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意外
隱盤礁,為一座幾乎與海面齊平的小島,因其地勢平整,形如磨盤而得名。
其位置正好位于玄龜島西南海域的交匯處,船只往來頻繁。
有人看到商機后,在這里做起了生意,久而久之,這里便成為了一處海上交易與補給基地。
江河在黑夜中航行了近兩個時辰,隨著距離的拉近,那團燈火變得越來越明亮。
到了近前,隱盤礁的真面目終于顯露在他眼中。
只見在小島邊緣外,依次停泊著數(shù)十艘龐大的樓船,這些船只造型華麗,外面系著輕柔的紗幔,一盞盞彩色的燈籠懸掛在其上,將附近海域映的一片花紅酒綠。
船上還掛著一個個巨大的門牌:李記膳食坊、尋歡樓、兵寶閣、俠義堂……
在一些船邊,站立著一些身材火辣的女子,她們身披薄紗,在海風中娉娉而舞,身上的神秘部位不時隱現(xiàn),惹人注目。
于此同時,她們手中不時向下拋灑彩色的紙條。
江河伸手接過一張飄落的紙條,只見上面用炭筆寫道:‘亂戰(zhàn)崗今日開業(yè)大酬賓,前一百名客官可享六成優(yōu)惠,名額有限,先到先得,機會不容錯過!’
“好家伙……”,他看到上面的內(nèi)容后,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江河欣賞著身邊的美好風景,穿過重重繁華,來到了隱盤礁后一處較為陰暗之地。
這里的船只遠不如先前那般氣派,多為鳥船與艨艟,且懸掛的門牌上有種陰邪之意:長生煙館、渡罪坊、龍陽閣、百勝賭莊、銷魂窟……
他在一艘名為四海牙行的雙桅商船邊拋錨停船,之后沿著懸置的長梯爬到了船上。
江河雙腳剛落地,便有一個身穿灰色衣袍的小廝迎了上來。
他聞著江河身上一股嗆人的魚腥味,目中透著嫌棄道:“請問先生有何吩咐?”
“我找金掌柜,他現(xiàn)在在船上嗎?”
“掌柜正在堂中議事,麻煩您稍等片刻?!?p> 約莫半柱香后,江河在小廝的帶領(lǐng)下進入了一間寬敞的艙室內(nèi)。
里面陳設(shè)不凡,擺放著許多稀奇的瓷瓶銅器,墻壁上懸掛有山水字畫。
在正當中一個紅木茶桌后,一個身材矮小的胖子,正在把玩著兩顆圓潤的核桃。
金德運看到江河的的面孔后,手中動作不由停頓了一下:“是江小子??!怎么,又來購買你爹娘的消息?”
江河聽罷點了點頭,他此前來過這里多次,與其打過幾場交道,因此有些熟絡(luò),不過關(guān)系也就比陌生人強上一點而已。
“金掌柜,您先前說過有門路能弄到清風嶼的船票,不知此事可否屬實?”他直接開門見山道。
玄龜島為了防止人口外流,實施戶籍制,若無外地籍貫,根本買不到遠洋船只的船票。
而自己駕船遠行更無可能,就算不在海上迷失方向,可隨便來一個狂風驟雨就能把他的小船摧毀
況且深海中有食木獸,只有特殊材料制造的船艦才無懼襲擾。
“清風嶼離這可有一千八百里,船費足足需要二十兩銀子,你確定能拿來的出來?”
金德運訝然道,在他的印象中,這些漁民大多數(shù)窮困潦倒,交完例錢后,只能以一些賣不出去的臭魚爛蝦為生,怎么可能拿得出這么大一筆錢。
江河聽出了他話中的質(zhì)疑,他從懷中掏出布袋,打開一看,里面竟裝滿了零零碎碎的銅板,不多不少,正是二十兩銀子。
這當中的一分一毫,都是他在海上歷經(jīng)風吹日曬,辛苦所得的血汗錢。
“我既然把話說出來了,又膽敢戲耍掌柜!”
金德運看見錢袋,眼中微不可查的出現(xiàn)一抹貪婪。
他不露聲色的點了點頭,起身把江河請到椅子上坐下,然后令小廝給其倒上滿滿一杯香茗。
做完這一切后,他才緩緩開口道:“金某的確有能力弄到船票,不過江老弟若想前往清風嶼,恐怕需要多等上一些時日了。”
“這是為何?錢不是已經(jīng)夠了嗎!”江河眉頭一皺追問道。
金德運苦笑一聲,連忙解釋道:“前些日子清風嶼必經(jīng)之路上來了一群獅魚獸,接連毀壞了好幾艘大船,給商隊帶來極大的損失,航線都被迫中斷了。
而且它們盤踞在那里后,從未有離去的跡象,似乎是想在那產(chǎn)卵,怕是要到明年開春后才會離去。
“你若覺得我誆騙你,大可到其他地方打聽這信息的真實性?!?p> “開春!”江河聽到這個字眼,心猛沉了一下。
現(xiàn)在是秋末,距離開春還有三四個月,待在玄龜島不知又要生出多少變數(shù),可除了玄龜島他暫時又沒有其他出去。
一時間,江河竟陷入了兩難的境地:‘難道真的要向高虎交出五兩銀子?可這次給了五兩,下次就是十兩!二十兩……貪婪是永無止境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航線通了再來找金掌柜吧。”江河嘆息著朝他拱了拱手,就要轉(zhuǎn)身離去。
可就在這時,金德運卻突然開口叫住了他:“江老弟別急著走啊,你上次不還向我打聽過武學(xué)的事情嗎,你難道不想要這東西了!”
說著,他當著江河的面,在墻上打開一個暗格,然后小心翼翼的從中取出一本泛黃的小冊子,只見上面赫然寫著幾個蒼勁的大字:《莽牛鍛體術(shù)》
江河看到他朝思暮想的武學(xué),竟赤裸裸的擺在眼前,不由愣在了原地。
他下意識的就要伸手去拿,但忽地金德運又將它收了起來,他哈哈一笑道:“這本武學(xué)可是金某廢了很大功夫才得到的,價格不菲。
不過江老弟如果想要的話,金某也只能忍痛割愛了,你只需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代價即可!”
金德運仿佛吃定了江河,伸出兩根手指不停在他眼前輕晃。
江河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著鎮(zhèn)定,他先前向其詢問船票事宜時,已經(jīng)托出了底細,失去了討價劃價的機會。
但這本秘籍他是志在必得的,如果錯過這次機會,下次又不知道要等多久。
“在下才疏學(xué)淺,不知金掌柜如何保證這本武學(xué)的真實性?”他沉吟片刻后問道。
金德運聞言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污蔑,他臉色慍怒中,猛的一拍桌子道:“我金某人在玄龜島上做生意十三載,靠的就是誠信立本,不會做出任何欺騙顧客之事。
江老弟盡可放心購買,這本秘籍經(jīng)過鑒定乃是真本,若有造假之處,我定遭天譴責罰,魂飛魄散,不得好死!”
江河聽到這個毒誓,隱隱間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上來那里有問題,遲疑中只能點頭接受這個價格。
他將錢袋交予金德運,然后從他手中接過秘籍,便滿懷期待當場查看來。
然而當翻開秘籍時,他的臉上驀然陰云密布。
只見書頁上長滿了霉斑,將字跡與圖文全部掩蓋,很多地方也都盡皆如此,看不到一點可用信息。
他將秘籍迅速翻到最后一頁,情況也基本如此。
“金掌柜您不是向我保證這本書籍是真的嗎?這種情況您該如何解釋?”他沉聲質(zhì)問道。
他之前和金德運接觸中,覺得其并非奸惡之人,可他萬萬沒想到,二十兩銀子便讓他獻出了原形。
人心丑陋,外人不能輕信,江河雖深知這一點,可心中仍抱有僥幸,為了弄到船票,不得不顯露財力。
可誰知此世第一次冒險,便讓他親身嘗到了教訓(xùn)。
‘以后若無把握,定不能再犯這樣的錯誤’,他將此事銘刻在心底。
金德運坐在椅子上,低頭認真的數(shù)著銅板,完全沒有了先前那幅熱情。
他語氣詫異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弄:“東西確實是真的啊,不過……我又沒有保證上面記載的信息出現(xiàn)遺漏,交易已經(jīng)達成,你難道還想反悔?!”
說話間,屋中陸續(xù)走進六七個手執(zhí)魚槍的壯漢,他們把江河團團圍在當中,冰冷鋒利的槍頭,似不經(jīng)意間抵在了他的皮膚身上。
“沒……沒有”江河臉色漲紅,身體抖若篩糠,仿佛屈辱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但在常人無法察覺的視野中,在他翻到秘籍最后一頁時,他眼前的虛空中突然浮現(xiàn)一行對話框:您得到武學(xué)《莽牛鍛體術(shù)》,請問是否學(xué)習?
江河當即同意,他腦中倏地多出一段陌生的信息,正是《莽牛鍛體術(shù)》的修煉法門。
他強忍住激動,裝作驚恐的模樣,身子踉蹌中逃回了船上。
看著江河離去的背影,金德運向身邊手下淡淡吩咐道:“李二,你帶幾個人去看他身上還有沒有銀子,注意手腳干凈點!”
“是!”
說完,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補充道:“對了,記得等他走出隱盤礁后再動手,不然壞了咱們的名聲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