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上半.深淵裂縫
漆黑深邃的海洋中,一閃而過一道綠色的游光,緊接其后,又是一道耀眼的藍白。
兩道光芒一前一后雙雙打破了沉寂的深海,隨后又放任它重歸死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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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一不知道他們究竟游了多久,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追不上在前面的綦璇印了,但他知道對方是有意的,因為他發(fā)現(xiàn)每當(dāng)他快要接近后者的時候,他都會再一次提速,迫使他一次又一次調(diào)整氣源流的應(yīng)用,拼了命的向前追趕。
雖然整個過程令人相當(dāng)惱火,也非常疲憊,但當(dāng)他們終于停下來的時候,閆一發(fā)現(xiàn)他對氣源的精確轉(zhuǎn)化和使用已經(jīng)比起從前的自己不止提升了一個兩個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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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了?!?p> 到哪里了?閆一喘著氣,疑惑地探頭越過綦璇印望去,前方在一朵朵水母的光照下,是綦璇印曾經(jīng)帶他來過的斷崖。
斷崖之下,與其它能看到水流能量波動的蔚藍不同,那里只有一眼望不盡的深淵和讓人恐懼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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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里往下,我會用我的氣源包裹你。
極地深淵的邊界因為裂縫時不時會有異常和危險的能量波動,一切都得小心為上。”
綦璇印邊說著,邊抬手結(jié)了一個手印,朝他點了數(shù)下。
“現(xiàn)在你可以說話了?!?p> .
“哦——啊真的有聲音了,好神奇,但為什么我用自己的氣源裹住自己的時候發(fā)不出來?”閆一摸著自己的脖子,指尖感受著聲道的振動,百思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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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想呢,或許不是氣源的問題?!濒腓〗o他拋了個難題,隨后便拽著他開始朝著深淵裂縫中下潛。
閆一跟在后面抓腦袋,一路高強度運轉(zhuǎn)跟著游過來,他現(xiàn)在不僅體力不支,腦袋瓜也嗡嗡叫;綦璇印讓他自己想,他只覺得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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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印師父,您要不再給我點提示?”
“噓——先安靜?!濒腓≡跊]有回答他,繼續(xù)下潛著,朝著裂縫之中最深處的墨色,越來越深。
閆一在綦璇印的氣源結(jié)界中不住地搓著手臂,受體內(nèi)龍骨的影響,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因為激發(fā)了氣源源屬而失去的皮膚的溫感能力重新開始工作了。
而此刻伴隨著下潛深度的增加,周圍的水溫有明顯的下降——但這并不是因為普通的寒冷,而且一種詭異的、深入骨髓的、顫及靈魂的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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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一想開口問一下情況,但看著綦璇印臉上他從未見過的凝重和謹(jǐn)慎,他還是乖乖閉上了嘴巴,只用眼睛安靜的觀察四周。
兩人一前一后持續(xù)下潛,周遭的環(huán)境隨著深度增加也越發(fā)森冷,能見度是甚至用“海之眼”都無法穿透的濃稠。
閆一緊緊跟在綦璇印的后面,心臟如擂鼓般砰砰加速。
如果是他一個人在這種地方,恐怕待不了多久,就能被壓抑到精神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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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他們究竟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游了多久,也不敢貿(mào)然開口問。綦璇印讓他安靜,他怕極地深淵這里是不是他設(shè)置了什么不能說話的結(jié)界,一有人聲就給打破了。
所以一直背著一身雞皮疙瘩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跟著,直到綦璇印終于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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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了。”
閆一小心地說道:“我好像什么也看不見…”
“這是正常的,極地深淵周圍外泄的紊亂力會汲取‘海之眼’能夠看到的能量光芒,但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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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璇印話音未落,雙手便已經(jīng)開始結(jié)印,隨后翡綠的氣源流自其身起,將四周半徑十?dāng)?shù)米范圍之內(nèi)的濃墨一般的海水中的深淵紊亂之力退散開去,露出其中血色的巨大裂縫。
“這便是極地深淵的裂縫,二十年前出現(xiàn)時,它還只是一掌大小,沒曾想,這些年來竟然會慢慢擴張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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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北極這邊的極地深淵有這種情況嗎?據(jù)我所了解,這個世界上好像是有五大境地,難道說其他四個境地的深淵也有出現(xiàn)裂縫嗎?”
綦璇印有些詫異道:“絕大多數(shù)異人類對極地深淵所知甚少,更別說五大境地了。”
“因為機緣巧合之下,我曾經(jīng)與冥火之境的火羽赤妖有過兩面之緣,是它告訴我的?!?p> 聞言,綦璇印不禁面露異色,因為就連他這個掌管了北極極地深淵巡使一職百年之久的龍族,都不曾面見過滄海之境的使者本尊,但閆一不過還是個弱小的異人,竟就能有此奇遇,說不定,他未來的人生還會遇到更多的非一般人能夠想象的事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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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幸運,五大境地的使者絕非常人能夠接觸?!?p> “赤妖大人好像也提到過,已經(jīng)有好幾百年沒有異人真正從它那里通過審判進入極地深淵了?!?p> 綦璇印點頭,道:“不只是異人,在古獸中,就連我們龍族,都有百多年未曾出現(xiàn)過能單槍匹馬挑境地使者的了。至于其他族類,它們之中有的會成群結(jié)隊直接進入深淵之中,例如九十年前的鳳凰一族進入過巨森深淵;七十年前獅虎族進入過疊山深淵。但冥火深淵、玄冰深淵和這里的滄海深淵在這百年更替中卻無族群敢于挑戰(zhàn)?!?p> .
閆一點了點頭,他想到綦璇印曾經(jīng)提到過,山辭前輩就是因為在深淵中中了毒無藥可救才會英年早逝,想必這五處深淵中的危險程度遠遠超乎他的想象——這一點閆一不得不承認(rèn),對于異人和古獸的世界,他目前所知曉的還是太少了。
即便他經(jīng)歷的可能比起很多異人來說已經(jīng)算是可以用“奇幻”來描述的跌宕起伏,但他總有一種感覺,每當(dāng)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已經(jīng)接觸到了足夠高的層次之時,立刻又會有另一扇通往“新世界”大門開啟。
比方說他曾經(jīng)以為自己會在慶茗大學(xué)念完四年書然后畢業(yè),結(jié)果他卻在第一學(xué)期都沒結(jié)束之前就離開了學(xué)校;他本以為他會和樂正林一起走通雪地訓(xùn)練營的六十九層關(guān)卡,卻未曾預(yù)料到自己會在中途就提前強行下車,更沒想過從那之后他會經(jīng)歷的每一件足夠摧毀他的毀滅性打擊事件。
一切都仿佛是安排好的,帶領(lǐng)著他一步一步朝著一個既定的方向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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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由來的,閆一想起張?zhí)煨鴮λf過的一句話——他是所有事情的軸,聯(lián)接了一切的因果。如果把這個軸打破,就能阻止整個計劃繼續(xù)進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