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中一處僻靜的堂屋內,昏暗的光線下,一須發(fā)皆白的老者端坐在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
忽的他睜開了眼睛,因為門被推開。
這是一個身穿青袍,面容清瘦的男子,看起來三十出頭的樣子。藍色抹額上紅帶隨意綁著的烏發(fā),顯得十分隨性。
只是臉上那數(shù)道深刻刀疤,卻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猙獰。
他眉宇間有股淡淡戾氣,給人一種陰沉可怕的感覺。
“你找我又是為了殺人。”男子走到老者面前,語氣冰冷地說道。
“去殺了魏嬰?!?p> 老者的面容沒有任何變化,只是那蒼老的聲音中,卻透露著不容拒絕的命令口吻。
男子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怒氣,但是卻很快消散于無形。
………
莊外的小湖邊,一秀雅女子依偎在男子懷里,她的小腹微微隆起,似乎已有身孕在身。
“我不愿你再去殺人?!迸拥吐曊f道,神色中盡是憂心。
那青衣男子陰鷙的臉龐上浮現(xiàn)一絲柔和,撫摸了一下女子的臉頰,輕輕搖了搖頭。
“我不會有事,等我回來?!?p> 他那雙冰冷的深瞳中有了許多溫柔。
他的手掌覆蓋在女子隆起的小腹上,一絲溫暖浸潤在他的心田。
這是他的孩子,他會用自己全部的力量保護這個孩子。
男子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
………
夜色昏暗,涼風習習,樹影婆娑,偶爾有幾聲蟲鳴,微冷的夜風帶著一絲寒意。
但眼前這座宅邸卻是燈火通明,人影綽綽。身為貴族之家,府內自然是少不了仆役和護衛(wèi)。
一襲黑衣的男子隱在府邸的小道上,穿梭在庭院中,不時的停下腳步,似乎是在觀察什么。
突然,他眼眸微閃,似乎看到了什么。他腳步輕移,向著一處角落靠近。
有兩名巡邏侍衛(wèi)正從這經(jīng)過,男子眼眸中精芒爆射,手中的劍猛然揮出。
鮮血飛濺,兩名守衛(wèi)應聲而倒,連慘叫都未能來得及發(fā)出。
男子提著滴血的長劍,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離去。
他如幽靈般飄蕩在這寂靜的夜晚,不斷的收割著生命。
當最后一名巡邏侍衛(wèi)死在他的劍下,男子的身影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他擦拭著沾染了血跡的長劍,向著另一處院落而去。
在一扇朱紅色的雕花大門前他停住了腳步,輕輕推開了房門。
屋內的陳設雖不算華貴,但每一處的擺設卻極其的考究,簡單卻不失高雅。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味道。
屋內的主位坐著一位身材修長的男子,一襲墨色長衫,面容俊逸。
手中握著一冊書簡,眼眸低垂,正專注于此,好像根本就未曾察覺房門被推開一般。
直到黑衣男子踏入了房門內,將手中的長劍抽出鞘,屋中的人方才緩緩抬頭,看了一眼來人道:“你是何人?
“你可知道闖入這里的后果?”
遇此變故此人倒也鎮(zhèn)定,沒有絲毫慌亂。
他這幾句話語氣很足,聲量不小。
“你的人都已被我殺,不用指望有人會來。”
黑衣男子嘴角微勾,扯出一絲若有若無笑意,手中的長劍再次挽動,劍刃反射的銀白劍光映照在他的臉龐上,更添一份森冷之意。
“該送你上路了。”黑衣男子說話的同時,人已經(jīng)來到那人的面前,一劍刺出。
這一劍迅疾如電,快若奔雷,瞬息之間已經(jīng)穿透了墨衫男子的胸口。
一股殷紅的鮮血噴灑而出,墨色長衫男子捂著胸口,滿眼驚愕的望著黑衣男子,眼眸漸漸黯淡,身體軟綿綿的向后倒去,砰的一聲摔在地上。
一擊必殺,干凈利落。
……
翌日,魏國龍驤將軍魏嬰被刺身亡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魏國朝野。魏國上下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魏嬰的身份非比尋常,不僅是魏國大將,亦是魏國宗室,地位尊崇,掌管河東兵馬大權,是整個魏國軍政核心之一。
王宮大殿之上,一片肅穆。文武百官齊聚,神色肅穆。
魏王圉坐在王上,臉色鐵青,眼眸冰冷的望著下方群臣。
“堂堂大將,未曾埋骨沙場,卻被奸人所刺,如此肆無忌憚,欺我魏國無人乎!”魏王陰沉著臉,厲聲道。
“爾等對于此事可有什么要說的?”
眾大臣聞言,相互對視之間,卻沒有人敢出來回答。
“偌大個朝堂就沒人了么?”魏王聲音陡然拔高,眼眸中迸發(fā)出駭人的威勢。
“魏嬰將軍先前征秦,盡取秦國陶郡,赫赫之功。如今被刺,臣以為是秦人刺客所為。還有傳言稱……”
一魏臣硬頂著出列道,并看向了位列群臣之首的人。
那人正是河外一戰(zhàn)盡敗秦國,收復關東失地,被拜為上相的信陵君。
信陵君面色沉凝,并未說話,他只是靜靜的立著,等待眾人開口。
“大膽!”魏王圉一拍王座,暴喝一聲。
眾臣一個個噤若寒蟬,低垂著腦袋不敢再做聲。
魏王此舉也為此事定下了基調。
“王上,據(jù)臣所知,秦國有一名為羅網(wǎng)的暗殺組織。六國肱骨之臣皆在他們刺殺的名單上。
魏嬰將軍乃我魏國大將,秦人自是欲除之而后快。老臣以為定是秦人所為。”
大司空魏庸見此情形上前道。
“遽大夫,羅網(wǎng)之事可是真的?難不成我魏國真混入了奸細?”魏王眼眸一凝,沉聲問道。
“據(jù)臣所知,確實有羅網(wǎng)這個組織。”遽伯玉出列,拱手說道。
“不論如何,十日之內,務必將刺客捉拿,不論生死?!蔽和趼曇舻统粒Z氣森嚴。
“此外,擢禁軍統(tǒng)領左竺為振武將軍,執(zhí)掌河東軍團?!蔽和蹩聪蛳路降谋姵迹谅曊f道。
“臣定不負王命。”一高大男子躬身受命,朗聲道。
“今日朝會就到此?!蔽和醭谅曊f完,起身離開了大殿。
眾臣應諾,紛紛跪伏于地,恭送魏王。
待魏王離開后,眾大臣方才紛紛起身,自行離去。
信陵君一言不發(fā),他的處境并不好。
大梁城中先前就已流傳起他與魏嬰不合的消息,如今又有這等事發(fā)生,只怕會引起更大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