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日報》報社距八路軍駐山城辦事處并不遠。
走蒼坪街上去轉(zhuǎn)道民國路便到機房街。
辦事處機關設在機房街70號。
此處距離小什字很近,宋書堂早先為抓捕任務熟悉過附近道路情況,對周圍很是了解。
為給熊玉響充足時間與辦事處匯報情況,兩人索性步行前往。
“不僅是八路軍駐山城辦事處,同時也是新四軍駐山城辦事處,一套班子兩塊牌子?!敝煸皆诼分信c宋書堂提及一些基本情況。
“他們身處鬧市區(qū),倒是比我們熱鬧些?!?p> “他們準備搬家了?!?p> “搬家?”
“機關設在機房街70號,一部分工作人員居住在棉花街30號,地處鬧市區(qū)又分散辦公,既不利于工作又不利于防空,他們已經(jīng)另覓地址建立機關?!?p> “兩個辦事處僅用一套班子,豈會兩處住址都顯得緊張?”
“何止,年初曾家?guī)r50號及大部分房屋也被他們租下,做辦公、住宿之用?!?p> “三處辦公、住宿之地?”宋書堂覺得這辦事處規(guī)模會不會稍大了些。
朱越低聲說道:“其內(nèi)必然還有暗中機構(gòu)。”
暗的藏在明的里,讓你無從下手。
“難怪科長讓我們來八路軍駐山城辦事處。”宋書堂如今明白沈淥水用意。
兩人很快來到機房街。
朱越進門前說道:“以后他們工作地點比我們還要偏僻,遠在紅巖嘴農(nóng)場?!?p> “新建辦公地址你都知曉。”
“他們身份特殊,一言一行都有多方眼睛盯著?!?p> 兩人言談間走進八路軍駐山城辦事處,自然被人攔下。
朱越拿出證件表明身份。
“我要見你們錢處長。”朱越直接說道。
“稍等,我去通報一聲?!?p> 很快職員回來說道:“處長今日不在辦事處,副處長請你們過去。”
級別足夠。
兩人跟隨進入副處長辦公室。
“我是辦事處副處長薛三更,二位請坐?!?p> “薛處長久仰大名,你在《新華日報》、《群眾》雜志上發(fā)表的《論運動戰(zhàn)》等文章,我深受啟發(fā)?!敝煸綄ρθ雌饋碛兴私?。
“一些拙作?!?p> “薛處長過謙?!?p> “朱組長今日登門是?”
薛三更顯然在裝糊涂,朱越卻不能說對方明知故問,畢竟辦事處合法機構(gòu),職位身份政府承認,只能將事情再度解釋一邊。
“薛處長實不相瞞,此番僅為調(diào)查日諜而來,并無他意?!敝煸阶詈笳f道。
并無他意?
這話薛三更也就聽聽。
雙方人員哪敢掏心掏肺。
“還有此事?抓捕日諜人人有責,豈能推三阻四拒不配合,二位稍等我立馬打電話去報社詢問清楚?!毖θ粤T氣沖沖從辦公室離開。
看著薛三更出門,宋書堂望著辦公桌上的電話問道:“這電話燙手?”
“等?!敝煸叫闹性缬袦蕚洹?p> 薛三更出門進入另一房間,對下面的人問道:“事情調(diào)查的如何?”
“宜昌方面的情報還需要時間,不過川江木船這里得知確有王強一事,軍統(tǒng)情報科著手調(diào)查,后抓捕一跑船人員胖頭,王強之父王山前幾日喝的酩酊大醉,有人耳聞是因為殺害他兒子的兇手被抓,其他報社方面也被要求提供照片包括《中央日報》在內(nèi)?!?p> 在《新華日報》熊玉響來電說明情況之后,薛三更便立馬安排人著手調(diào)查此事,總不能軍統(tǒng)說什么就信什么,肯定要自己一探究竟。
但未曾想朱越與宋書堂從報社離開直奔辦事處而來,這邊調(diào)查還在進行中。
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軍統(tǒng)情報科所言非虛。
“處長,這情報科是不是提前掌握線索,不然怎么會對一起命案感興趣,背后還牽扯出來潛伏日諜?!?p> “不好說。”薛三更如今判斷朱越?jīng)]說謊。
畢竟如果想要用謊言蒙騙他們,顯然利用命案入手并非上策。
這不上來就惹人懷疑嗎?
“宜昌方面的情報盡快核實?!毖θ⑽粗毕陆Y(jié)論。
“軍統(tǒng)那兩人呢?”
“就讓他們在辦公室內(nèi)坐著?!?p> “不怕他們等不及?”
“等不及就不會來?!毖θ芮宄煸降膩硪?。
說出門打電話,薛三更干脆消失不見。
留宋書堂與朱越在其辦公室內(nèi)干坐。
“這是叫人晾在這里了?”宋書堂笑著問道。
“他們也要核實商議?!?p> “這辦事處人確實不少?!?p> “單單辦事處就下設經(jīng)理科、文書科、總務科、運輸科、機要科,更別提隱藏機構(gòu)。”
“這不妥妥一個小延安?!?p> “日后只怕變大。”
“遷址紅巖嘴農(nóng)場?”
“地方大不算大?!敝煸皆捰猩钜?。
宋書堂細品之下明白言外之意,問道:“坐視不理?”
“怕難?!?p> “那抗日局勢?”
“你我二人考慮不到這些,肅清日諜才是重任?!敝煸綖槿寺斆鞑⒎潜憩F(xiàn)在工作上。
面對如今這種問題他同樣看的透徹。
且言語之間未見朱越對紅黨有何往日恩怨。
宋書堂自然也無。
他加入擁劍小組時日尚短,此前雙方血雨腥風的過往他沒有經(jīng)歷過。
在薛三更辦公室內(nèi)一坐便是一天。
好在中午飯有人送來。
等到下午四點宜昌方面的情報終于送達。
“處長,宜昌碼頭附近昌隆山貨店,前幾日確實發(fā)生火拼事件,附近好事者在家中偷看,拒捕人員一死一生。經(jīng)在宜昌方面的同志打聽得知,活著的人連夜就被送來山城,此時應該已經(jīng)在軍統(tǒng)局本部?!?p> “還有嗎?”
“王強之事也從警局核實,確實是年前就開始。”
“如此看來情報科此次前來所言非虛。”薛三更嘴里嘀咕。
“那要配合他們提供報社職員照片嗎?”
“南方局不少同志對外公開活動時,借用《新華日報》工作人員的身進行,不宜提供全部照片?!毖θ煌馓峁┱掌?p> 既然是公開活動借用掩護身份,其實談不上保密。
不愿提供資料只是擔心情報科拿到全部照片,便可以通過對比調(diào)查的方式將南方局人員一一鎖定,這是非常被動的。
國民黨頑固派不允許中央代表機關在山城存在,因此南方局隱藏在辦事處內(nèi),行事是要格外小心謹慎一些。
“可既然軍統(tǒng)情報科說的是真的,那日諜極有可能潛伏在我們之中,若不將其找出來豈不是危害更大。”下面之人說道。
薛三更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他問道:“處長回來了嗎?”
“回來了?!?p> “我去一趟?!毖θ套h一下這件事情。
確實關乎很大。
自己手底下潛伏一日諜人員,可不是小事情。
這和情報科危言聳聽沒有任何關系,薛三更自己現(xiàn)在就自覺警惕起來。
做情報工作的,這是最基本的素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