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求我
他甩了甩衣袖,抬起修長的一雙腿走上前,孤寂的雙眼看著濃霧下的蒼山。
他忽然冷笑。
“自作聰明,這世上最是容不將比男人還聰明的女子。樹大招風,你我既選擇合作,希望你自知,別惹禍上身,毀了我。”
“女子怎么了,我們樓蘭與你們中原三洲不一樣。古往今來,從軍的女娘數(shù)不勝數(shù),有前朝的宣太后當政,有驍勇善戰(zhàn)的章娘子。她們這些人,哪個比男人差??!?p> “罷了,本公主與你說這些做甚!質子殿下,希望你說到做到,我們現(xiàn)在是一條船上的人,我好你也好,我出事你也落不了半點好?!?p> 他涼薄的望著她略顯蒼白的臉,不停的打量她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他從來不信任何人,他答應她,只是為了穩(wěn)住她,也是為了穩(wěn)住樓蘭。
第一,他在西洲樓蘭國無依無靠,隨便一個奴才都可以欺負他。更不要說權勢滔天的赫蘭家了,赫蘭家雖然不敢弄死他,但可以弄殘他。
第二,他的回國大計,必須要有個人替他擋掩,讓樓蘭王室放下戒備心。
第三,大夏國想讓他死的人不少,他現(xiàn)在雖然只是一個卑賤質子,但大夏的皇子會借此機會勢必將他斬草除根。
這時候就需要有一個人,一個身份尊貴的人。來助他一臂之力,這個人就是桑楹楹,樓蘭王室的嫡公主。
她身份凌架于赫蘭家,亦不受朝臣限制。
所以,她和他是在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只是他不明白,她就只是想讓他掌權后,放過樓蘭那么簡單嗎?
“公主,你只是想讓我掌權后放過西洲樓蘭國那么簡單嗎?”他冷酷無情的說。
她撐著乏力的身子,抬頭看他,“你想說什么?”
夏侯祈轉過臉去,背對著她,只有清清冷冷的聲音傳來,“西洲樓蘭,亡國是必然趨勢,就算我約照與你的約定放過它,但自然會有別國滅它,你竟然找我了,想必你也知道。
西洲樓蘭雖然是大國,百年來一直位列于四洲,但近年來內有奸臣當?shù)?,外有敵國滋擾,這繁榮的外表下,藏著究竟是空殼還是別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p> “而且你字字不離我以后為掌權,你怎么就那么篤定呢?”
桑楹楹指尖冷的有些發(fā)抖,她彎腰撿下披風,不慌不忙重新蓋緊冰涼的身體。
“質子殿下,你不就想說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但這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的,本公主自有想法。西洲樓蘭也永不亡國,乾坤未定,我定逢兇化吉。這話再有下次,絕不輕饒。”
“還有,我不敢篤定你會掌權,我只是相信我看人的眼睛。”
桑楹楹冷漠的一字一句對他說。
狗屁的眼睛。
她可是重生回來的人,上輩子親眼所見他稱帝的人。
不過不可否認,夏侯祈說的難聽,西洲樓蘭國確是只剩軀殼,如她所說,全玉其外,敗恕其中,若不改變,大廈將傾,國不將國。
“聽公主的意思,看來是有了應對之策,那我就試目以待,看看西洲樓蘭能不能亡,又能夠存活多久?”
她看不到夏侯祈的臉,只能看著他的風姿卓逸的背影。
“夏侯祈,有時候,我真希望我從未見過你,你也從未來西洲樓蘭國當質子。”她有感而發(fā)。
“世上沒有如果?!毕暮钇戆祮〉?。
她吃吃的笑道:“你說的對,世上,沒有如果,發(fā)生了就是發(fā)生了?!?p> 天漸漸大亮了,云霧中的山也漸漸清晰,不知不覺,桑楹楹與夏侯祈在長階上,待了半柱香。
桑楹楹看著下面的長階,心里犯了難,轉頭見夏侯祈轉身,她兩眼放光,“質子殿下,你背我下山?!?p> “憑什么?”
“就憑我是公主,你是寄人籬下的質子。你看你現(xiàn)在殺也不能殺本公主,你也不能忤逆,只能聽話,現(xiàn)在本公生命令你,背本公主下山,若本公主失足,發(fā)生意外,你也逃不了?!?p> 夏侯祈低下頭,輕聲道:“公主,你求我?guī)湍悖揖捅衬阆律?!?p> 夏侯祈的聲音極其惑亂人心,但他半點也不憐惜她,就算她發(fā)著高燒,生著病。
“你,咳咳咳咳!”桑楹楹被他氣的狠了,話也說不明白一直咳嗽。
她是公主,這輩子都是別人求她的份,哪有她求別人的道理,她的傲骨也不允許。
她一下子氣血上涌,兩眼差點一黑,光是站著就甚是艱難,她感覺到自己再不下去,怕是要暈厥在此地。
她雖然沒有力氣,但也放了狠話:“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你若還想愉快的合作,就背我下山。”
夏侯祈無動于衷,像是在看猴一般的眼神看她,“我沒說不救你,所以你求我,我就救你?!?p> 這話非常的冷漠無情。
她眼睛赤紅,身體又無力,頭又昏沉沉的,只恨自己這不爭氣的身體,偏偏又遇見他,又在他面前丟了面子,讓自己難堪。
左右都不是。
夏侯祈見她的狼狽,心里沒有覺得她可憐,反而有種快感。他冷漠的瞥了她一眼,作勢要走。
她一不做二不休,整個身子朝他倒下去,在他猝不及防的空隙,使出吃奶的勁,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
夏侯祈瞳孔微睜,反應過來掙了掙脫她的手。
她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手嘴并用,死死不放手。
“放手!”夏侯祈面色微怒。
她依舊咬著他的手臂,勢必要咬下一口肉,她口齒不清的說著,“你到底背不背我下山。”
她是用了力的,她把剛剛受的氣,上輩子的恨和委屈,都咬在他身上,盡數(shù)還給他。
手臂傳來疼痛,夏侯祈眉間一皺。
她大有一種他今日要是想敢丟下她,就要咬死他的趨勢,這女人大概是瘋了。
“你先放開,我背你下山?!?p> “真……的!”
她咬著咬著,憶起上輩子被他滅國。
她眼眶發(fā)紅,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下來。
夏侯祈自然察覺得到,有液體滲過輕薄的衣裳,濕了衣襟。
他頓時心生厭煩,也沒了戲弄她的心情。
“放手,我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