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陸南端的河水,它總是青翠碧綠。
沿岸一只小船拴在河邊,而河水也緩緩地從船底撫過。
岸邊站滿了人群卻并不熙攘,只有一旁巨大的水車在不斷的吱呀作響。
可在河邊的路旁,一人蒙頭纏腕卻似扎眼。他時而走時而停,幾經(jīng)觀摩,好像有些不解。
“這些人們是在做什么?”
看見有人迎面而來,他還是決定問一下路人。
迎面而來的人身穿短衣,系著麻絮腰帶,肩上挑著籮筐,與他的裝扮相較可謂是一夏一秋。
農(nóng)戶望著面前的人打扮古怪,恐怕不是什么善類,但這他心里思索著,為了少惹事還是稍微回答一下比較好。
“額……今天小滿,大家在祭神呢。”
農(nóng)戶說完便不停地往前走著。
“哎?什么神啊?”
見到這蒙頭的怪人拉著自己繼續(xù)追問,農(nóng)戶只好解釋的詳細(xì)一些。
“你……是北方來的吧?”
“車神,雨神,蠶神唄?!?p> “今天大家會在水車上擺香燭,到蠶娘廟祭拜,保佑大家風(fēng)調(diào)雨順什么的?!?p> 說罷,農(nóng)戶頓了頓肩上挑著的籮筐快步走遠(yuǎn)了。
“哎?”
剛想繼續(xù)追問,卻見農(nóng)戶已經(jīng)溜溜地走遠(yuǎn)了。
咕~(肚子叫)
“唉,也罷。趕了這么長的路,確實(shí)該補(bǔ)充點(diǎn)體力了?!?p> 說來倒也巧,旁邊正好有家拍戶。
見到人來,店小二也趕忙招呼著。
“小二,我說你們這兒倒真是奇怪啊?!?p> 這小二剛帶著菜譜過來卻被眼前這怪人問到一個怪問題。
“啥奇怪???我看你這蒙頭纏腕的還說別人奇怪……”店小二呢喃細(xì)語著,他還沒膽子大聲說。
“啊?”
“沒什么,客官,您方才說什么奇怪呀?”
“我見過正店,腳店,你們家為何叫拍戶?”
“咳,客官,這正店是官家的鋪?zhàn)?,人家那都是大戶開的,腳店是其次,再往下其余的店都叫‘拍戶’了?!?p> “不過客官,您別看我們地兒小,這塊地兒可不輸那大戶正店?!?p> “隔壁有賣唱的“擦坐”,街上有玩雜耍的“趕趁”,我們這還能提供一些酒菜小食呢?!?p> “您先喝茶,看看這菜譜如何?有什么想吃的我讓后廚的鐺頭給您記上,然后您就等著行菜給您端來就好?!?p> 聽完小二的介紹,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應(yīng)著了。
可他剛想接過菜譜,突然被旁邊伸來一只手給搶了去。
還沒來得抬頭看,只聽見一個女子嚴(yán)肅的聲音。
“我看啊,還是我來幫你點(diǎn)吧?!?p> 女子接過菜譜后,一只手將菜譜按在桌面上,然后直接坐在了對面。
望著眼前的女子如此氣宇非凡,男子懵了一下卻又微微笑了起來。
女子給了小二一個眼神示意其離去。
隨后,義正言辭道:
“我不管你是何原因,元靈珠不是你可以拿來胡作非為的,你這次犯大錯了。”
男子直了直腰,將沒有纏布的左手放在了桌子上。
“上官……香?”
男子歪了歪頭,繼續(xù)說道:
“你從北方能一直跟到這里,難道說你們能感應(yīng)出珠子的氣息?”
上官香坐在對面,剛剛還嚴(yán)峻的神色,卻突然你變得詫異起來,就連語氣也變得一些慌張。
“小虎你……”
“你不是小虎!”
剎那間,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看到她的反應(yīng),祝虎流露出一段怪笑。
“哈哈哈……”
“為什么?難道是因?yàn)槲覜]有喊你……”
“姐?”
“哈哈……”
上官香抬腿狠狠地將旁邊的椅子踢倒在地。
而椅子倒地發(fā)出的咣當(dāng)聲也引得周圍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你們……所有人,立馬離開這里!”
她一邊呵斥道,一邊將右手握拳然后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攏起來凝聚屬元。
單單的一聲厲吼當(dāng)然并不足以驅(qū)散眾人,但是大家都看到了她手指尖凝聚起的金光,然后所有人都在尖叫聲中一哄而散。
望著眼前的男子,明明就是?;⒌哪?,但口氣卻完全不像是同一個人。
“你到底是誰?把?;⒃趺戳??”
她剛把凝聚著屬元的手抬到胸口,而面前的男子竟瞬間抬起桌子沖到她面前,伸出左手狠狠地捏住了她的脖頸。
這瞬間向后的沖擊力直接將她按在了店鋪的墻壁上,不僅是男子剛剛的位置留下了起步而形成的坑,就連上官香撞擊的墻壁也產(chǎn)生了裂痕。
盡管她是一名御忿生,但是這瞬間撞在墻上的沖擊力已經(jīng)讓她后背感到麻木了。
她本能的把右手握在“祝虎”的左手上想要拿開對方的手,而她的左手也在下方偷偷凝聚屬元然后打向“?;ⅰ钡母共?。
可是不知為何,手上的屬元打在“?;ⅰ鄙砩暇谷蛔屗z毫不起波瀾。
慢慢地,她也沒了掙脫的力氣,身體愈發(fā)的被“?;ⅰ卑催M(jìn)了墻體里。
“就憑你一個人也敢追來?”
被按在墻中的上官香依然艱難的張口說道:
“找到……小虎,我一人……足以?!?p> “你這個……寄生蟲……”
就在此時,“?;ⅰ钡挠沂滞蝗欢秳悠饋?。
“??!”的一聲。
他立馬松開了捏住上官香脖頸處的手,抱著右手痛苦般地跪在地上。
而上官香也無力的從墻上摔倒了地上。
“可惡……這只右手……又開始……”
他恍然反應(yīng)過來,原來上官香剛剛的屬元并不是為了攻擊自己而打出的。
這個“?;ⅰ碑?dāng)然不明白,上官香和?;⒂薪愕馨愕母星?,怎么舍得用真的屬元招式打祝虎呢。
她只是將自己的屬元注入給了“祝虎”的手臂,刺激出了祝虎右手上他哥哥一直留存的忿念。
他的手臂愈發(fā)劇烈的抖動起來,只好抱著手臂快速消失在了這里。
上官香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她喘著大氣摸索著爬到一旁的椅子上。
“呼~呼~”
脖頸出已經(jīng)泛紅且有淤青,她慢慢地扭扭了脖子。
“啊……差點(diǎn)沒命……”
隨后她一只手撫在胸口喘著粗氣,雙眼則緊盯著剛剛“?;ⅰ碧与x的方向。
“他剛剛說的是又開始?”
“這么說來,?;⒌纳眢w被占據(jù)后,他哥哥的忿念一直在折磨這個寄生者?!?p> “為什么要奪走祝虎的身體,只是為了方便偷走元靈珠?”
她踉蹌的站了起來,拖著身體向門口走去。
“必須將這些消息同步給御忿司……”
而另一邊的“祝虎”,他抱著手臂,逃到了不遠(yuǎn)處的山窟中。
“沒想到,都到家門口了,還是被惡犬追上?!?p> “幫我看好洞口,我要休息一會兒?!?p> 洞中有倆人正是尹楠和尹協(xié)。
“小楠……”
尹楠看了一眼尹協(xié),無奈道:
“我知道!”
說罷便慢悠悠的朝洞口走去。
“令妹這桀驁的性格,倒一點(diǎn)也不像你……”
“?;ⅰ钡闪艘鼌f(xié)一眼,而尹協(xié)則是忍受般的閉上了眼睛,默默說道:
“我身上的匱元紋已經(jīng)差不多形成了。”
“這段不見天日的時光也該熬過去了吧?!?p> 聽著尹協(xié)的牢騷,“祝虎”則緩緩坐在一旁的石墩上。
他盤起腿慢慢回道:
“匱元紋會讓全身產(chǎn)生裂紋般的紋路?!?p> “它可以讓你體內(nèi)的元?dú)鈴牧鸭y處散出,從而和異獸的元?dú)庀噙B,以到達(dá)控制它們的效果?!?p> “但在此之前,你必須好生喂養(yǎng)它們,讓他們對你有所依賴……”
話還沒有說完,臺上的尹協(xié)便聽的不耐煩了。
“明心教中篩選出的教徒,還有魔藥的失敗者等等,都是貍力最好的飼料?!?p> “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我的事情也都有很好的處理,倒是你……”
“真好奇這手臂一直折磨你,為什么不直接砍了去。”
聽到這里,“?;ⅰ币猜]上雙眼。
“這手臂拼接的技法,比我想的還要高超,如若是去除手臂,那它鏈接的內(nèi)臟都會因?yàn)榉弈疃萁?。?p> “不過,現(xiàn)在靈珠到手了,我可以換個軀體了?!?p> 隨著“祝虎”閉上眼睛,尹協(xié)聽到他的回答后緩緩睜開了雙眼。
“一個沒有親人可以認(rèn)出的軀體,方便你好駕馭他對嗎?”
“那司空楚的兒子司空文倒是現(xiàn)成的目標(biāo)?!?p> “?;ⅰ痹谂赃制鹱旖?。
“正有此意,那家伙不是還以為我們什么都不知道嗎?”
“說到這里,我想她已經(jīng)有所察覺了?!?p> “你可得小心一些,這些異獸可不是她的對手。”
“你和尹楠只有拖住了她,我才能有幫你們創(chuàng)造‘凈土’的機(jī)會?!?p> 此時,尹楠慢悠悠地走了進(jìn)來。
“你們倆就不要大聲密謀些什么了,我在洞口都能聽見……”
尹協(xié)不耐其煩道:
“你怎么總是不聽話,不是讓你……”
尹楠雙眸低下,嘴角微微說道:
“我聽話……哥?!?p> “一夜之間,咱們家破人亡?!?p> “爹沒了,大哥還有二哥也沒了?!?p> “盡管如此,我們還是在救助那些難民,可是他們根本無藥可救?!?p> “這些年我們深刻的明白,人性是不可能靠自己而改變,現(xiàn)在不會,將來也不會。”
“如果沒有人的存在,這個世界或許就是一片凈土。”
“我們一直在為凈土而努力不是嗎?我也一直都在聽你的?!?p> 尹協(xié)低了低頭,他看著自己全身的匱元紋,和常人相比,自己現(xiàn)在就像個怪物。
不久后,尹楠也會如此。
但是,他相信,眾人皆醉我獨(dú)醒。
世界一定不是為了創(chuàng)造更多像他們兄妹如此遭遇而家破人亡的人而存在,世界一定有著本來善良的面貌,他將抹去世界的傷疤。
他相信人性就是世界的傷疤。
“為了創(chuàng)造真正的凈土,一只異獸可不夠?!?p> 聽到尹協(xié)的碎碎念,“祝虎”說道:
“放心好了,異獸有的是。”
“說起來,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怪物……”
“別說我沒提醒你們,匱元紋會不斷消耗人的元?dú)鈴亩米麈溄雍筒倏v異獸的渠道……”
“匱元紋會不斷讓你們的生命縮短……”
尹協(xié)慢慢從臺上走了下去,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煎熬,匱元紋形成后,他也終于可以和尹楠一起踏出這個洞窟。
而此時,洞口處也回蕩著兄妹倆的聲音。
“哥,他說生命會不斷縮短,那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沒有關(guān)系啊妹,反正這個世界也不會長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