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雨夜,郊外的歸竹苑中廝殺不止。
秦輕鴻沒有想到顧凌虛會半夜把她搖起來,她眼睛都沒睜開,就不耐的說道:“襄成侯,雖說我是青樓女子,可是你這半夜闖屋的是否太過無禮。”
“我把你妹妹帶過來了。”渾身濕透的顧凌虛冷著臉說道。
秦輕鴻猛地睜眼,連忙套上衣服,“人呢?”
顧凌虛將秦輕鴻帶到了另一間屋子,秦輕鴻站在窗邊望去,就見那姿色極佳的女尼正坐在床上,一臉害怕與迷茫。
秦輕鴻靜靜的看了許久,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你怎么沒進去?不是你妹妹么?好歹見一見吧。”顧凌虛不解。
秦輕鴻垂眼,見不見又有什么關(guān)系,此前不曾見過,此后又有什么必要去見。
不過她并沒有回答顧凌虛的問題,她又若無旁人的拖著外衣,“要問什么,你問吧?!?p> 顧凌虛抿了抿嘴,沒有執(zhí)著于剛才的問題,“是誰指使你的,你們又是怎么聯(lián)系上的?”
秦輕鴻說話算話,這回她回答的很是爽快,不一會兒便將來龍去脈講得一清二楚。
一切都很順利,除了秦輕鴻太過若無旁人,原本她還衣衫整齊,講完之后她又脫的只剩中衣,而后又縮到被子里。
“西昌商人?吳旸?!鳖櫫杼摪櫭?,他同吳旸有過相交,此人身手不錯,還曾幫過他一次。
這一局,是他所為?
秦輕鴻點頭,“武功高強的下流坯子,模樣生的沒有多好,眼睛倒是好看?!?p> “吳旸不近女色?!辈粌H如此,此人慕強,要是不會武功,男女都入不了他的眼,他打量了秦輕鴻一番。
容貌美麗,不會武功,是吳旸最不喜歡的那種女郎。
“誰知道呢?他摸了我腰?!?p> 顧凌虛:“……”
見顧凌虛無言,秦輕鴻輕笑,難得她能真笑幾次,“事情就是那些。我已經(jīng)說完了,不過……看在你對我還不錯的份上,我可以說一說我的想法。就是不知你愿不愿意聽?!?p> 顧凌虛示意她說,“來見我的人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正的吳旸,但是此人必定擅長易容之術(shù),她放在我身邊的丫鬟都是日日易容?!?p> 那人的易容術(shù)很是高深,若不是她見慣形形色色的人,她也分辨不出細微之差。
“不過那吳旸卻未必?zé)o辜?;蛟S尋我的人只是套用了吳旸的皮。此人看似玩世不恭,卻十分謹慎小心,不曾露出破綻。什么事情都只是交待我去完成,卻從不同我說前因后果。那丫鬟也是如此,不過那丫鬟心軟?!闭f到這里,她笑容漸淡,卻無比的溫柔,“我所知不多,只能告訴你這些。”
顧凌虛點頭,“我會信守承諾,幫你脫籍,再將你們姐妹送往西昌,保你們姐妹安慰。”
他為人重諾,說到做到。
秦輕鴻搖頭,“妙端她,你放她回明月庵吧。”
“你不想相認?”顧凌虛這才反應(yīng)過來。
“沒什么意思?!彼D了頓,似乎是不想過多的解釋,“也與你無關(guān)。”
“可若我將她留在明月庵,就會有人用她來掣肘于你。關(guān)押妙端的人未必不能想到你在我手中?!鳖櫫杼搫竦?,他抿了抿嘴,“我去問一問她,看她自己的選擇?!?p> 秦輕鴻抬眼,“隨你,但是不許都告訴她。來日就算有人掣肘于我,那也與你無關(guān),你無需擔(dān)心,你不必擔(dān)心我賣你,反正我也不知道你的秘密?!?p> “你!”顧凌虛氣悶,甩了甩袖子,丟下一句“小人之心”,便轉(zhuǎn)身離去。
……
因為脖頸有傷的緣故,李盛襲近些時日一直帶著清泉山莊,手中的事情一般都是交給手底下的人來做。長日無聊,她閑來無事,便嘗嘗撫琴。
李盛襲的琴是南晉最好的琴師所授,她又天資聰穎,十五歲時便已經(jīng)爐火純青。
一點心思在指尖跳躍,悠悠樂聲從弦上飄出。
曲盈笑進來的時候,就見李盛襲在彈琴,她聽著琴曲,微微一愣,靜候在側(cè),不曾打攪。
一曲畢了,李盛襲吐出一口氣,抬眸看到曲盈笑之時,有幾分訝異,想想自己的曲子,面上是一如既往的瀟灑坦然。
這是她自創(chuàng)的曲子,名喚《離惜》,意在思念過往,也表達闊別往日之情。
“許久不見三娘子彈這首曲子了?!庇τ行└锌?。
李盛襲笑的坦然,任何事情都不曾縈繞于心,“見雨思往日,就彈了一曲,左右是閑來無事?!?p> 她從琴前起身,換了個地方坐,“你今日怎么來了?這么大的雨?!?p> 說到這里曲盈笑的臉色就變得嚴峻了起來,“三娘子,歸竹苑有賊人闖入,我們守在那邊的三名暗探不敵,妙端叫人帶走了?!?p> 李盛襲端茶的手一頓,她復(fù)而放下了杯子,“是顧凌虛的人?”
容治眼下半殘,沒有這個本事。
曲盈笑點頭,“是,他不知用什么渠道查到了妙端與秦輕鴻的關(guān)系,而后順藤摸瓜,將人帶走了?!?p> “安排在歸竹苑的三個人沒事吧?”李盛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曲盈笑搖了搖頭,“沒事,不過受了一點小傷。”
“沒事就好。”
“那妙端……”
李盛襲搖頭,“沒有關(guān)系的,秦輕鴻和妙端知道的不多,所知的,不過吳旸罷了。叫人去西南傳信,讓吳旸小心,該撤走的人撤走?!?p> 西南不同于望京,那是顧凌虛的地盤,在那里吳旸根本斗不過顧凌虛。
“真是沒想到,居然是顧凌虛先找到的妙端。”曲盈笑唏噓。
李盛襲搖頭,“我們沒有刻意隱瞞妙端的蹤跡,只要查到了妙端與秦輕鴻的關(guān)系,就不難查到妙端的位置?;蛟S顧凌虛與秦家有過交集?!?p> “如此以來,吳旸的身份怕是不能用了。三娘子要他也撤返臨熙嗎?”依著吳旸的性子,怕是不肯。
李盛襲搖頭,“黎江沿岸以及北齊西南,無人比吳旸要熟絡(luò),他不能走。蟄伏在暗吧,無需顯露在明?!?p> “嗯?”曲盈笑微微皺眉,顯露在明是為了長久蟄伏,她本以為李盛襲既然看好吳旸,必然會為吳旸再尋一個身份,可她偏偏讓吳旸潛藏在暗。
這不就意味著……
“我有些想家了。北齊的事情,早些了結(jié),我就可以早日回家?!崩钍⒁u看著窗外的夜雨,輕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