的權(quán)能。
“來吧!”諾頓朝路明非大吼,“用上你的全力!堂堂正正的殺死我!要不就是我把你殺死!”
“可我們還沒一起環(huán)游美國誒,和芬格爾還有我女朋友一起?!甭访鞣堑吐曊f。
“「something for nothing」,100%融合。”
“哥哥,還不到使用的時候?!毙∧Ч淼穆曇敉蝗怀霈F(xiàn)在他耳邊,“你現(xiàn)在要是強行使用的話,會讓你的身體透支。”
“別管那些,給我用?!?p> 小魔鬼緘默,隨后化成一道虛影撞進他體內(nèi)。
路明非感覺到身體里一陣來自靈魂深處的劇痛傳來,他苦笑著小聲說,“這就是過度使用權(quán)柄的代價嗎?”
右手中的執(zhí)行部制式長刀流動著赤紅色,暴漲為刀刃長達十拳的長弧刀,而左手虛握的空氣中幻化出一柄帶著熔金色的光輝長達兩米的巨型直劍,這兩個東西出現(xiàn)在路明非手中就像是一場魔術(shù)。
「布都御魂」!「天羽羽斬」!
“我不認識什么芬格爾,也不認識什么你女朋友。”諾頓還是面無表情,赤金色瞳孔越來越亮,一直注視著路明非,突然扇動龍翼,向他沖了過來。
“我只知道今天我們兩個之間,只有一個能走出去!”
路明非抬起右手的天羽羽斬,擋住那柄斬來的漢八方古劍。
諾頓身形一轉(zhuǎn),從另外一個角度沖向路明非的側(cè)面。
路明非又抬起左手的布都御魂,擋下。
兩人就這樣一直對砍,諾頓也不動用其他任何言靈。
“何必呢?”對砍的間隙,路明非透過刀鋒碰撞的火花問諾頓,“其實你還是羅納德·唐對不對?”
諾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話鋒一轉(zhuǎn),“你殺死了我的弟弟,我要為他復仇?!?p> “復仇是嗎?”路鳴澤從路明非身后走出來,“我要是告訴你,康斯坦丁沒有死呢?”
諾頓一愣,手中不斷劈斬的漢八方古劍略微停滯,“怎么可能?我親眼看見他死在我面前的?!?p>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小魔鬼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你現(xiàn)在就是想做做戲,時間拖足了之后你就自殺對不對?陪你的康斯坦丁一起死?!?p> 諾頓沉默,他收回手中的劍,“既然你們已經(jīng)看出來了,那也沒必要打了。”
“明明,謝謝能遇見你們,今天我很開心,不留任何遺憾,是我活這么久以來最開心的時光?!敝Z頓看向路明非,輕輕地說,“我要下去陪康斯坦丁啦,別讓他等久了,一個人死很孤獨的?!?p> 他舉起劍,倒轉(zhuǎn)劍柄,朝著自己的心臟刺去。
諾頓的動作停滯了,小魔鬼彈彈指甲里的灰,嘴巴里念念有詞,“哎呀,剛才的子彈把我手都搞臟了?!?p> 他緩緩抬起頭來,那是一雙熔巖般的黃金瞳,古奧森嚴,“沒人能跳脫出我預(yù)定的劇本,我說你不用死,你就不用死,也不能死!”
他又想起什么似的,歪頭思索,回憶久遠的時光。
“哦不對,有一個該死的雜種例外,不過這次不一樣了,我會讓他在地獄的烈焰里,灼燒到永世都不得超生?!?p> “路鳴澤,拿出來讓老唐看看吧?!甭访鞣峭蝗粚π∧Ч碚f,打斷了小魔鬼的念念有詞,他不想再去重復那段痛苦的回憶。
“遵旨!”小澤子嗻了一聲,隨后一揮手,包含著康斯坦丁靈魂的繭漂浮在半空中。
“叮當”。老唐手中的漢八方古劍掉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那是……”老唐看到那個東西,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喃喃自語,“原來你們說的是真的……”
“現(xiàn)在相信我了吧,老唐,我說過會帶你們擺脫該死的命運的。”路明非嘆了口氣,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放下那些所謂棄族的命運吧?!?p> “好,告訴我怎么做?!崩咸谱⒁曋访鞣?,開口說,“我相信你,明明,你是那位帶來了一切的原初之至尊,我相信你能結(jié)束這令人作嘔的時代。”
隨后他又抬頭望著天,“其實我已經(jīng)非常厭倦了,這種重復得令人乏味的循環(huán),一次又一次地死去,又一次又一次地醒來,真是可笑的棄族啊,自詡掌握著最高的權(quán)與力卻只能面臨無盡的殺伐。”
“說到底,我只是想和我所珍視的人一起,好好活下去?!?p> “所以,明明,這一次真的要贏啊,帶著我們所有人的期望贏下去?!?p> “你不問問我們,代價是什么嗎?”小魔鬼帶著誘惑的笑。
“代價是什么?”
“權(quán)柄?!甭辐Q澤豎起一根手指,聲音充滿不容置疑,“不僅是你身上作為青銅與火之王的所有權(quán)柄,我們還要康斯坦丁的?!?p> “我答應(yīng)你。”老唐不假思索地回答。
“喂喂,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路明非吐槽,但是聲音卻十分微弱,“還有別擅自替康斯坦丁做決定??!”
“我是他哥哥,他一直很聽我話。”老唐的形象又變了,變回那個威嚴的兄長,“還有你們這兩位的承諾,我能不相信嗎?”
“行吧?!甭访鞣敲銖姷男π?,“不過老唐待會就得委屈一下你了?!?p> 老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其實我真的很想帶你們環(huán)游美國,只是經(jīng)濟條件不允許?!?p> “我知道的?!甭访鞣穷~頭上有一滴滴冷汗不斷流下,“死不可怕,只是一場長眠,老唐,一言為定了啊,等到你下次蘇醒時,坐上你的灰狗環(huán)游美國?!?p> “我會的?!崩咸茙е⑿Γp聲說,“再見?!?p> “嗯,再見?!甭访鞣堑纳眢w其實已經(jīng)撐不住了,整個人都搖搖晃晃的,仿佛隨時就要倒下。
“睡吧,哥哥?!甭辐Q澤拉住他的手,“有我在,一切放心?!?p> “那就……交給你了。”路明非露出溫暖的笑,他往旁邊倒去,小魔鬼托住他的身子。
“開始吧。”路鳴澤看向老唐。
……
……
遮蔽所有人視線的「言靈·天地為爐」,解除,長達半小時的劇場即將落下帷幕。
璀璨的火焰爆開,不斷有焰花落下,仿佛一場金色的雨,所有人都緊張地看向里面,想知道這場戰(zhàn)斗的最終結(jié)果。
結(jié)果不負所有人的期待,他們唯一的「S」級躺在地上,昏迷了過去,手中拿著一把漢八方古劍,旁邊是一具枯萎的龍骨十字。
沉寂了許久的校園廣播突然響起昂熱的聲音,“讓我們都為路明非喝彩!他剛剛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壯舉,徹底殺死了龍族四大君主中的青銅與火之王!”
“他!是我們卡塞爾的英雄!是我們卡塞爾的驕傲!”
所有學生都圍著路明非歡呼,有一道紅色的身影正快速朝路明非飛奔而來,是諾諾。
諾諾一把推開擋在前面歡呼的人群,大喝道:“都他媽給我讓開,叫醫(yī)生救人!”
她抱起躺在地上的路明非,把他的腦袋摟在懷里,旁邊才有學生后知后覺的掏出手機,不過不用他們打電話了,校工們正抬著擔架急匆匆地趕來。
“師妹,你這是關(guān)心則亂啊?!狈腋駹栕叩街Z諾身邊,慢悠悠地說。
隨后他又不說話了,他盯著旁邊那具龍骨十字,還有路明非手中緊緊握著的那把劍,沉默地看了許久,眼底看不出是喜是悲。
諾諾沒有理會芬格爾的嘴欠,她顫抖著伸出手,把因汗水浸透而粘在路明非臉上的額發(fā)撥到一邊,慢慢撫上他的側(cè)臉。
看著男孩不斷浸出冷汗的臉,諾諾的心在一抽一抽地痛,原來路明非這個總是看上去不著調(diào)的男孩在她心中占據(jù)了這么大一塊位置啊,看到他受到傷害,比自己受到傷害還痛百倍千倍。
“沒事了,我在你身邊,也會一直在你身邊?!彼┫律?,輕吻路明非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