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蟲)第二十五章 無回谷 (十六)
花娘巧笑著看向地上的徐廣白,雙唇微啟,似是還要對徐廣白說些什么。
徐廣白看向花娘那張嬌俏可人的臉,回過身再看向再看看身后面上寫滿驚恐不斷后退的百姓們。
現(xiàn)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
“快去!把門關(guān)上!”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給慌亂無措的人群指引了前行的道路。
人群中急跑出兩個大漢,一人一邊抓住正殿的兩扇大門,花娘見狀,左手伸出,手上憑空出現(xiàn)一小團火焰,那火焰就像是用琉璃雕成的一般晶瑩剔透,那火焰的三瓣焰長得無比規(guī)整,規(guī)整得像是有人精心雕琢過,只有偶爾的跳動能讓人看出這是團火焰。
這火焰就這面相,就這氣勢,以徐廣白修煉六天半的毒辣眼光來看就知這火并非凡品。
花娘手上的那團火焰緩緩跳了跳,正殿的大門便像定住一般,任憑那兩名大漢面露青筋,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平日里稍有些微風都能隨風擺動的大門不論使上多大的力氣都不能移動分毫,門板上的木塊隨著那兩名大漢的用力發(fā)出細微的崩裂聲,無言地嘲諷這些人的不自量力。
那兩名大漢見正殿大門無論如何也是關(guān)不上,便知道是花娘搞得鬼,頓時嚇得臉色慘白地飛快退進人群里。
徐廣白再度使力,試圖再次將正殿的大門合上。
然而雖然徐廣白是個修煉天才,三天就能倒拔垂楊柳,五天通天徹地無所不能,短短幾天之內(nèi)就從開竅初期就升為了開竅中期,但卻仍然無法從花娘手中將正殿的大門解救出來。
方才說話的老者此時有些撐不住了:“花娘,這里也不止有害你的人,蕓娘,還是她給你殮了尸首,她夫君峰郎給你釘?shù)墓讟?,王森,值守邊關(guān)十幾年,回來老娘都化成灰了,他是遠近聞名的孝子,用所有積蓄給他娘修了墓,他和你毫無仇怨,冤有頭債有主啊花娘,你就行行好,放過他們罷?!?p> 老人說完放下拐杖顫顫巍巍對著花娘就是跪拜下去。
花娘一個側(cè)身,閃過老人那一拜,她立于正殿門外,也不進入殿里,也不說好還是不好,只是嘴角含笑地看向徐廣白:“郎君跟奴家走罷?!?p> 徐廣白見花娘又轉(zhuǎn)向了自己,立馬想到紀茗昭的那句,怕不是這艷鬼看上你了,頓時就是虎軀一震,立馬低下頭去不看花娘。
“郎君好是狠心啊……”
徐廣白可受不住這個:“你快走吧,我還?。 ?p> 花娘站在門外沉默了良久,思考著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能讓徐廣白這小崽子誤會這么大。
徐廣白低著頭看著地面,許久不聽不見花娘回話,便有些疑惑地抬起頭看向花娘。
花娘仍是放才的姿勢,只是臉上的笑里戲謔中竟不知為何還透著些慈愛:“十幾歲不小了,奴家就是喜歡郎君這樣的,這該如何是好?”
徐廣白心想紀茗昭果真說得沒錯:“不行!”
花娘歪著腦袋站在門外,臉上逗弄的笑容還未落下,卻突然回過頭看向遠方,臉上的神情頓時嚴肅起來。
隨后,花娘便轉(zhuǎn)身離開了玄天尊者的廟宇,向不知名的遠方飄去。
門內(nèi)的眾人見花娘就這么轉(zhuǎn)身離開頓時都松了一口氣,這時,才有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她剛剛,是在和誰說話……?”
……
紀茗昭望著馬夫和婢女越走越遠,眼看就要從后門出了院子,此時趙府中的陰風更起,天色一時從白日轉(zhuǎn)為夜一般漆黑。
她聽見遠處的廳堂方向傳來陣陣踢踏的腳步聲,不一會兒,廳堂里痛哭的當家娘子便風風火火地從長廊處一路殺到后宅:“你們倆個竟然也背叛我!”
紀茗昭抬頭看看越來越陰的天,不由得搓了搓手臂,不知何時竟覺得越來越冷,等到當家娘子走至面前時,紀茗昭竟是呼出來的氣也帶著白霜。
這娘子不對!
紀茗昭連忙退后幾步,遠離那娘子五丈遠,那兩位趙府的下人聽見當家娘子的聲音后驚得慘叫出聲,一路慘叫著一路飛快朝后門跑去。
這兩人的速度不可謂是不快,但這位當家娘子的速度更快,幾息之間,便從后宅移動到了后門,這根本就不是人類可以達到的速度。
“娘子,娘子我錯了!娘子你就繞過奴吧,奴再也不敢啦!”那婢女見當家娘子瞬間沖到眼前,嚇得頓時跪倒在地,頭在地上碰碰磕出了聲,“娘子饒命,娘子饒命……”
當家娘子身上的白衣隨著陰氣緩緩飄動,隨即被風吹落在地,露出里面漆黑如墨的黑衣來,乃是一個黑衣煞。
那娘子緩緩低下頭,赤紅的眼中充滿了怨氣:“我給過你機會。”
馬夫自當家娘子出現(xiàn)后便跌坐在地,黃湯順著褲管直直留在地上,在地上淌滿一片,再順著青磚的縫隙滲進泥土,四周蔓延著那股難聞的氣味,此時那氣味混染著死亡的氣息縈繞在兩人鼻尖。
立在兩人面前的當家娘子如索命的惡鬼,發(fā)絲沖天根根豎立,猩紅的雙目緊盯匍匐在地的二人。
罪人便是要下地獄,我已是身在地獄,此時,便是要接你一同前去。
不要害怕,不要恐懼,你在作惡之時,為何沒想過此刻呢?
“是你在我的茶里下的藥,是不是?”當家娘子看向兩人的眼神里滿是殺氣,恨不能當場就活剮了兩人。
“娘子,娘子,都是她干的,跟小的沒有關(guān)系,娘子你放過小的吧!”馬夫聽見當家娘子這么問,好像找到了一絲生機,連忙學著婢女的姿態(tài)對著當家娘子跪拜起來,“娘子,小的和這事沒有關(guān)系,小的就是一個養(yǎng)馬的,小的就是偷了匹馬,娘子送我見官吧,小的罪不至死啊娘子!”
婢女聽見馬夫?qū)⑺械淖镓煻纪频剿砩希D時氣不打一處,卻也只能強忍怒火:“娘子,真的不是奴干的,都是阿六,是他聽了老爺?shù)牧钊ゼ猩腺I的砒霜,跟奴是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娘子您就看在奴是您陪嫁的份上就繞了奴吧!”
婢女在死亡的威脅下痛覺幾乎麻木,她的腦袋在青磚上磕得碰碰作響,赤紅色的鮮血印在青磚上,流下一個個赤紅色的圓印。
“你記得倒是清楚,”紀茗昭隔著幾丈遠都聽見了那當家娘子咬緊后槽牙的聲音,那娘子的雙腮緊咬得鼓脹,額上的青筋根根爆起,她快速抬起右手,狠狠拍向跪倒在地的兩人的天靈蓋。
那婢女抬起頭,只來得及瞪大雙眼,甚至來不及躲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大掌逐漸在自己的眼前放大。
突然又是一陣陰風飄過,紀茗昭眼前一花,當家娘子面前便又出現(xiàn)一人,不,是一鬼。
花娘的左手死死抓住當家娘子的右手:“娘子,你要干什么!”
當家娘子的手死命在花娘的手里掙了掙,卻沒能掙開花娘的手:“你松開!”
“你說好的只是消怨,你還想不想投胎了!”花娘幾乎是在當家娘子的耳邊咆哮道。
“不殺了他們我心頭怨氣難消,我該怎么去投胎!”當家娘子還是在掙扎,“你放開我!”
花娘仍是不肯松手,魂體卻比先前要暗淡上許多:“我是在為你著想,付曉!”
那娘子還是在氣頭上,此時就算是花娘舌燦蓮花她怕是也是聽不進去:“你是為了我嗎,你是為了自己修煉,你湊巧得了些機緣就想來管我嗎!”
此時地上的兩人趁著當家娘子和花娘爭吵之際,拿起散落在地的包裹便再次朝后門跑去,當家娘子見兩人要跑,便再次使力要掙開花娘的手:“你松開!”
花娘死也不松手:“你殺了就回不了頭了!”
“我已經(jīng)回不了頭了!”當家娘子魂體里陰氣猛地一閃,身上的黑衣顏色更深,甚至隱隱有化為鬼兵的跡象,她狠狠一甩手掙脫花娘的束縛,再度朝著那兩人撲去。
“付曉!”花娘魂體被這么一掙變得更加暗淡了幾分,速度也是遠遠比不過當家娘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當家娘子一掌將兩人拍死。
紀茗昭就躲在西邊偏房內(nèi),毫無參與感地看著花娘和當家娘子對峙,那種無能為力的無力感再次涌上心頭,這當家娘子屬實是不該就這么殺了這兩人,壞了自己的投胎路。
當家娘子打死兩人后總算清醒了一些,她有些頹然地坐在地上,仰起臉帶著希翼地看向花娘:“還有補救的機會嗎?”
花娘居高臨下地看著當家娘子,神情是紀茗昭這些日子從未見過的冷漠:“你還殺了誰?”
當家娘子復又低下頭去:“姓趙的?!?p> 花娘緩緩蹲下身,與坐在地上的當家娘子平視:“你不該殺了他們?!?p> “難道他們不該死嗎?”當家娘子再次猛地抬起頭,眼中的怨氣再度涌動,“我待他們不薄,我家的下人吃的穿的甚至比小戶人家的小姐都要好,他們這么對我,難道我不該殺了他們嗎?”
“你不該毀了你自己的投胎路。”紀茗昭和花娘在心里如是道。
碧璽豆腐
各位讀者老爺們,我豆?jié)h三回來啦! 另,搬家真的很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