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城,姜哲府邸中心,五層閣樓頂部。
白鳳坐在屋脊之上,神色憂慮,眼神都有些迷茫。
已經(jīng)幾日過去了,大人也不知如何了,著實讓人心憂。大人如有不測,我等該何去何從,這樣平和的日子,難道就要結(jié)束了么?
還有……
白鳳轉(zhuǎn)頭看向后方。
數(shù)十丈外的小院之中,放著一張大床,兩個幼童仍舊無憂無慮的嬉戲。
然而,坐在一旁的兩個大人,笑容都很是勉強。
小姐,還叫過自己哥哥……
白鳳的眼神逐漸堅定。
那是?墨家的朱雀?
東方天際,云層之下,隱隱出現(xiàn)一個黑點,正急速接近。
白鳳面帶喜色,蹭的站起,房頂間幾個起落,挾著一股清風(fēng),停留在小床旁邊。
“夫人,東方有一架朱雀飛來,應(yīng)當(dāng)是大人回來了!”
“朱雀?”知雪眼神亮起,飛身躍上房頂朝東方看去。
數(shù)里之外,朱雀正急速接近,其上隱隱站著十余道身影。
沒有夫君?
知雪面色微白,沒有見到熟悉的身影,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yù)感。
隨著朱雀接近,人影逐漸清晰,已經(jīng)能清晰辨認,仍舊沒有發(fā)現(xiàn)相見的人。
知雪身軀顫抖,搖搖欲墜,眼神中不禁帶著一絲絕望。
“姐姐!”
焰靈姬落在身旁,摻扶住知雪,滿臉擔(dān)心之色。
“知雪,守義重傷,派人請念端大師前來?!?p> 片刻之后,一道聲音遙遙傳來,幾人臉色變化,知雪神色欣喜中帶著一絲擔(dān)憂,急切的叫喚:“白鳳!”
“諾!”
白鳳挾著一股清風(fēng),剎那間遠去。
朱雀減速,緩緩在小院上空盤旋,墨家眾人分開,露出了中間靠在躺椅上的姜哲。
姜哲與知雪目光對視,剎那間宛若萬年。
眼神微微示意,知雪了然,閃身離開房頂,落在木床旁邊,將兩個孩子點睡。
墨家兩人抬著躺椅,輕盈的落下,將之放在木床邊。
“夫君!”知雪輕聲呼喚,看著渾身染血,極為狼狽的姜哲,滿臉心疼之色。
“嗯!別擔(dān)心,皮肉傷而已!”姜哲微笑著寬慰,接著轉(zhuǎn)頭說道:“麻煩兩位師叔了!”
“巨子客氣了,我等就不打擾了!”
兩人說完,飛身躍上朱雀。
朱雀停止盤旋,往學(xué)宮方向飛去。
知雪屈膝蹲在姜哲身旁,手指搭在脈門之上,幾息之后,面色微松。
沒有傷及根本!
“沒騙你吧,療養(yǎng)一段時間就好了!”
“夫君……”
兩人低聲訴說著。一旁的焰靈姬見狀,輕輕抱起兩個孩子,進入房內(nèi)。
片刻之后,幾道人影閃動,停留在姜哲身旁。
“師兄!”看著姜哲被鮮血染紅的衣服,端木蓉臉色大變,一絲水霧從眼中升起。
“丫頭,師兄還沒死呢?哭什么!”
“呸呸呸!師兄亂說什么!我……”
“好了!”念端大師出聲,蹲下給姜哲把脈,片刻之后,神色放松,起身淡淡一笑,“傷的比我預(yù)想的要輕,只是骨骼斷裂而已,五臟六腑和經(jīng)脈都沒傷到?!?p> “大師,師傅……”姜哲猶豫著道。
念端大師淡笑著揮手,“江湖兒女,生死離別已是常態(tài),從我愛上你師傅那一刻,我就對今日有所準(zhǔn)備,不用為我擔(dān)心?!?p> “還有,六指已經(jīng)不在,也無需顧及那么多了,以后,叫我?guī)熌锇?!?p> “師娘!”
“守義,你好好休息,師娘給你煎藥?!?p> 念端大師臉色平淡的說完,拉著還想說些什么的端木蓉一起離開。
“這幾日,師娘表現(xiàn)如何?”姜哲心中有些擔(dān)心,開口詢問妻子。
對于痛苦,不同人的表現(xiàn),是不同的。
外表平靜,好似渾不在意,實則內(nèi)心千瘡百孔,也是常有之事。
“知道師傅的消息,師娘這幾日意外的平靜,平靜的讓人有些害怕?!敝┯行n心的道
“這樣,這些時日,你多帶孩子們,去陪陪師娘?!?p> 沉吟片刻,姜哲想出一個辦法。
小孩子天真無邪的笑容,朝氣蓬勃的活力,會感染他人,讓人放松心情,走出憂傷。
“好的,夫君!”
身受重傷,不良于行,姜哲每日只能躺在躺椅之上,微笑著看著孩子玩耍。
三日之后,秦王政和蓋聶前來。
幾人尚未說話,小言兒小跑到蓋聶身旁,仰起頭有些不滿的道:“蓋叔叔,你都好些天沒來看言兒了?!?p> “叔叔有事要忙?!?p> “忙?我不管,你得陪言兒玩!”小言兒拉著蓋聶的褲腿,搖晃著開始撒嬌。
“這……”蓋聶不禁看向秦王政。
秦王政微笑著點頭示意,蓋聶跟著小言兒離開小院,漸漸遠去。
蓋聶那冷冰冰模樣,居然會招小孩子喜歡,姜哲可不記得,女兒對蓋聶如此親近。
不禁看向一旁的妻子,知雪嘴唇開合,無聲的說出了兩個字。
蓉兒?
姜哲眼神微變,這小丫頭,都知道用言兒打掩護了。
“見過王上,還請恕哲行動不便,無法行禮!”
“先生不便于行,無須多禮?!鼻赝跽χf道,揮手示意一旁的知雪和焰靈姬起身。
“王上請坐!”
“嗯!”
知雪遞上一張椅子,之后抱起孩子,和焰靈姬一起退下。
“孤已發(fā)出懸賞令,懸賞陰陽家所有弟子人頭,為先生出氣!”
“這是我墨家與陰陽家的恩怨,王上……”
親王真抬手打斷,鄭重的道:“先生與我有恩,與我大秦有恩,先生的事,便是我大秦的事?!?p> “……多謝王上!”
君無戲言,尤其是對始皇帝而言,這一句簡單的話語,代表了很多。
“先生還有傷在身,孤便不多打擾了!”秦王政說則會,便要起身離開。
“王上等等!”
“哦?先生還有何事?”
“這次在燕國,哲試驗了一中新式武器,名為炸藥。其威力巨大,有毀天滅地之威力,對于攻城有奇效!”
炸藥的事,是瞞不過秦王政的,主動說出為好。記得農(nóng)家一戰(zhàn)中,王賁軍中就出現(xiàn)過炸藥,就用那種形式吧。
“真的?待先生傷愈,可否讓孤一觀?!?p> “自當(dāng)如此!”
“哈哈,那我就靜候先生的驚喜?!?p> 秦王政離去。
不久后,端木蓉抱著小言兒,步伐輕盈的走了過來,滿臉笑容的模樣。
“蓉兒,你今年十八了,該成親了!”
“成親?”端木蓉臉色微變。
“不錯,不知蓉兒覺得蓋聶如何?”
“……”端木蓉小臉?biāo)查g通紅,微微低下腦袋。
“姑姑,你病了么?怎么臉這么紅,呀,好燙!”端木蓉懷中的小言兒,神色好奇的摸了摸其臉蛋,發(fā)出一聲驚呼。
“……”
端木蓉臉色更紅,血氣上涌,連雙耳都變得通紅。
“待我和師娘商議一番,給你們把事情定下?!?p> “言兒還你!”
端木蓉疾步上前,將小言兒放在姜哲手中,之后運轉(zhuǎn)輕功瞬間遠離。
小丫頭害羞了!
“夫君要將蓉兒許配給蓋聶?”
“嗯,兩人互有情愫,早些定下為好!”
“不過,師娘如今還需蓉兒陪著,不然讓人有些不放心。”
“無事,定下婚事,等到成婚至少的半年,好好操辦一下,師娘有事做,會好一些?!?p> “就依夫君?!?p> “言兒,今天不和爹娘睡,和奶奶睡怎么樣?”
“奶奶?好呀!”
翌日,姜哲派人邀請蓋聶。
“姜兄,我們昨日才剛見過,今日找我可有急事?”
“有一件大事,需要與蓋兄商議。”
“姜兄請講!”
“那我就直說了,師妹蓉兒對蓋兄情有獨鐘,我有意將蓉兒許配給蓋兄,不知蓋兄意下如何?”
“這個……”蓋聶雙目睜大,有些不知所措,顯然未曾料到會是此事,一是訥訥無言。
“蓋兄不愿意?”
“自然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
姜哲沉下臉來,冷冷的道:“蓋兄常與蓉兒來往,瓜田李下多日,如今卻支支吾吾,是想試一試吾劍是否鋒利?”
“姜兄嚴(yán)重了,我愿意娶端木蓉姑娘!”眼見姜哲色變,甚至隱隱間散發(fā)著殺氣,蓋聶急忙說道。
“這才對么!”姜哲剎那間變臉,笑著說道。
“姜兄,你……”蓋聶明悟過來,不禁苦笑。
“蓉兒的事,這邊由我操辦,你那邊如何,可需要回鬼谷一次?”
“不用,出師之時,師傅已經(jīng)說過,以后的事,都由我們自己做主。”
“那就好!”
兩人又談了一陣,蓋聶告辭離去。
片刻后,三女說笑著走出房間,當(dāng)中之人正是端木蓉。此時,其俏麗的臉蛋上,染上了一絲紅霞,眼波流轉(zhuǎn)間,是無盡的喜悅。
姜哲眼中閃過一絲感慨,初見之時,不過七八歲的小丫頭,如今已經(jīng)談婚論嫁了。
“多謝師兄!”端木蓉走到姜哲身前,盈盈一禮。
“蓉兒不必如此!”姜哲伸手虛扶。
“蓉兒,接下來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有我和師娘操持,你就等著結(jié)婚之日,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嫁給心上人?!敝┪⑿χf道,眼中閃過一絲感概。
一旁的焰靈姬面帶微笑,眼中閃過深深的羨慕之色。
蓋聶回到宮中,此事為秦王政所知。秦王政微笑著賀喜,吩咐人替蓋聶操辦婚事。
蓋聶貼身護衛(wèi)秦王政多年,可以說是其最信任之人,即使君臣、也是朋友。
這也是為何,十多年后,蓋聶叛逃之時,秦王政是那般的憤怒,不惜要發(fā)兵三十萬,也要斬殺蓋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