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勢同水火

　　頻繁接觸卻不入職！

　　符合如今調查陷入僵局之條件。

　　也難怪‘虎蜂’如此大膽，‘矛蟻’被捕都不撤離。

　　“報社、書局全部調查心余力絀，可僅調查正中書局一家壓力不大。”朱越覺得能有重點懷疑范圍便可展開調查。

　　宋書堂緊跟著說道：“此人或許與正中書局關系密切，極有可能此前在內工作過?！?p>　　“通過詢問正中書局內部人員展開調查嗎？”龍昊問道。

　　“極易打草驚蛇。”朱越否定。

　　“那如何進行調查？”

　　“安排人暗中打探?！?p>　　“是?！?p>　　對于朱越如此安排，宋書堂認為沒錯，‘虎蜂’雖未撤離山城依然堅守崗位，但無異于已是驚弓之鳥，恐怕每日警惕性極高，稍有異動就會壯士斷腕。

　　‘虎蜂’并非猶豫不定之人，敢留下是出于自信，但若發(fā)現情況不對定然會立即撤退，半分不會留念。

　　調查需暗中進行。

　　商議結束朱越說道：“我去和科長匯報此事?！?p>　　很快朱越便將目前情況盡數匯報給沈淥水。

　　沈淥水聽罷并未有喜色露出，而是起身去見鮑意偉。

　　軍事處處長辦公室內鮑意偉聽完沈淥水的匯報，同樣臉色較為嚴肅說道：“盯上正中書局？”

　　“是的處長?！?p>　　“怕是不好調查?！?p>　　“容易節(jié)外生枝?！?p>　　“是啊?！?p>　　“中統(tǒng)方面應該會插手吧？”沈淥水雖是疑問但心知肚明。

　　“他們的德行，聞著腥味豈會坐視不理?！?p>　　“如此一來極易驚動‘虎蜂’不利于我們的調查?！?p>　　“正中書局內定然有他們的眼線，這事難以瞞住。”鮑意偉無奈說道。

　　這正中書局創(chuàng)辦人陳祖燕，同時也是中統(tǒng)特務機構的創(chuàng)始人，甚至于兼任過軍統(tǒng)第一任局長，好在任期不長便不再兼任，第二任兼任局長已是虛職，戴老板得以大展拳腳。

　　由此可見正中書局內定然有中統(tǒng)眼線，甚至于有中統(tǒng)之人。

　　中統(tǒng)能眼睜睜看著軍統(tǒng)調查日諜？

　　兩個機構之間的矛盾自成立以來便愈演愈烈！

　　按理來說，軍統(tǒng)與中統(tǒng)之間應該不存在利益沖突，但事實上并非如此。

　　未曾有一刻停止過斗爭，兩者可謂勢同水火。

　　“碰巧趕上今年的魯東行轅事件，怕是更麻煩?！鄙驕O水無奈說道。

　　魯東行轅事件可謂轟動一時。

　　1939年2月26日，軍統(tǒng)成員指使部下萊陽縣長帶兵偷襲中統(tǒng)成員及其部下，將其二人擄走趁夜色用亂石將二人活活砸死，此次事件中共計死亡十余人。

　　由此可見軍統(tǒng)與中統(tǒng)矛盾已到達不可化解之地步。

　　事發(fā)之后中統(tǒng)狀告至委員長處，最后卻也不了了之。

　　如今中統(tǒng)心中自是有一口氣不得暢快，知曉你調查日諜豈能讓你如愿以償，只怕要橫插一腳搶奪功勞，最不濟也要破壞你的調查。

　　“時至今日中統(tǒng)在山城未破獲一個日偽間諜組織，從未抓獲一名日諜漢奸，反倒淪陷區(qū)內潛伏的中統(tǒng)特務幾乎全部叛變投敵，這一次他們也休想從我們手中分走一杯羹?！滨U意偉對中統(tǒng)毫無好感。

　　“唯恐他們破罐子破摔，故意驚動‘虎蜂’，讓我們也無從調查?！?p>　　“所以要抓緊時間，趁對方想截胡之際，先他們一步抓到‘虎蜂。”

　　鮑意偉很清楚，最開始中統(tǒng)會想要在軍統(tǒng)面前搶奪功勞，自不會去做些打草驚蛇的舉動，因此會有短暫的調查時間。

　　情報科現在就是要抓住這個機會。

　　沈淥水心頭壓力劇增。

　　尤其牽扯到中統(tǒng)，若真被破壞抓捕導致無功而返，或讓其搶先一步抓走‘虎蜂’，那這上峰怒火必然滔天。

　　“此前讓正中書局提供照片資料是聯系的誰？”鮑意偉詢問。

　　“書局總經理?！?p>　　“文化部有透露背后是我們所要資料嗎？”

　　“我們自然是千叮嚀萬囑咐不可透露消息，可文化部部長與正中書局總經理十幾年交情，背后事關軍統(tǒng)局只怕他定會透露一二?！鄙驕O水沒在這件事情上面抱有希望。

　　“那就做最壞打算，通知朱越、宋書堂，務必抓獲‘虎蜂’，不得有失?！?p>　　“是處長?！?p>　　從鮑意偉辦公室離開，沈淥水立即將朱越與宋書堂叫到自己辦公室中，將事情原原本本講明白。

　　朱越眉頭不由自主的皺起。

　　宋書堂也是臉色不悅。

　　原本調查抓捕‘虎蜂’已是困難。

　　如今中統(tǒng)突然入局加以阻礙，那難度豈止成倍增加。

　　中統(tǒng)極有可能故意驚跑‘虎蜂’，你如何防范？

　　壓根就防不勝防！

　　此刻你再說什么中統(tǒng)手伸得有點長根本無用。

　　震驚四野的魯東行轅事件都不了了之，就這點事情鬧到委員長處，只怕同樣對中統(tǒng)無傷大雅。

　　“趁中統(tǒng)狗急跳墻之前抓捕‘虎蜂’是我們唯一的機會?！鄙驕O水強調說道。

　　“明白?！敝煸健⑺螘谬R聲答應。

　　難度再高，都不能作為你完不成任務的借口。

　　從沈淥水處離開，朱越與宋書堂對視一眼，皆感受到對方眼中的壓力。

　　“接下來如何調查？”朱越問道。

　　“必須要快?！彼螘矛F在很明白快成為了最關鍵的問題。

　　此前最為關鍵的點在于不能驚動‘虎蜂’，現在則是要快！

　　朱越立即說道：“找正中書局內的人詢問信息?！?p>　　這是目前最快的辦法。

　　“找誰？”

　　“副編審陶憲文?！敝煸綄Υ巳松晕⑹煜ひ恍?。

　　宋書堂同樣在查看資料時看過陶憲文的信息，正中書局成立之初便加入其中，對書局內的各種情況理應十分了解。

　　“連夜聯系陶憲文?！彼螘昧⒓凑f道。

　　如今等不起，拖不得。

　　“直接上門?！敝煸酵瑯硬煌享?。

　　陶憲文住址在中一支路，距離羅家灣不遠，宋書堂此前去上石板坡多次經過中一支路，算得上頗為熟悉。

　　兩人走中一路下純陽洞街到中一支路。

　　認清門牌號直接上前敲門。

　　陶憲文加入正中書局較早，且杜長海看過他的照片，排除其‘虎蜂’可能，又對書局大小事務了解詳細，因此成為被他們選中的目標。

　　“誰?。俊币慌寺曇繇懫?。

　　“我找陶憲文先生，我們是陶先生的朋友?！?p>　　“憲文有人找你?！?p>　　“來了。”一中年男人答話后，走到門前將門打開。

　　看到門外站著朱越，陶憲文臉色立馬有些不自在。

　　“陶先生，還望借一步說話。”

　　“有什么事在這說吧。”

　　“怕不方便?！?p>　　聚在門前是有些引人注目，便點頭說道：“行吧。”

　　陶憲文回身換了衣服，對屋內說道：“我出去一趟?！?p>　　“早點回來。”

　　“曉得了?！?p>　　等陶憲文出來三人就近找了一家茶館。

　　“深夜冒昧登門打攪，還望陶編審見諒?！?p>　　“朱組長有事不妨明言?！碧諔椢耐瑯诱J識朱越，早些時候兩人打過一次交道。

　　“陶編審快人快語我也不拐彎抹角，此番上門是有求與陶編審，想要咨詢一些有關正中書局的事情。”

　　朱越言罷反觀陶憲文臉色為難。

　　“可有難處？”朱越問道。

　　“我實話講，書局內部已經下了封口令，不得對外界透露有關書局情況，朱組長能聽明白吧?！碧諔椢囊庥兴浮?p>　　封口令！

　　不得對外界透露！

　　這外界定然是指軍統(tǒng)局。

　　封口令不出所料肯定是中統(tǒng)局下達。

　　中統(tǒng)局速度如此之快，一上來就給他們帶來大麻煩。

　　“陶編審深明大義應該會幫忙對吧?！敝煸竭€有些期待。

　　“朱組長你就不要為難我了，我在正中書局多年辛勞，我不想一朝踏錯往日辛苦付之東流，還望朱組長體諒?！?p>　　“我等定然會為陶編審保密?！?p>　　“實在對不住，朱組長在下失陪?！?p>　　陶憲文差不多算是逃離出茶館，態(tài)度非常堅決，就是不配合情報科詢問。

　　“這中統(tǒng)?！敝煸阶诓桊^內有些惱怒。

　　封口令一下還如何調查？

　　且這封口令哪怕中統(tǒng)有意控制在一定范圍之內，但保不齊就會驚動‘虎蜂’，這不是故意搞軍統(tǒng)難看？

　　“這正中書局總經理未免太過注重個人情感喜惡，書局不應該是他私人隨意左右之物。”連帶著朱越對正中書局總經理也記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