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動》【下】

　　?4?

　　南托·紫武的粗啞煙嗓？！

　　滬·鬃馬無人的目中倏地闖進一匹龐眉皓發(fā)的卡西狼之怒魂，趾高的氣焰倏地癟至低谷，好家伙，紫武拽著死神過來索我命啦！

　　他心腹齷齷齪齪幾回，鹿首顫顫巍巍拗過去，拗過去：“誒呦？！”

　　南托·宇普西??？！新任的狼王宇普西隆？！曾經經?！肮驴嗔尕辍钡睦峭踝佑钇瘴髀。?！

　　好一個小王子，十七歲即有狼王氣勢！

　　鬃馬直立的土黃鹿毛倒往斜邊迂，傲氣直接順毛起飛：“小狼王?。∧愎嫒槌粑辞?，敢撞我一‘智者’標桿上去哈！”

　　“智者？！”宇普西隆睚眥道，“你方十四我十七！十七剛可當狼王！我哪里‘乳臭未乾’啦？！你一個歪門邪道跪舔亢洲冬烘的，安敢稱己為‘智者’？！你有什么‘標桿’？！我干嘛要撞你？！我要鏟除你這可惡的傲氣！你能擺個什么態(tài)頂我牛角尖？！你哥都快被你害死了！”

　　好個狼王子，他爸里里外外甚至煙嗓都遺傳給他?。∽遵R斜迂的鹿毛擋不住如此凌人盛氣，慫平不提。

　　一陣潑潑喇喇由遠至近，海燕嬸、滬·赤繡自雪白雜烏枝的灌木叢中躥出，表情甚急忙。赤繡一個飛躍上大磐巖，差點撞下她二哥。正銜錘敲銅鑼，她怔：咋回事？怎么大家都在這？！誒……開海陽四員大將呢？

　　“你個沒長眼的！咋就撞到我啦？！”

　　赤繡面上委屈，心中又憤憤不平：“你……你站在……站在中間……不……不讓我……發(fā)……新聞……”

　　“啪！——”一巴掌迅速括過鬃馬臉龐，一煙嗓風速掃過鬃馬耳畔，“你個沒良心的！她是你妹！你還惹哭她！”

　　“好吧好吧！妹妹，給你個舞臺，你自個說！”

　　赤繡小小的喉結滾一滾：“亢王朝……又又……又封……一……金將……”

　　“金將？！”洛斑·孟極眼中惶惶，腰骨隱隱作痛，擔心那家伙也會一個板子把它重摔在地，“與夏馬威齊平的一等金將？！這下如何是好？！”

　　“不過……那……家伙……暫時……暫時不……回……海陽戰(zhàn)場……”

　　“是的?？和醭娭圃唬好糠庖粚?，不論大小，納召后速回京，祭……什么什么的，總之一將封后就休息一陣子?！?p>　　孟極長呼一氣，但轉念又想：自己還是要直面交鋒夏馬威！

　　“沒事！不管亢王朝派遣多少將士，甚至亢皇帝親自上陣，我們開海陽黨都會對抗到底！”卡西莫多·比鄰星姍姍來遲，右手搭在左胸發(fā)誓*，其余三大將隨后而來。

　　“知道不，我們已經敗了倆次！”鬃馬駁斥。

　　“敗了倆次？敗了倆次不算我們的結局！”滬·芻藁見鬃馬在大磐巖上耍無賴，頓時憤怒的莽瀾涌上心頭。

　　“常言道：前倆次是失敗的沒錯，但第三次一定是成功的！”青崗·土司空忍不住口吐幾句老道理。

　　“況且，我領眾獸之首領緊急修煉神術，自己即將升至壹階高級，芻藁已經升至貳階初級，土司空差一點點就升至伍階中級……”

　　“神術？！神術有用嗎？！”鬃馬無法忍受比鄰星口中所謂的“神術”二字，更無法忍受芻藁沒完沒了地為祂盡在高海拔山上“搔首弄姿”！

　　比鄰星勃然大怒：“神術是卡契族最高級的攻擊+防御手段！祂與納龍族靈術、古西伯族（西伯帝國主要民族構成）音術（當時為西伯帝國之禁術）合稱‘三大黑潮之克星’！”

　　“什么神術、靈術、音術！不若黑潮……”

　　“黑潮？?。?！你竟說黑潮？?。?！我看你心靈早被黑潮蠱惑！無可救藥?。?！”

　　“你的嘴巴怎會吐出如此話來？！”芻藁全身鹿絨俱炸，大型刺猬似的扎向鬃馬的鬼胎：“我為什么有你這么一個弟弟！你壓根兒就是一個嘩嘩作響的拖油瓶！以為裝了半瓶油醋汁就能批判一切是吧！我真后悔養(yǎng)了這么一個毒瘤，后寵成患矣！”

　　“寵？！你寵？！我從來沒有在你身上得過一次言論自由！你倒好，白天談閑得不得了的新聞，晚上滿口夢里囈語！還時不時批風抹月，什么話題都被你翻億遍！你盡著迷于純粹的瘋言和瘋語，只為一荒誕不經的話題！我呢？每次發(fā)表言論你都會說我錯！我沒錯??！我哪里錯啦？！是你錯了！錯得太離譜、太荒謬了！于是我以其獸之道還治其獸之身，你錯，我?guī)湍慵m正！你還不承認自己錯，我就不承認自己錯！”

　　“我錯？！你對？！你有什么證據能證明你對？！你說你沒有言論自由？！你的言論權用在哪里你都不知道嗎？！你目空一切地夸夸其談，顛倒黑白，挨批斗是理所當然的事！”

　　“你本身謬談，我在其上批，是為對也！你根本沒有采納我的建議！你根本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根本沒有‘鹿皇’該有的樣子！你根本沒有給海陽島帶來一刻和平！你根本沒有接受過我一個弟弟！你根本就是個：

　　異想天開要破天，多管閑事每一天。

　　引狼入室都不知，海陽差被大浪掀！

　　的——瘋子！”

　　“我含辛茹苦拉扯大你，你卻恩將仇報，自個兒走歪門邪道！和平？我不接受你虛假的、恥辱的、遷就的‘和平’！真正的和平是用戰(zhàn)爭換回來的！”

　　“好啊！那你用可笑的神術傻乎乎撞上亢王朝的槍口?。∪ニ腊。　?p>　　芻藁咬牙切齒：“你有什么證據能說明你對？！”

　　“證據？哼！那披著羊皮的狼說神術能斗死黑潮！可實際上呢？非也！黑潮連個毛兒都沒拔下就愈吃愈肥！說什么神術斗死黑潮，不如說神術促進黑潮‘生長發(fā)育’！”

　　“你什么意思？！黑潮是夏馬威他們幕后放的！他實在是太強，我們一時半會兒打不過！”比鄰星臉頰骨都都。

　　“所以為什么你們會入海陽島？！所謂‘開陽黨’，就是亢王朝的幫兇！亢王朝怎會押你上岸？肯定是某些不為人知的計謀！你憑借花言巧語，聲稱神術破黑潮，迷惑眾獸首領修煉什么神術，在倆押解的黑衣人面前逞能，以火向亢軍發(fā)射信號圍擊我們，滅我之族！然后，教唆我們成匪！導致我們打倆敗仗！你個異羊，被我揭著底兒啦！還能耍啥花招？！”

　　眾獸醍醐灌頂，驚詫、憤怒，一齊射向比鄰星。

　　芻藁一個心悸，瞳孔急縮。

　　“你們早跟芻藁這個叛徒狼狽為奸，剛剛還私底下密謀什么！喂！大家！不要被這些異邦人潛入海陽中心！紫武也真是該死，竟然納此異羊入了島，并與他同流合污還妄想破天！芻藁更該死，安逸地活，他不肯！瘋瘋癲癲搞什么革命、起義！導致我們這么一個被動挨打的結局！”

　　“你居然罵我父親！……”宇普西隆一聽“紫武該死論”，怒得火上澆油再澆油，欲噬鬃馬搖搖擺擺成菊花的尾巴。

　　“你爸做錯事了你還不替他改正？！”

　　宇普西隆一個霹靂劈裂天靈蓋。

　　“你這個右傾分子、頑固無賴、老鼠屎、拖油瓶！你這擺的八股籠子籠絡誰呢？！”芻藁一個狗血噴頭的勁兒罵，驚悚、憤怒、悔恨摻雜一塊兒塞入空洞的瞳孔，“你干嘛要罵紫武？！你干嘛要罵比鄰星？！你干嘛要罵我？！你干嘛要罵曾經每一位撫養(yǎng)你者？！你挑剔我們，居何之心？！”

　　“居何之心！我還想問你居何之心！紫武死了，你還要殉葬啊？！你當黨主完全是為了自己以瘋癲成名一世！你破壞我們本該擁有的和平，你埋葬我們的安逸！你這個黨主怎么當的？！”

　　“對??！芻藁領我們就打倆敗仗！”

　　“芻藁好像不是什么韜略的料！”

　　“怎么折騰著干嘛？！”

　　全體海陽民眾被鬃馬的讕言帶偏了！

　　而盤江·南斗更甚，早就被反動的黑布蒙住眼睛：“海陽壹戰(zhàn)芻藁就安排我等猛禽在壹關送死，害得我們損失十幾只烏鴉！他簡直在滅我之族??！”

　　“十幾只烏鴉？！”比鄰星卡著漏洞，批回一波，“你竟然在戰(zhàn)爭懈??！難怪海陽壹戰(zhàn)會敗，原來是你們偷的閑！我們猛獸軍團損失多少？上百千士卒！對方可是殲我之敵，你還會讓？！”

　　“這話說得……是你讓我們壯烈那么多！南斗聰明，早知道不為你送死啦！”

　　一豺吠形，百獸吠聲。臺下一片瞎哄哄。

　　“你露馬腳還不知道嗎？！”

　　“是?。≌l為你送死！”

　　“芻藁也真是瘋，頭腦一熱就誤入你們設下的歧途！”

　　“大家應該能看清現狀吧！不破天，我們有多舒服！打起仗，我們有多被動！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叫滬·芻藁的瘋鹿！他多管閑事，納異邦人，傳播過激思想，還搞什么革命起義！”

　　“芻藁就是一個兇星！外披三色鹿絨，內實瘋癲的惡性腫瘤！”

　　鬃馬南斗一起哄，七八成獸俱反動。

　　狼鹿鯨瑪憤恨涌，莽瀾咆哮欲外沖。

　　“鬃馬！”芻藁嗓子一絲啞，一絲哭腔在里頭，“我為何會有你這樣唱對臺戲的弟弟！倆次戰(zhàn)役的失敗，根本不是我們的結局！我們還有……”

　　“還有什么？！還有什么？！”

　　……

　　海陽島進步分子銳減……

　　開海陽四員大將愈處劣勢……

　　右派毒氣蔓延整個海陽黨……

　　鬃馬的反動剝奪主權……

　　狼鹿鯨瑪仍堅持走自己道路，卻被驅逐……

　　芻藁無端背黑鍋……

　　?5?

　　滬·芻藁，被迫撇去黨主和鹿皇雙重頭銜！

　　滬·鬃馬，一把搶去鹿皇王冠！

　　南托·宇普西隆，被民眾涌到黨主寶座上！

　　其實宇普西隆是無辜的。誰叫他投胎投中一個“狼王子”呢？只因他的血緣，他的年齡（17歲的青壯年總比14歲的還要成熟），他的緣分，就……上去了。

　　他兵法淺薄，性又暴躁，無太大耐心，易暴走，幾乎沒有隨機應變能力。所以當個二任黨主——

　　徒有虛名！

　　真正掌控海陽黨實權的，是鬃馬！

　　真可憐鬃馬的三寸不爛之舌，厲害沒有錯，就是明珠暗投，丟在右手邊。他一奪實權，得寸進尺的欲望就瘋狂滋生，壞心思之爪牙皆露，焦急地，主動誘導宇普西?。骸白h和吧！”

　　“議和？！”宇普西隆懷疑自己耳朵出毛病，心掀一陣驚瀾。

　　“是的。議和。打仗流血犧牲多，不若議和好好說。和平乃宇宙之主流也，戰(zhàn)爭只是小插曲罷了。與其你死我活地掰頭，不如直接躺平算了?！?p>　　“躺平？！”宇普西隆突然火冒三丈，“我不接受你的躺平主義！鬃馬，你的和平想法確實美妙，但這種美妙，是貪圖享樂、不求上進的思想情調！亢王朝是腐敗政府，人民推翻它就是理所當然的！而屈服于如此政府者，是右傾分子，是時代的逆流！我真是看錯你了，還以為你在揭穿開陽黨‘陰謀’呢，哪知你真正目的是向亢王朝屈膝啊！”

　　“是?。⊥秱€誠，就能換來永久和平嘛……”

　　“我不接受你虛假的、恥辱的、遷就的‘和平’！真正的和平是用戰(zhàn)爭換回來的！這是芻藁被你驅逐前說的硬道理！”宇普西隆斬釘截鐵答曰，“你，滬·鬃馬，右派的老奴，海陽黨的定時炸彈，請：

　　離開?！?p>　　“喲！你咋還把芻藁這頭瘋鹿的瘋語引用上了？！”鬃馬謀變之心蠢蠢欲動，見宇普西隆對戰(zhàn)爭的態(tài)度如此固執(zhí)，他不會已被芻藁瘋氣傳染吧？！他理智的頭腦扔哪啦？！自己蓄謀已久的“和平”計劃要是流產……面皮直接丟了算了！

　　鬃馬愈想愈怒，怒氣沖天，這乳臭未乾的小狼王，還敢與我斗？！好個大言不慚亦大動作也不慚，膽汁蹭蹭徑直往大腦涌，以老黃之鹿角，頂宇普西隆之喉嚨，結果迎面飛來一爪……

　　“嘣喀！——”

　　【*右手搭在左胸發(fā)誓：火烏現代運用最廣泛、形式最莊重的發(fā)誓動作，常用于官場、空間站/基地/天團內部。右手：（火烏人民常用右手）注入全部力量；左胸：（嚴格來說該動作源自地球“左派思想”）順應時代潮流，勇于創(chuàng)新，突破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