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大會前幾日,姜哲同六指黑俠在機關城入口,一一接待了七國的同門,都是由支脈統(tǒng)領和副統(tǒng)領帶隊,跟著幾個十幾歲的年輕人。
隨著他們的到來,機關城變得熱鬧起來。
長輩們多年不見,彼此敘舊。
晚輩們一起游山玩水,都是十幾歲的年輕人,很快便熟絡起來。
這其中,性格自來熟的盜跖,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
大會之日,會議廳。
姜哲,盜跖等晚輩們,早早的到來,來到邊緣的旁聽席就座。
大廳中央呈圓形放置了二十七個桌案。
七脈統(tǒng)領、副統(tǒng)領,十四人。
機關城內(nèi)六個部門的統(tǒng)領和副統(tǒng)領,十二人,加上巨子六指黑俠,共二十七人,便是墨家決策層。
此時墨家的實力,遠比秦國一統(tǒng)天下后要強得多。
秦時時期的墨家,在燕丹統(tǒng)領下,與秦國為敵。
墨家被秦國是為叛逆,經(jīng)過一番絞殺后,實力下降的極為厲害。
七大支脈早已消亡,機關城也大不如前,即便如此,彼時墨家仍是天下頂尖大派。
小輩們落座不久后,一眾前輩有說有笑的進入會議廳。
“小弟來到機關城許久,機關城的頭領怕是還沒認全吧,尤其是內(nèi)城的幾位頭領吧!”盜跖悄悄地問。
機關城分為內(nèi)城和外城,年輕男性弟子居住外城,普通人和大部分女弟子居住在內(nèi)城。
深知武力重要性的姜哲,這兩年苦練武藝,還未曾進入過內(nèi)城,自然沒見過內(nèi)城的幾位統(tǒng)領。
“機關術一脈的班大師、魯師叔,鑄劍師一脈的徐夫子、徐師叔,巡邏隊的熊師伯、李師叔,巨子直屬衛(wèi)隊的衛(wèi)師叔、趙師叔,管理內(nèi)城的大統(tǒng)領姬師伯,這幾位頭領都見過了?!苯艿吐暬卮稹?p> “那就還有內(nèi)城副統(tǒng)領王師叔,女子部的文玉師叔和風鈴師叔,”盜跖了然點頭,給姜哲低聲介紹,“藍衣的是文師叔,白衣的是風師叔?!?p> “說起來,文玉師叔當年闖蕩江湖,可是鬧出好大波瀾,迷倒了不知道多少俊杰,被稱作墨家第一美人,也被稱作玉美人。”盜跖滿臉八卦的低聲說道。
玉美人?
皮膚瑩白,堪比上等羊脂玉,氣質(zhì)清冷,以姿容而言,比念端大師還要略高一籌。
“文師叔是長輩,豈是我等可談論的,師兄不可無禮。”姜哲低聲提醒。
“文師叔最出名的事,可是和你師傅有關,你就不想知道?”盜跖賊兮兮的看著姜哲。
“……”姜哲眼神微變,將頭靠近盜跖,“細細說來!”
“當年,巨子、文師叔,還有其他幾位師叔,一起游歷江湖?!?p> “游歷到楚國的時候,楚國一位大貴族派人擄走了文師叔,還好巨子及時趕到,單人獨劍殺穿了那位大貴族的府邸?!?p> “那一戰(zhàn)是巨子成名之戰(zhàn),可謂是殺的血流成河,足足殺了三百多人。”
三百多人?這么大殺氣?
看來師傅是真的怒了!
如此說來,文師叔在師傅心中,占據(jù)了不輕的地位。
師傅和念端大師之間又是怎么回事?
青梅竹馬不敵天降,還是說師傅腳踏兩只船?
姜哲看向六指黑俠的眼神微妙了起來。
“巨子和文師叔本是天作之合,奈何那一戰(zhàn)后,巨子深受重傷,不得已去醫(yī)家求醫(yī),碰到了念……啊!”
一塊冰晶從會議廳中心激射而來,剎那間跨越十余丈的距離,擊打在盜跖胸膛,盜跖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大哥!”
姜哲大驚失色,急忙蹲下查看,卻不料盜跖偷偷對自己眨眨眼,捂著胸口哼哼唧唧。
“……”
“盜跖,你怎么呢?”旁邊幾人圍了上來,關心的問。
一眾小輩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會議廳中心的的眾人可謂看的一清二楚。
此時,大多數(shù)人不明就里看向文玉。
文玉端正跪坐,眼簾低垂,面無表情,渾身散發(fā)著迫人的寒意。
見到盜跖被攻擊,其直屬上司巡邏隊副統(tǒng)領李闐正欲開口質(zhì)問,被身旁的熊菵眼色阻止。
這一幕也被其他人收入眼底,不明就里的眾人,眼見盜跖的頭領都沒有表示,索性裝聾作啞,唯有少數(shù)幾人,目光隱晦的瞥向六指黑俠。
一時間,會議廳中心的氣氛頗為微妙。
感受到幾人意味深長的目光,六指黑俠眼角一抽,看向渾身散發(fā)寒意的文玉:“小輩無狀,還望師妹莫要動氣!”
“師妹豈敢!我累了,就先失陪了!”文玉冷冰冰的吐出幾個字,起身拂袖而去。
“師姐,等等我!”坐在一旁的女子急忙跟上。
唯有的兩位女性統(tǒng)領離開,剩下的人沉默了片刻,只當沒看見,無人開口指責其無禮行為。
文玉師妹可不好惹,其實力在一眾統(tǒng)領中都排在前列,而且統(tǒng)領墨家所有女弟子,是墨家一眾女弟子的精神領袖,輕易不可得罪。
盜跖哼哼唧唧一陣,見到兩位師叔離開,才從地上爬起,圍著的眾人見他無事,便返回座位。
六指黑俠抬手,一道氣勁破空激射,瞬間跨越十余丈擊向盜跖。
自知犯錯的盜跖不敢閃避,任由氣勁擊中,被點穴定在原地。
“咳!我們繼續(xù)剛才的議題!”六指黑俠輕咳一聲,主持會議繼續(xù)。
看了盜跖一眼,姜哲端正姿勢,凝神傾聽統(tǒng)領們的交談,聽著聽著不禁微微皺眉。
七國支脈恪守祖訓,行俠仗義,除暴安良,所作所為都堪稱俠義之舉。
如鏟除了楚國某一個為惡一方的貴族,將其財物分給受到欺壓的百姓,堪稱劫富濟貧的典范,是值得稱頌的俠義之舉。
然則,此舉在統(tǒng)治者眼中,便是俠以武犯禁,是私自行使當權者的權利,是在挑釁統(tǒng)治者的權威。
這種俠義之事,墨家這么些年來做過的數(shù)不勝數(shù)。
這哪里是樹敵頗多,都堪稱舉世皆敵了!
如今七國之間互相制衡,墨家又勢力強大不可輕動,才能維持著平衡。
待到大秦一統(tǒng)六國,以秦始皇嬴政的霸道,絕容不下墨家的俠義行為,發(fā)兵圍剿怕是會成為必然。
秦國一統(tǒng)天下事大勢所趨,墨家行俠仗義又是信念所在,這兩者都難以改變。
來機關城不過兩年,姜哲已經(jīng)深深認可了墨家的理念,認可了墨家的一眾同伴。
此時眉頭緊皺,冥思苦想,想要找到破局的辦法。
“小哲,想什么呢?”
“師傅!熊師伯,李師叔!”姜哲回過神來,起身行禮。
此時,會議廳的眾人大都散去。
“隨我來!”
“大哥他?”姜哲看向仍舊定在那里的盜跖。
“臭小子沒大沒小,就在那繼續(xù)站著吧!”六指黑俠怒哼一聲。
見到一向溫和的師傅生氣,姜哲不敢多言,乖乖跟著師傅離開。
巡邏隊的兩位統(tǒng)領對視一眼,苦笑一聲隨后離開,會議室中唯有盜跖定在原地,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在一處平臺邊緣停下,六指黑俠背負雙手,看著遠處的天空,沉默了片刻說道:“剛才看你的樣子,對于會議上談到的事,應當有自己的想法,說說吧?!?p> “各支脈的做法雖然是正確的,但是很危險,我墨家面臨的危機很大?!?p> 猶豫了一下,姜哲照實說出心中的想法。
“哦?什么危機?具體說說!”
“我墨家行俠仗義,觸動了七國當權者的利益,只是七國最大的敵人是彼此,騰不出手來對付我墨家,一旦他們騰出手來,我墨家危矣!”
“不錯,難為你小小年紀,就能看出這些!”六指黑俠轉(zhuǎn)身看著姜哲,笑著稱贊,“你說的我們都知道,墨家面臨的危機我們都明白,可是該做的還是要做。”
“祖師爺墨子,當年面對的局面,比如今還要艱難百倍,但是祖師爺從未想過放棄,又有歷代祖師嘔心瀝血,才有了如今的墨家?!?p> “只要我們一代一代堅持下去,總有一天會實現(xiàn)祖師爺?shù)膲粝?,也是我們的夢想?!?p> 看著散發(fā)著理想主義光芒的六指黑俠,姜哲心中震動。
的確,兩千多年后,有那么一群人,完善你們的夢想,讓人人平等成為了現(xiàn)實。
“小哲,認為對的事,就要堅持做下去,即便是遭遇了困難,哪怕是到了舉世皆敵的境地,也要堅持下去!”六指黑俠將右手搭在姜哲肩膀上,語重心長地道。
“我知道了,師傅!”姜哲鄭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