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立秋。
四派首都,東部街。
墨黑的天空,布滿繁星,帶著閃爍的眼睛,化身夜色上的照明燈,仿佛整個蒼穹都彌漫著火焰。
清風劃過,帶動空氣中的塵土,去向遠方,將那棟高層建筑重新鋪上一層厚厚的漆。
透著薄弱明光,望得漆的頂端有個與黑暗相融的身影,好似屹立不倒的石柱,毫無波動的痕跡。
風,似乎更大了,全新牢固的休閑裝也在驟然間抖出了劇烈掙扎的叫聲。
寧靜的城市,隨著衣褲噪響,青年說話的聲音也開始逐漸變得清晰:
“喂,趕緊找怪打啊,在這裝什么鼻?”
“別吵?!?p> “你是不是不知道你有多無聊???”
“你看這夜色,多美?!?p> “我尼瑪......”
就在這時,高樓底端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打破了當下吵鬧的寂然。
青年將手迂緩抬高,抓住戴在臉上那畫有‘除’字的紅白藍搭配的三色面具,輕輕拿下,推入系在腰間的紅布條內。
但見,一張俊俏,有一邊卻是被緋紅火焰正淡淡焚燒的臉,他帶著微笑,將身軀前傾。
瞬間向幽暗的死胡同中,急速墜落,形成箭矢。
那瘋狂飄動的紅布條,跟著衣褲晃蕩,嘩嘩作響,氣流的阻礙,引起呼嘯。
似乎對如今場面,感到極度興奮。
須臾間,轟聲單爆,青年面無表情的墜落平地,壓到向前緩移的瘦尸,卷起煙塵,遮蓋了視線。
當風吹散,瘦尸消去,青年單膝跪地,單拳對泥面,俯身低頭,顯得英姿颯爽。
他猛然抬起那露齒笑的嘴臉,望著眼前身穿商務西裝且靠著墻因害怕而癱坐的女士,倏然之中,無聲無息地抓住了身后那瘦尸頸部,向旁側推去。
砰一聲,青年的手指連帶著瘦尸頭,一起鑲嵌到了泥墻,導致碎石掉落,啪嗒作響。
瘦尸沒有生命,只是由血核內部的血腦操控和維持的軀干,如今,它腦袋受損,裂了血核,已經(jīng)無法再動。
但,血腦會溜。
青年自明,所以眼神驟變凌厲,臉色沉重,待滑至喉處,再用力掐緊頸脖,滅其活性,化粒成灰,遇氣則消。
“快走?!?p> 可神情不變,只是語氣中帶點嚴肅,似乎察覺到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
女士害怕得急沖沖地離開。
青年放下手,垂著頭,緊繃全身,讓整個環(huán)境的氣氛,化為寂靜之地。
少焉間,胡同外走出個握著武士刀的高挑人,停在了正中,他拇指輕推刀格,顯露刀刃的銀芒。
好像在刻意挑釁。
青年維持神態(tài),只是多了警惕,他向左微扭頭,瞳孔向左側依靠,時刻注意著高挑人的一舉一動。
然而,高挑人僅僅是停頓片刻,就開始向前緩慢步履,消失在墻后。
剎那,又從右旁天上拔刀劈下。
動作連貫,但,青年的反應更快,在刀刃還未落下之時,他的眼睛就已經(jīng)帶著紅藍光芒看了過去。
青年迅速抬臂相碰,卻啪一聲,好似一團空氣打到了高挑人那嚴肅的神色一樣。
使腦袋后仰,瞬飛出去,導致兵器遺留原地,而他,則在空中旋轉幾圈,才猛撞上墻。
因此,被迫鑲入里頭。
青年毫發(fā)無損,甩下臂,轉過身,面帶嚴肅,邁著沉重地步伐,怒視道:
“你是誰?”
高挑人沒有回應,甚至一動不動,仿佛已經(jīng)逝去。
青年感到疑惑,明明自己并沒有發(fā)揮過大的力量,又怎會突然暴斃?
此事必有貓膩。
隨著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一霎時,高挑人再次來到了青年的身后,手刀劈下。
可惜,青年早已察覺,甚至速度更快,他待在原地,保持神態(tài),在臨近的瞬息,發(fā)揮另邊焚燒的緋紅火焰向后爆出。
呼一聲,沿著高挑人的手立馬向全身侵蝕,還未觸及就先痛得他帶著慘叫直接倒在了地上,來回翻滾。
然而,此火非彼火,若沒有相生相融相助之物,僅用塵土,終將無法熄滅。
青年轉過身,顯露無情的眼神望著高挑人逐漸被火化,即便有解決手段,他也放棄使用。
待尖叫聲浸消,尸骨成灰,俊俏臉卻突然感到惋惜。
“你說......為什么要這么殘忍?”
焚燒臉冷笑道:“笑話,他都襲擊你了,難道等你死后再報仇嗎?”
俊俏臉搖頭嘆息。
“真是可惜?!?p> 青年抽出面具,貼附臉上,雙手揣入褲兜,微彎腰,邁過骨灰,來到了胡同外受藍燈照亮的冷清街道。
“呼~真夠清凈,跟平常比,還真少了點熱情?!?p> 俊俏臉語氣中帶著點憂傷,似乎剛剛的舉動,讓他想起了曾經(jīng)的過往。
“我們共體二十一年,受過風刮,淋過雨刷,抗過體傷,享過悲歡,有過離合,歷過坎坷,游過四方,看過百景,體會過人生百態(tài),現(xiàn)在少了溫暖,就害怕寒冷了?”
焚燒臉依舊看得開,甚至可以說,他壓根兒不怕世上一切苦難,但唯獨那個,他特別討厭。
那就是......女人!
青年名為劉浪,出生就是個可分連體嬰,兩者性格不同,欣賞的東西不同,反倒只有喜歡做的事,較為相似。
如今,他來到這座城市,無牽無掛,無棲息地,倒真成為了所謂的孤獨群體。
然而,對他來說,這是件好事。
十四天前,在城市漫游的他,首次遭遇瘦尸危機,街上的人群紛紛逃避。
跟現(xiàn)在一樣,只留下他獨自一人。
本以為能尋點樂子,可沒想到,那些瘦尸竟然不堪一擊,使他徹底沒了雅趣。
現(xiàn)今已過十四天,在死胡同中重新相遇,跟平常一樣,毫無體驗感可言。
于是,他游蕩滿街,自尋愉悅,時不時站在高樓頂端的圍墻上,俯瞰夜色。
“算了,去前面走走吧,像我們這樣的孤獨體,或許......真的需要點溫暖。”
俊俏臉語氣低沉,看來剛剛焚燒臉所說的話,讓他徹底想起了孤寂的日子。
劉浪走在兩旁都是緊閉房屋店鋪間那漫無人際的街道,感受到了風劃過臉頰的溫柔。
它很輕,微涼,像顆粒,像果凍,像個無形的制冷器,彌漫在四周。
忽然,一聲尖叫徹底打破了寂靜下的孤獨,焚燒臉頓時有了興致,揚起勾子笑。
“嗤,真是令人厭煩的女聲,不過也好,說明......有樂趣了?!?p> 劉浪向前邁出一步,隨著沉重的嘭聲發(fā)出,來到了叫聲旁,但見有個身穿運動裝的十八九歲女青年。
她坐在地上,眼中包含恐懼,踹著泥地,握著未開刃的方刀,顫抖著手,對準眼前緩移的瘦尸,做無用功。
俊俏臉頓時淺笑,慢慢將手伸向女青年緊握的刀柄,并開玩笑的說道:
“靚女,這玩意比普通人還弱,刺上去,你就立功了?!?p> 緊接著,女青年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猛顫一下,瞪開眼,微張嘴,止住了一切動作。
宛如目瞪口呆。
但能夠微弱的感到,她嘴里喘著急促氣。
由于俊俏臉想要握住刀柄,軀體正逐漸靠近,對于討厭女性的焚燒臉來說,就不樂意了。
“喂,別靠那么近好嗎?快碰到我了?!?p> 俊俏臉沒管,仍在靠攏,結果,焚燒臉立即從側面連帶身上所有物,與他分離。
能見到,他體內堆滿了緋紅火焰,將外展的火焰收入體內,面貌依舊俊俏,半邊軀體也即刻長了出來。
他迅速往俊俏臉身上踹出一腳,環(huán)手于胸,生氣道:“都說了快靠近我了,還他喵執(zhí)著?!?p> 跟隨聲音的傳播,兩人同時滾去遠處,而俊俏臉也在此刻長出另半邊的身軀。
刀因此脫離,掉落一旁,而他們也恰恰湊成高低共躺,宛如情侶間的小互動。
然而,女青年卻突然驚醒,猛扇他的面部,泣聲道:“你個死變態(tài),快給我滾開呀,嗚嗚嗚?!?p> 俊俏臉也是淡定自若,抓住她那雙手,但依然在蠕動身軀,可他照樣能夠慢慢起身。
那股溫熱感,頓時被空氣中的寒涼侵滅,但短暫的熱流,猶然令他心中一樂。
他放下女青年雙手,任由她亂動,也只管左手插兜、右手撓頭,面無表情的呼口氣。
就在這一瞬息抓住了瘦尸的頸脖,猛地往地上一砸。
砰一聲,捏爆血腦,遇氧則消,唬得女青年頓時止聲,除了顫抖,大不敢言語。
此時,焚燒臉看著眼前的東西顯露疑惑。
“這是什么?”
俊俏臉立即從側面如磁鐵般與他吸近,并化為火焰推入半邊軀體進行相融。
隨后雙目觀看,地面竟有個裝滿淺粉半透明有乒乓球大小的空心圓球、里面還囊括著小上一倍的紅色實體圓球的大玻璃罐。
往周圍再察,旁邊居然有三個嵌入里頭的金屬環(huán),這究竟是什么?
劉浪上手撫摸玻璃罐表面,微凸光滑,敲擊幾下,咚咚作響,似乎是個容器。
猛然間,他狠打一拳,嘭一聲,硬度可靠,但淺粉圓球卻往下墜了幾個。
奇怪,明明什么也......驟然間,嵌入地里的金屬環(huán)開始轉動。
劉浪眼見,驟變嚴肅,并立即跑去抓住女青年的手腕、撿起地上的刀,跳向遠處。
遠離這居于中央的龐大的金屬環(huán)。
剛落腳,金屬環(huán)的轉動速度突然達到極速,并開始向四面不斷來回傾斜。
它與空氣相碰,有呼呼聲響,猛撞泥塊,又引發(fā)彭彭動靜,導致整個地面都顛簸不已。
看著現(xiàn)今狀況,劉浪眉頭皺起,瞳孔里透出了一絲緊張,似乎在擔心著什么。
很快,金屬環(huán)將限制自己的障礙全部清除,展露出一個巨大的金屬裝置。
而玻璃罐里的淺粉圓球,也都受氣壓推向了更長的管子里,消失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