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千歲
輦車?yán)^續(xù)前行。
等過了御花園，桑煙才抬起頭。
剛剛面對狗皇帝的妃子，她莫名有種當(dāng)人小三、被抓奸的窘迫感覺。
哎，狗皇帝不做人了。
還他就是規(guī)矩！
雖然事實如此，但裝叉遭人恨??！
可沒有人敢恨皇帝。
便是曲雪麗，跑到太后面前，也只敢說桑煙的不是：“她沒名沒份，竟敢跟皇上同坐一輿。聽說還跑進(jìn)御書房，為父親求情。不知羞恥的寡婦，在皇宮獻(xiàn)媚邀寵，就該亂棍打死！”
太后裴漪青坐在鳳榻上，聽著她的話，并不言語。
她神色淡然，微瞇著眼，捻著佛珠，像是真的成了佛。
曲雪麗繼續(xù)說：“太后，她目無宮規(guī)，蒙蔽圣聽，您不能再心慈手軟啊！”
“行了！”
太后身邊的菩珠先不耐煩了：“你們沒本事取悅帝心，不好好反思自己的行為，還好意思來太后面前嘴碎。太后放你出來，不是讓你事事來煩她的。”
曲雪麗沒想到被一個宮女懟了，想訓(xùn)斥，又忍住了。
“是妾身沒用?！?p> 她低下頭，做出乖順的樣子。
太后看到這里，也出了聲，語氣還算溫和：“麗妃，冷宮一事，你也該長點教訓(xùn)了。那桑家女，便是得寵又如何？皇上如果真的喜歡，早寵幸了，甚至早納進(jìn)后宮了，哪還給你叫屈的機(jī)會？”
“太后教訓(xùn)的是。”
“一個美貌寡婦，在這后宮能走多遠(yuǎn)？不過一個玩/物罷了。皇上喜歡便喜歡了，若真寵幸了，皇上開了葷，你們的好日子也來了?！?p> 最后一句讓曲雪麗如同醍醐灌頂。
“太后——”
她瞪大眼睛，忽然明白了太后的心思——借著桑煙，引導(dǎo)皇帝親近女色。
太后點到即止，揮手說：“回去好好想想吧?！?p> “是?！?p> 曲雪麗壓下激動，應(yīng)聲離去。
太后望著她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捻著佛珠，微微一嘆：“都是些沒出息的東西?！?p> 菩珠低聲說：“還好太后不指望她們。”
太后緩緩閉上了眼。
殿里又安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才問：“試驗進(jìn)展如何了？”
菩珠回：“十個婦人，連續(xù)七天灌入，想來不久就能出結(jié)果了?！?p> 太后點頭：“哀家必須得到皇嗣?！?p> 她睜開眼，一瞬蒼老般喃喃：“哀家的時間不多了?！?p> 菩珠忙抓住她的手，溫柔寬慰：“太后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您會長命千歲的?！?p> “千歲有什么好？”
太后拍拍菩珠的手，安撫性苦笑：“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哀家這一生啊——”
出身權(quán)門，一進(jìn)宮便位列后位，哪怕沒有孕育皇嗣，依然牢牢坐在皇后、太后的位子上，可風(fēng)光大半生，卻是半點不由人。
“菩珠不管，反正菩珠要太后長命千歲?！?p> 菩珠晃了晃太后的手，撒著嬌兒。
太后看著她，慈愛一笑，卻是說：“十六年了。哀家太想念修明了?！?p> 修明是先帝賀正的字。
菩珠知道先帝是太后的隱痛，便一改撒嬌的女兒姿態(tài)，變成端莊高冷的宮令大人了。
*
月桑殿偏殿
月上柳梢頭
桑煙看著似要跟她徹夜長談的桑弱水，委婉趕人：“我要休息了。”
“我跟姐姐一起睡吧。免得一睜眼，姐姐又不見了?！?p> 桑弱水說著就往床上躺了。
桑煙無奈舉手：“我保證，明天不會走?！?p> 桑弱水見了，滿意一笑，離開了。
桑煙在她離開后，就去洗漱，然后，長嘆一聲，往床上咸魚躺了。
今天一天，也夠驚心動魄的。
在御書房忙活到傍晚，回到月桑殿，好不容易趕走狗皇帝，還被桑弱水纏到現(xiàn)在。
這后宮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心累了。
累覺不愛了。
“小姐——”
秋枝為她擦好濕發(fā)，見她睡著，就輕輕為她抹上桃花面。
這是皇上剛剛派人送來的。
還囑咐她一定要給桑煙抹上。
桑煙睡得不熟，感覺有人摸她的臉，同時，臉上濕濕涼涼的，就被弄醒了。
“這什么？”
她看著秋枝伸過來的手，上面一層白色膏狀物，飄著馨香，有點熟悉。
“是小姐之前買的桃花面，沒想到皇上也都買了一份?！?p> 秋枝那天跟著桑煙出行，是見過皇帝的。
“真巧了，今天小姐來的急，這些東西都沒準(zhǔn)備?；噬嫌行牧恕！?p> 秋枝其實高興自家小姐入了皇帝的眼，只也憂心：“可皇上真的不在意小姐的身份嗎？”
克夫命，一般男人都會遠(yuǎn)遠(yuǎn)躲開吧？
皇上到現(xiàn)在沒給小姐名分，是不是只想著玩弄小姐呢？
哎，小姐真是命苦?。?p> 桑眼不知秋枝的心思，懶散散擺手：“不用抹了。你趕緊收拾了，睡覺吧。”
女為悅己者容。
她可不想為狗皇帝修飾自己。
甚至想著丑一點才好。
她落得今天的境地，就是美貌惹得禍！
秋枝不知桑煙的想法，比桑煙還要在意她的那張臉。
“這個桃花面很潤很香呢。小姐抹上去，一夜滋/潤，明天肯定后宮第一美?！?p> 她說著，哪怕桑煙不讓她涂抹，還是給抹了厚厚一層。
“小姐睡吧。我等會幫小姐洗了。”
她趴伏在床邊，笑看桑煙的睡顏，越看越覺得桑煙好看。
怪不得能入皇帝的眼。
便是她，也要動心了。
桑煙不知這些，閉眼就沉沉睡了。
期間，迷迷糊糊知道秋枝給她洗了臉，也沒醒來。
一覺到天亮。
桑煙醒來的時候，就看桑弱水坐在床邊，臉上敷著白膩膩一層……應(yīng)該是桃花面。
“這個真那么神奇？”
桑弱水拿著鏡子，左看右看，欣賞自己本就雪白水嫩的臉。
秋枝小聲說：“大小姐就用的這個?！?p> 桑煙這時醒來，看到桑弱水，蹙眉問：“你怎么來了？”
“想姐姐就來了啊?！?p> “姐姐的臉?biāo)疂櫇櫟哪?，像是剝殼的雞蛋，怪不得皇上喜歡?！?p> 桑弱水的注意力都在臉上了。
桑煙無語扶額：“送你了。閃人吧?！?p> 桑弱水這才收回目光，看她一眼，語氣不解又透著幾分無辜：“姐姐總是趕我?？墒敲妹媚睦镒鲥e了？惹姐姐不開心了？”
說著，就道了歉：“妹妹不懂事，說話直，姐姐千萬不要跟妹妹一般見識?！?p> 桑煙：“……”
她好像……也沒做錯什么。
那天通知皇上，阻止了她離開，現(xiàn)在想來，即便她沒阻止，結(jié)果也沒什么不同。
皇帝那樣偏執(zhí)強(qiáng)勢的性子，想做什么，根本由不得別人說不！
想皇帝，皇帝便到。
不，是皇帝的口諭到了。
“主子，快起來了，皇上那邊派了人，說是邀您共用早膳呢?！?p> 宮女匆匆進(jìn)來，言語里有了新的稱呼。
桑煙聽得頭痛——狗皇帝在步步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