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意義不明的話在墻上密密麻麻寫滿。
接著再從巫娘嘴里輕飄飄地吐出來,瞬間讓在場所有人都心底發(fā)涼,只是開始……就說明這種血腥暴行也不會只是這一起!
而在神職城的守道士眼皮底下,行這種事……
帶巫娘巡邏隊過來的那位守道士,面色煞白但還是勉強支撐著道:“我詢問過,其他巡邏隊的人……他們并沒有擅自在我們的管轄地區(qū)活動,既然是這樣……就不是我們的人做的……”
她身側的一位守道士已經怒極,咬牙切齒道:“這是那些猖狂王公使團在向神職殿挑釁!”
“你認為是嗎……?”巫娘沉默思考一陣,瞥眼向他。
“額?”這位守道士有些懵,這難道不是嗎?但這一反問,立即讓他意識到自己猜想確實錯了。
但至于錯在哪里……
沒等他考慮出結果,巫娘轉身看著她的這些屬下們,審視一遍后道:
“我們守道士做事,要提前樹立一個假想敵,代入他們的角度思考……假如我是那些作亂,并逃躲在這里的王公使團,如果想要向神職殿挑釁,為什么要去襲擊同樣是躲藏起來其他的王公們,而不來襲擊守道士……?”
聽到這。
房間里其他的守道士眼神波動,已經意識到什么,有人開口道:“對呀!而且這段時間幾乎所有的守道士離開殿內,全面在神職城鋪開,兇手們想要伏擊幾個落單的,簡直輕而易舉……”
“那樣的血腥警告,不是更加令我們感到驚恐,也顯得他們囂張,有恃無恐……”
也有人道:“如果不是對神職殿的話……難道那些躲藏起來的使團們,因為從神職殿盜走的異寶和禁忌之物,竟開始內亂了?”
按照這樣的思路。
這墻上的警告就是優(yōu)勝的王公刻下,帶著東西離開,同時留下字跡,讓其他有企圖的人忌憚!
巫娘的這些話得到身后的下屬的認同和趨奉。
“……”
巫娘沒有再說,他們說的確實是自己想到的。
但……
看著這里的痕跡,她的心總覺得哪里隱隱不對,通常有這種感覺,就已經說明還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沒有想到……
于是,巫娘在房間里慢慢踱步。
鐵質腳靴印在尚沒有完全凝固的血水上,每一下踩踏,都會濺起血沫子。
巫娘忽然停住。
她回身看著角落里的破碎不成人形的尸體堆,如果真是這樣,為什么非得將所有人糟踐成這副血泥般模樣,最后僅剩這一人的身軀還算是完整……
因利益而起內訌,會是這樣的嗎……
更像是……某種積怨已久的泄憤!
而且這些痕跡絕對不像是一大群人做出的,即便已經抹去所有行兇痕跡,但她能直覺到這些都是一個人所為!
“現(xiàn)在,請聽我號令——將這個民社上的所有人統(tǒng)統(tǒng)抓捕關押,包括這里的老板,問,直到他們有人能提供線索為止,我不相信這些“壯觀”的東西,是不發(fā)出一點動靜就能做到的!”
她語氣冷酷道。
守道士們精神一凜,齊聲應是。
“你們繼續(xù)搜查這個房間的可能殘留痕跡……”
雖然覺得這么熟練的手法,很難找到殘留,但聊勝于無,巫娘說完便獨自轉身下樓離去。
她要跟樓下守在附近的守道士說明。
雖然兇手可能是在針對除神職殿以外的其他人,但還是讓他們最近不要落單,同時加強巡視。
掠過失神的民社老板。
巫娘走出大門,看向門口被人壓制著只能跪伏在地的夏琳,現(xiàn)在她不知何故氣息十分紊亂和微弱……
微微沉吟后。
踱步來到她身前,站定道:“之前你想要說什么,說罷?!?p> 然而,久久沒有得到答復。
巫娘微蹙眉,抬眼示意夏琳身邊的,那四位負責押送和監(jiān)管的守道士,其中一人上前小心檢查夏琳的情況后,小心道:“似乎是陷入某種沉眠狀態(tài),畢竟她也不算是……真的人類了。為了盡可能維持住自己的生命長度,她的身軀無意識間開啟了這種機制……”
“多久能再次醒來?”巫娘沒興趣聽這些東西,直接詢問最關心的。
“明日……或是后日,只會在這兩天時間!”
見對方這么肯定,巫娘輕點頭,讓他們等待夏琳清醒過來,重新帶回在這里。
看著他四人帶夏琳離開。
巫娘沒怎么想,她本來就沒有多信賴眼前這個半詭物。
于此同時。
在距巫娘所在的民社大致五公里遠的一處運河。
運河底部堆積著層層垃圾,這些都是城內發(fā)展迅猛,所不可避免造成的,它們被渾濁水流沖刷到這鐵銹下水管位置,變異的紅魚游弋在其中。
一只臟兮兮的手突然從下水管探出,扒開淤泥,抓住幾條變異紅魚送在口中吞咽咀嚼,鮮紅汁液濺射在泥濘水域,一片血紅。
“咔擦、咔嚓”,牙齒咬合發(fā)出細碎的響聲。
這個人看起來很饑餓,連續(xù)吃掉七八條魚才罷休。
人影走出下水道,一張布滿灰黑斑點的臉,以及一雙充滿陰郁、嗜血與瘋狂的眼睛。
但仔細看他面上淤泥掩藏的臉龐,異??∶?,唯一可惜的是臉上一條橫跨的疤痕破壞這份俊美,他的紫羅蘭眼睛看著民社所在的位置,臉色冰冷卻暢快:“還剩下幾個……好,藏好了,我會一個一個找到你們的……”
然而。
一道聲音在他頭頂上響起,使得他神情凝固:“你這樣殺下去,又能殺多少?”
被人發(fā)現(xiàn)了?!
西貝爾·索恩瞬間回神,瘋狂眼睛中厲色一閃,他的血腥點點的手瞬息向這條已經污染嚴重的運河虛按抓起,隨即向上一揮,幾道水長矛憑空浮現(xiàn),飛向頭頂!
嗖嗖嗖嗖嗖??!
“光盾?!?p> 聲音再次響起,隨即便看見一圈金黃的光幕升起,擋住這些水長矛,光芒散開,化作數道光線纏繞向四周,最終消散于無形。
西貝爾·索恩透著光線散去的間隙望去,一名裹在淡袍里的男子此時站在運河岸沿,同樣低頭看著自己。
這是三十多的男子臉色蒼白,暗金色長發(fā),深棕色眼瞳,高挺鼻梁,薄唇緊抿。
西貝爾沒有再發(fā)起攻擊,因為對方雖然改變一些型容,但他還是一眼認出。
“呵?!?p> 西貝爾輕蔑道:“我正要找你呢……封方祥,不,現(xiàn)在應該說是光明教廷主教,圣明!”
圣明的面上帶著莫名笑容:“真的要在這里跟我動手嗎?”
西貝爾眼眸微壓低,道:“你們死的動靜越大,他才越有可能從這里離開……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事……”
“沒想到,你對那凌飛還挺忠誠的……”
圣明居高臨下望著西貝爾:“既然如此,你為什么不告知他來找我們,我們可以幫助他離開神職城……”
“還是說,因為那可笑的約定,所以不敢現(xiàn)在在他前面露面?”
西貝爾眼眸微凝。
自己曾說過,會在十年內建立一個勢力,到時請凌飛帶著這勢力,去為他復仇……
沒想到,圣明竟然知道這個……
不過,西貝爾嗤笑一聲,像是聽到什么天大笑話。
他將口中的魚骨殘渣吐去,露出滿是血跡的牙床,眼眸陰森盯著圣明:“你當我傻?”
“光明教廷的人……說起話來果然永遠都是“光明正大”,真以為我不知道嗎,神職殿的作亂突變便是你在暗中布下的局,雖然我不知道你做這一切是為什么,但不得不說,你作為敵人,很可怕……”
“凌飛如今不就是被你們害成這樣?你們根本不會給他活著離開這里的機會!”
說著,他的手一握。
渾濁運河水翻涌,凝聚出一枚枚凝結成的尖錐,或是刀刃,鋒銳而猙獰。
“你要不猜一下,我若是將你拖在這里,那些守道士會在多久趕來……”
圣明緩緩蹲下身,搖頭道:“你不會的……因為我會幫你?!?p> “你在蓬萊島做的事,真當我沒有察覺嗎,光樂的手臂,還有圣道的死……這些我都知道,但我也同樣清楚你下手的原因,是想為那些受到凌辱囚禁的精靈向光明教廷尋仇,對吧……”
西貝爾眼睛微震。
沒想到對方早已察覺出自己,只是為何在海上他一直都是不言,假裝不知道此事……
圣明對著他拋下幾十張玉質令牌,浮現(xiàn)在西貝爾的眼前。
“看看吧,那些泛大陸里經營此事的光明教廷敗類們,我早已替你解決完,對于這些褻瀆光明圣潔意識的人,我比你還要深惡痛絕……”
西貝爾愣愣接過,看著令牌上沾染的血跡,以及一個個刻寫的名字。
這些名字,即便自己的靈魂在烈獄中被灼燒千萬遍,依舊會被深深牢記在腦海,永不忘記。
他的臉龐漸漸扭曲……
“僅憑這些……我難道就會相信你?”
圣明臉上淡然,聲音卻充滿傷感與悲憫:“孩子……你的遭遇我很痛惜,但你不該懷疑一個誠心信奉光明的人?!?p> 西貝爾的手猛地握緊,這些令牌粉碎,化作灰燼散開。
“呵呵呵……哈哈哈哈——”
西貝爾放聲狂笑,停住笑聲后看著圣明,道:“信你又如何,不過排除異己,壯士斷腕罷了,好手段?。≈皇悄銓⒐饷鹘掏⑦@些高職都殺了,還指望其他人能真心聽你的嗎?”
“剩下的人是純潔的,他們不該聽任何人的話,能聽見的只有一個意識……”
“光明神艾利由西亞。”
光明神……
西貝爾神色僵住,他突然回憶起過去在封住海域遭遇海神的事,圣明不得不開啟光明禁術,那個時候他最后有沒有見到光明神,是除他本人外誰也不清楚的事。
不過西貝爾終于知道對方明明是一個巨石大陸的主教,為何能在光明教廷做出這么大動靜的原因。
神的力量,難道終于開始影響和插足這個泛世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