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慢一些!”
行到半路,施寶東的聲音突然從鍍金的車頭鐵板傳來,語氣頗有怪異,凌飛瞬息閃到他身旁,古漢劍在身邊旋轉(zhuǎn),同時戒備道:“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
難道有人在路上伏擊不成?
施寶東搖頭,示意凌飛將劍收起,伸手指向那邊:“不是敵襲,你看那里......”
凌飛瞇眼看去。
同時艙內(nèi)的兩女也打開艙窗望去。
在晨曦的微光中,一片廣袤的土地上,成千上萬的人聚集在一起。人群如潮水般涌動,密密麻麻,猶如一片蠕動的蟻群,沿著一條蜿蜒的褐色道路前行。
巫娘顯然知道是什么,她的聲音從艙內(nèi)傳到凌飛耳中:“這些是朝圣者?!?p> 朝圣者......
瞬間讓凌飛回憶起馬車主人的話,似乎曾經(jīng)是提過朝圣者,詢問道:“朝圣者,與祭道眾有什么區(qū)別嗎?”
巫娘輕笑:“看來凌飛大人來時沒多久,確實了解不少?!?p> “祭道眾是神職殿內(nèi)主持各大祭祀儀式的教職人員?!?p> “朝圣者沒有任何身份,是從泛大陸各地各國,甚至是泛大陸之外的人,他們需得日夜從神職城跪拜前往十公里遠的路程去往神職殿朝圣,祈求十二人神的恩賜與庇佑?!?p> “一跪,一拜,他們都要虔誠地膜拜前方的神職殿,以此證明自己的心靈,為此甚至可以付出生命作為代價?!?p> “但凡有人在這條路上做出任何褻瀆神明的舉動,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間,無需我們親自動手,其余朝圣者會自發(fā)讓他用鮮血生命來贖罪。”
她語氣漠然,似在述說著一種在她看來極為正常,卻在凌飛四人眼中看來是殘酷的刑罰。
再望向那群人跪拜的道路。
原本凌飛以為是特定褐色石板鋪就,細細一看能知曉這條道路由無數(shù)朝圣者的膝蓋磨礪而出,鮮血浸潤土壤,形成了一條血色之路,直通向遠方的圣殿:“神職殿,為何以如此手法禁錮他們在此......”
“凌飛大人,您搞錯了,不是神職殿禁錮,而是他們自發(fā)如此,愿意如此?!蔽啄锏?。
“這對他們來說是莫大的殊榮?!?p> 施寶東結(jié)舌:“還有這樣的事,你們是給他們洗腦了嗎?”
等到元械機車更加靠近,看的更清楚。
凌飛四人沉默。
他們能看出這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身穿破舊的布衣,并不是他們之中沒有貴族,而是特意以樸素衣飾來此,有些年輕,似乎首次來跪伏朝圣,但也有著臉上刻滿歲月的痕跡,不知來過多少年,或者從未離開這條染血的圣路。
不約而同。
這些朝圣者的目光都朝著同一個方向,眼中閃爍著神圣的渴望,他們口中吟唱著古老的贊美詩,聲音低沉而悠遠,在清晨的寂靜中回蕩。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疲倦,但無人停下跪拜。
他們的雙手緊握,有的手中捧著簡陋的木雕圣像,有的舉著搖曳的燭火,微弱的光芒在清晨的霧氣中搖擺,仿佛星星點點的希望,身體在寒冷的空氣中顫抖。
云安奴不理解:“他們這樣做,究竟是為什么???”
巫娘看她,道:“云姑娘,好在你沒有在圣路里,不然你這番話已經(jīng)足夠讓他們喊你自裁在圣路。”
云安奴露出無語神色。
冷凝玉思考后,問道:“對他們來說,僅僅就是朝圣,便是目的了吧?!?p> “對?!?p> “若是途中有人發(fā)生詭化,怎么辦?這些人不逃嗎?”施寶東道。
巫娘再道:“各位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自從你們進入神職城內(nèi)的范圍,就從沒有見過有人發(fā)生詭化嗎,不僅是這里得天獨厚的地勢隔絕詭化污染,更是因為我們這些守道士在此,即便詭化真的出現(xiàn),讓它們傷到一人,也是我們的失職了?!?p> 施寶東低聲對凌飛道:“那我清楚了,這些朝圣者為何會像洗腦般跪走圣道。他們是害怕詭化,來這圣路是尋求庇護的?!?p> 凌飛看他,玩笑道:“你這話公然說出,只怕也是要自裁的?!?p> 施寶東聳肩。
沿途,一些虛弱的朝圣者接連倒下,然而身邊的其余朝圣者卻絲毫沒有搭理的意愿。
凌飛不忍道:“他們都太累,不得休息一定會死的?!?p> 讓人將機艙停住,走下去想要攙扶那些倒地的朝圣者離開這條染血圣路路,然而巫娘卻攔住他,伸手行禮道:“凌飛大人,他們是朝圣者,并不需要您這樣做?!?p> 凌飛四人沒有理睬。
將休克的朝圣者拉到一邊,以亞元水或是其他恢復藥水洗禮他們?nèi)?,果然他們很快如初恢復,然而醒來后竟出乎凌飛意料,齊聲大聲哭鬧:“完了!完了?。 ?p> “喂,你們腦子沒事吧,繼續(xù)躺在那里,你們死了都沒有人在意,才是真正完蛋!”云安奴一貫直言性子不屑道。
“可是,被打斷朝圣的過程,我們就距離入住神職城國內(nèi)就更加遙遠,這次失敗后,十年,二十年才會可能有我們的入住資格!”一位朝圣者大吼道。
云安奴震驚看他,左右看這位,分明都已經(jīng)老的不成樣子。
別說什么十年,二十年。
剛才若不救他的話,早已死了,還談什么入住神職城不神職城的,或許這位老朽朝圣者是看出云安奴心中想法,接著紅眼再大吼:“就算是死了,我的骸骨還可以鋪就這條圣道!我的子孫還會沿著我的骸骨繼續(xù)爬行朝圣!”
說完,咳嗽摸索。
凌飛見他手中突現(xiàn)一柄匕首,欲向脖頸抹去,于是屈指一彈,運氣打斷這匕首。
老朽朝圣者立刻倒退數(shù)步,老臉浮現(xiàn)出憤怒:“難道,你們連死都不愿讓我自主嗎,我要贖罪!”
聽到這話。
其余被凌飛四人拯救的朝圣者原本神色黯然,此刻像是終于找到了救贖之道,也紛紛學起老者的舉動,好在有云安奴三人眼疾手快地阻止。
云安奴郁悶吐槽道:“我還是第一次出手,不是為了殺敵,而是拯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