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死亡與拯救
極致的正常就是反常。
而阿羽本是應該和他們說大祭司的事的，可只是自己一個人去了北邊，這讓他們很是擔心。
如果阿粟和阿亮還在的話，肯定不會孤身一人，什么都不說的...
來到北元安，阿羽先去了胡阿爺家查看，依舊是端坐在房屋中央。
依次檢查了好幾家，亦是如此。
這倒不奇怪，畢竟他和大祭司簽訂的契約還未起效。
他走出屋子，來到部落正中心的一處水井，端坐在上。
環(huán)顧四周，將部落的所有景色盡收眼底，記在心中。
不曾失去時覺得一切都很漫長，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去保護他的家園，他的部落，讓族人們吃飽穿暖其樂融融。
可現(xiàn)在...
阿粟沒有了，孩子也沒有了。
他的小家，沒有了。
族人們失去了親人，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家園。
一切都是因為他過于心軟帶回了那個惡魔。
所以他要彌補，即使付出生命也要讓族人們平安。
落寞直達眼底。
阿羽在看完北元安最后一遍時，從身上的獸皮中掏出一個小土瓶。
將蓋子揭開后向空中甩去。
頓時，從里面發(fā)散出一陣氣體，這氣體像是迷煙般往四處飛去，鉆進每家每戶。
阿羽在扔出迷煙后，手中攥緊了一張用自己的血寫下的獸皮，這是他留給族人的話。
不多時，房屋內(nèi)有了動靜。
像是野獸嚎叫，猛地竄出許多人來，眼中無神，如行尸走肉般向部落中心聚集。
無論男女老少，每個人的手中都握著武器，叉戟，棍棒，魚叉，短刀。
他們緩慢的行動，不一會兒便將阿羽圍了個水泄不通。
阿羽也不覺得奇怪，而是平靜的等著他們所有人。
待到所有人都到齊后，他端坐在水井上，看著每一個人。
雖然面容僵硬，可這些都是他保護了許多年的族人。
里面有從小照看他長大的胡阿爺，也有他用心照顧的花大娘。
還有無數(shù)叫他哥哥的小孩子，全都冷冷的看著他。
將每個人的面容都深深印刻在心底后，阿羽摸了摸額頭與手臂，露出釋懷的笑容。
阿粟與阿亮的血已然干涸，卻還是留有印記。
他將自己身上的獸皮脫下，露出堅實的胸膛，仿佛昭告天下，他有一顆赤子之心。
可族人們瞬間像瘋了般，胡阿爺先走上前，用手中的長魚叉，生生刺進阿羽的胸膛！
再將魚叉拔出后，鮮血順著流出，而阿羽也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疼痛。
可是他依舊是面帶微笑，全然不在意自己被胡阿爺傷害。
“胡阿爺，安好?！?p> 他忍住疼痛，親昵喊出胡阿爺?shù)拿帧?p> “嘶...”又是一把短刀狠狠刺進剛才的傷口處！
這次是花大娘。
阿羽嘴角開始留下血液，卻還是忍著鉆心疼痛喊出花大娘的名字來。
他不能逃，不然族人們會全部死亡。
緊接著，無數(shù)族人的武器皆是一刀一叉的捅向阿羽的胸膛。
不一會兒，他的身子已經(jīng)千瘡百孔，每一注血液都濺上了族人的臉。
此時的族人們就像是吃人的魔鬼，毫無感情的傷害著他們曾經(jīng)擁戴的族長。
刺傷還在繼續(xù)，阿羽此時已經(jīng)虛弱得不成樣子，慘叫聲也鉆進每個人的耳中。
這可是比萬箭穿心還要痛苦漫長的過程，饒是再硬漢的阿羽也難以抵擋。
他現(xiàn)在只想趕緊結束這種撕心的疼痛，可不繼續(xù)的話就救不了他的族人們。
被每一個族人傷害，就是大祭司與他的約定。
小土瓶里裝的是能迷惑人心智的東西，族人只要用武器去傷害一個人，就能自動清醒。
而阿羽和大祭司簽訂了契約。只要他被每個族人刺一次，那等他死后就再也不會侵略元安部落。
并且在迷煙的控制下，不等所有人刺完，他是絕不會死的。
他們簽下了契約，也就是手中死死捏住的獸皮。
縱使部落之間的爭斗再殘酷，契約是各部落都默認遵守的規(guī)則。
不遵守契約的部落會遭到全部部落的制裁。
所以阿羽相信，只要犧牲自己，就能保族人們平安。
慘叫還在繼續(xù)，阿羽一直挺直的腰板也彎了下去。
可他依舊在痛苦中用手死死撐著水井邊緣，不讓自己倒下去。
胸膛千瘡百孔，鮮血還在噴灑，地上，水井中，族人身上無不沾滿了阿羽的血。
待到人們清醒后，他們會將這些鮮血痕跡作為永久的留存吧...
最終，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結束了最后一刺。
而幾乎就在瞬間，所有人全部清醒過來。
阿羽也陷入了永遠的死亡之中。
人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站在這里，只是當眼神看到耷拉著腦袋和身子的阿羽渾身是血的坐在水井上時，統(tǒng)統(tǒng)尖叫出聲。
他們手中的武器紛紛掉落在地，不可置信的看著沾滿了鮮血的手。
是他們...
他們親手傷害了這個無私為元安部落奉獻的人！
不少人經(jīng)受不住打擊暈了過去，而有人看見了阿羽臨死前死死捏緊的獸皮，用了很大力氣才將其拽了下來。
上面的和平契約深深刺痛了人們的心。
是阿羽，用生命挽回了族人們的安危。
是他用犧牲換來了無數(shù)人的平安。
契約被揚在半空，人們看見后，紛紛自發(fā)跪下。
沉重的膝蓋面對著死相慘烈的阿羽，不管老少，都認為是應該的。
一片哭泣聲中，阿羽原本堅實的身子隨著靈魂的剝離而倒下，狠狠砸在地上。
這是他第一次倒下，亦是最后一次...
人們不敢去觸碰他，生怕自己充滿罪惡的手侮辱了他圣潔的身子。
南元安的族人也聽到了阿羽死去的消息。
跟隨他去找大祭司的人們直接傻眼，他們早該跟著阿羽的。
明明知道他的異常卻放由他一個人去北元安，愧疚充斥著每一個人的內(nèi)心。
他們本想找大祭司報仇，可阿羽早在契約后方寫下他的遺愿。
不可復仇，安心度日。
他不希望自己的犧牲換來的是仇恨，是更深的傷害。
如果自己的死能換得元安部落一世平安，那他做什么都值了。
于是，人們遵從他的最后一個命令，建設好自己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