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山公路上,“黑寡婦”摩托的燈光刺破黑暗。
訓練有素的摩托手們首尾相連,每一盞車燈都照亮前面同伴的后車牌,那些車牌被黑色的布蒙住了。
如果從高空中看去,他們是一條用光鏈穿起來的黑珍珠,一色的黑色皮衣,一色的黑色頭盔。
“熄滅車燈!”最前面的領隊喊。
命令一個接一個地傳,直到最后一號,他們之間并不稱呼名字,而是喊代號,整隊摩托熄滅了車燈和引擎,悄無聲息地??吭诒P山公路的旁邊,隱蔽在楓樹下。
這條登山的公路沒有路燈,沒人能察覺這支漆黑的車隊。
“距離目標只剩下不到一公里。我們步行接近,不要發(fā)出任何聲音?!鳖I隊下令,“東西就在卡塞爾學院的「冰窖」里。按照你們每個人的提示潛入,找到它,不要驚動任何人,之后撤退。重復一遍,不要懷疑指示,成功之后,錢會打入你們各自的賬戶。我們一直都很有信用。”
車隊中每個人都拿出了手機,貼近耳邊,手機打開之后沉默了幾秒鐘。
……
……
“你的代號為十三號,走出安柏館,朝正北方向走,你會看見卡塞爾學院的校園導游圖刻在地面,在那里你會找到名為「奧丁館」的建筑,那時會有新的指示?!崩咸拼_認接受任務后,手機又切回那個單調的女聲,之后自動掛斷了通話。
“明明,對不起了……”老唐捏著手機,低聲說道,“干完這單我就金盆洗手?!?p> 他尋找著芬格爾的身影,剛好,芬格爾也不見了,估計又到哪里去找食物了吧。
老唐悄悄地從側門走出去,當他站在夜空下發(fā)愣的時候,他才想起一件糟糕不過的事情……
他從小就沒有方向感,所以他對于“正北”完全沒有概念。
老唐現(xiàn)在恨不得那個導游一樣的平淡女聲把命令下得更詳細一些了,但無論他怎么回撥,該死的獵人網(wǎng)站專用手機都提示他所呼叫的號碼不存在,這手機就一點不好,只能雇主給他打電話,沒辦法打給雇主。
“沒辦法了,是男人就可以靠自己殺出一條血路吧?反正那人不在乎,要的只是那東西的位置。”老唐暗暗鼓勵自己,可他又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知道那東西是什么,下一步指示也要他到達「奧丁館」之后才有。
……
……
安柏館
路明非和葉勝亞紀一同走回餐桌旁,諾諾正優(yōu)雅地吃著銀鱈魚,路明非想起初見時在麗晶酒店她似乎也特別喜歡銀鱈魚。
“貓科動物?”路明非想。
“喲,好巧?!敝Z諾朝他們點頭示意,“你們剛剛一起拉完屎回來?”
“……”葉勝頭上落下三條黑線,該說這就是情侶之間的默契嗎,飚的爛話都一模一樣。
回學院后路明非和陳墨瞳的緋聞他也略有了解,這兩個大概就是一對了。
“來,師弟?!敝Z諾伸手拉住路明非的領帶,把他脖子扯下來,插起一塊銀鱈魚舉到路明非面前,“我喂你吃。”
“不要?!甭访鞣桥Π杨^偏向一邊。
“來嘛?!敝Z諾臉上浮現(xiàn)出惡作劇的笑,叉子直往他嘴邊捅。
酒德亞紀看到這幕,星星般的眼眸中燃燒起八卦之火,“學弟,你們什么時候在一起的呀?”
“這個嘛……”路明非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什么,談起他自己的情感話題總是感覺很羞澀,好在諾諾及時幫他解圍了。
“很久很久以前就在一起了?!敝Z諾回答,又換上威脅的笑容對路明非說,“張嘴?!?p> 他只好乖乖吃進去了,其實也并不是不想吃師姐親手喂的魚,就是師姐咱你儂我儂的時候能不能在意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啊!讓葉勝和亞紀姐看到很尷尬的好不好!
“你們兩個挺般配的,特別是相處方式很有意思。”葉勝朝路明非豎起大拇指,“我看好你們?!?p> “謝謝?!敝Z諾淡淡地說。
“婚禮記得請我們去啊?!甭访鞣墙乐~笑道。
“沒問題,到時候讓你們當伴郎伴娘。”葉勝拉著亞紀的手往舞池走,“舞會馬上開始,那我們就先走了。”
“拜拜。”諾諾繼續(xù)吃她的銀鱈魚。
“師姐,待會我們跳舞么?”
“不要?!敝Z諾搖頭,“今天我很累,不想跳?!?p> 路明非去餐桌旁拿了幾盤食物坐在諾諾身邊,看著愷撒登上演講臺,好像又要就這次宴會主題進行致辭。
“他每次開party都要致辭嗎?”路明非問。
“鬼知道?!敝Z諾撇撇嘴。
學生會副會長卡倫站在二樓的平臺上敲了敲麥克風,應該是在為愷撒試音,愷撒接過麥克風。
這時愷撒身上響起了手機鈴聲,愷撒愣了一下,伸手到衣袋里。
“叮鈴鈴”“咚咚咚”“嘩啦啦”……
忽然間無數(shù)手機鈴聲響起,嘈雜一片,從愷撒到卡倫到客人們,都不約而同地摸出自己的手機。幾十上百臺手機一起震動著蜂鳴,讓人隱隱地不安了。每個人在看到進入的短信時臉色都變了,變得緊張起來。
“不會吧?”路明非想,“麻衣姐真就按上次一模一樣來唄?”
“你知道吃自助餐的時候如果有人擋住了你通往美食的路時你怎么辦?”芬格爾突然出現(xiàn)在他身后,滿嘴塞著食物大聲地說笑話,“管他是誰!你該用叉子柄捅捅他的肥腰!”
“別鬧,沒看到出事了?”路明非抓緊時間吃了幾口,要不是待會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他非常樂意陪芬格爾,當個捧哏的。
“你別管出不出事,有事師兄給你擺平!”
“真是敗給你了?!甭访鞣菬o奈地說,好在他也聽過這個笑話,“要是他還不讓怎么辦?”
“改用叉尖啊師弟!”芬格爾豪笑三聲。
“所以呢?”路明非攤攤手,“接下來我們干嘛?”
“讓我先看看什么情況?!狈腋駹枩愒谝粋€男生的旁邊,“兄弟,借看一眼。”
“你沒手機嗎?”路明非摸出N96在芬格爾眼前晃晃。
“有的!只是屏幕壞了之后沒錢修,所以只能撥號打電話罷了?!?p> 他們的手機屏幕上顯示一條來自諾瑪?shù)亩绦拧?p> 龍族入侵!
所有人都看向外面,夜幕下那些已經熄燈的建筑物驟然發(fā)出亮光,這座在黑暗里沉睡的學院光明大作。
在戒備狀態(tài)下,所有燈都被諾瑪打開了,此刻即使是一只蟑螂從學院的小路上熘達著過去,也會被路燈下的攝像機警覺。
但是諾瑪沒有報告入侵者的位置,這說明入侵者巧妙地避過了所有監(jiān)視設備。
絕不是進來偷東西的小賊那么簡單。
沉默了片刻之后,所有學生向外涌去,他們接受過應對緊急戒備狀態(tài)的訓練,一瞬間這些還穿著禮服的家伙都像是軍人那樣嚴肅。
執(zhí)行部那些海軍陸戰(zhàn)隊的前隊員們出現(xiàn)在安珀館和每個建筑外面,他們是駕車來的,打開車廂,里面的武器架上是整齊的自動步槍。
“所有新生呆在宿舍中,二年級以上并且戰(zhàn)場生存訓練課及格的學生有權動用武器,使用弗里嘉子彈,不得動用實彈?!敝Z瑪?shù)穆曇魪臄U音器里傳到校園的每個角落,“封鎖每一個角落,入侵者不止一個人?!?p> 愷撒提著那把名叫「狄克推多」的黑金獵刀,領先眾人沖往奧丁館,那里是資料庫,必須確保安全的地方。
“吃飽了?!敝Z諾拿起餐巾抹抹嘴,起身對路明非說。
“我們出去玩玩么?”她問,“很久沒遇見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好啊,等我叫上芬格爾和老唐?!甭访鞣腔仡^喊,“芬格爾?老唐?”
“誒?廢柴師兄和老唐都找不著了?!?p> ……
……
卡塞爾學院,臨時指揮室。
“A組分散在圖書館的正門和2個側門,一共3個入口和窗戶附近要保證足夠的人手!”
“B組你們要控制教堂,教堂地下一層入口完全封閉,重復一遍,完全封閉?!?p> “D組保護宿舍一區(qū)和二區(qū),切斷兩區(qū)之間的地下通道!”
負責執(zhí)行部的施耐德教授在第一時間趕到了位于藝術館四層的辦公室,這里也是整個校園中視野最好的地方之一,是他的指揮室。
通過無線電下達命令,多達700名受過訓練的學生正在和執(zhí)行部的成員們一起包圍這所校園,施耐德教授恰好是他們在這門課的老師,他相信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學生。
只是通過顯示屏他有點憤怒于某些女生穿著白色的紗裙,手持烏茲沖鋒槍。
“他們又在玩什幺?”施耐德教授有點昏頭。
“怎么回事?龍族入侵?”曼施坦因教授和古德里安教授也不敲門直接闖了進來,誰都知道這時候施耐德教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緊急情況,你能不能不要以這樣的衣著出現(xiàn)!”施耐德教授看見古德里安教授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后憤怒了,“這在學生眼里會顯得我們教授都是一群傻蛋!”
“我怎么了?”古德里安教授愣了,看看自己的著裝,“我可是穿上了戰(zhàn)斗服……雖然我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素質和言靈參加戰(zhàn)斗是沒什么用?!?p> 確實,他穿著很整齊。
古德里安教授一直保持著良好的作息習慣,晚上都睡得很早,今晚他被手機短信聲從床上驚醒,但是沒有忘記卡塞爾校規(guī)中提到的緊急狀況下的辦法,從衣柜里拿出多年不穿的戰(zhàn)斗服套上,還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把弗里嘉子彈一顆顆給填進了彈倉,雖然他都快要忘記手槍是怎么上膛的了。
自他進入卡塞爾學院任職以來,從未發(fā)生過“龍族入侵”這種事,這種事他原本以為只出現(xiàn)在操作手冊中罷了,若干年來每一個將要蘇醒的龍族都被他們在未出龍墓的時候干掉了,連青銅與火之王諾頓的骨殖瓶都已經在他們手中,什么時候輪到這些家伙飛到卡塞爾這邊來耀武揚威?
“可你帶著睡帽……”施耐德教授看了一眼他頭頂,無力地說。
“哦……”古德里安教授訕訕地從自己頭上把紅色錐形的睡帽摘了下來,這樣他看起來好歹不那么像圣誕老人了。
“會是諾瑪誤報么?”曼施坦因教授急著問?!褒堊迦肭??這是不可能的?!?p> 施耐德教授不想多費口舌解釋,指著墻上的顯示屏,那是一段錄像,顯示十多個蝙蝠一樣敏捷的人影從一道圍墻上翻了過去,落地悄無聲息,之后急速地沒入黑暗。
施耐德教授深深地吸了口氣,“我猜他們?yōu)榱四莻€特殊的東西而來?!?p> “特殊的東西?”曼施坦因教授問。
“校長從中國帶回來的東西。”
“青銅與火之王諾頓的骨殖瓶!真該死!它現(xiàn)在放在哪里?”曼施坦因教授大喊。
“如果我沒有猜錯,它應該保存于警戒最嚴密的「冰窖」里,現(xiàn)在執(zhí)行部的精銳全部集中在「冰窖」外的入口。”施耐德教授說,“這東西會引起那些龍族追隨者的興趣吧?”
“最可怕的一點是,校長原計劃于今天晚上解刨諾頓的骨殖瓶,而那些入侵者們也知道這個消息,你想想他們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意思是……”曼施坦因教授瞪大了眼睛,“學院里有內鬼!”
“很有可能?!笔┠偷陆淌趪烂C地點點頭。
……
……
所有學生都已出去迎戰(zhàn),只有首席小提琴手仍在二樓平臺上演奏那首未完的樂曲。
路明非站在原地靜靜等待著她。
少女拉完了最后一個長音之后站了起來,把提琴放在自己的座椅上,轉身下樓。
她走到舞池邊上,換回那雙黑色的皮鞋,把銀色的高跟鞋放回鞋套里,再放回黑色的提箱中,拿過一件深紅色的長風衣披上,正準備往門外走。
“零?!甭访鞣墙凶∷?,“等一下?!?p> 他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腦袋。
“記得保護好自己,零號那邊我會幫你去助攻的?!甭访鞣浅UQ?。
零抬起頭看了路明非一眼,皺了皺漂亮的眉頭,沒有任何回應,直接從前門出去了,她來的時候刀鋒般銳利,離開的時候冷淡至極。
只是耳根好像有點羞紅。
路明非兜里的iPhone在瘋狂震動,他掏出來看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全是來自小魔鬼的親切問候。
“這小子,在喜歡的女孩面前就慫了?!甭访鞣切πΓ咽謾C設置成免打擾塞回兜里。
“師弟,關于這個女孩呢,你今天最好給我一個解釋?!敝Z諾語氣危險地問,她站在他背后,把雙手抄在懷里,靠在一根立柱上。
“額,怎么說呢……”路明非撓撓頭,“算是我……未來弟妹?”
“你沒跟她扯上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就好?!敝Z諾淡淡地說。
“其實有過……”路明非尷尬地想,不過這話他肯定是不敢說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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