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上半.涅槃重生
“‘涅槃’階段——是何意？”
“很抱歉，龍先生。這就是我個人無可奉告的秘密了?！崩韬ａ衩匾恍?，“不過我能夠告訴你的是，我的宿主閆一，他是我的親生孩子?！?p> .
綦璇印挑眉，臉上的表情比起一開始見到這位紫色身影來說好了很多。既然是母親與孩子的關(guān)系，那么他的勸說之行就輕松很多了，更何況這位女士的態(tài)度也在突然之間變得比較曖昧，這反倒讓他有些好奇起來，“涅槃”階段除了表層含義之外，還有著別的什么深意嗎？
或許——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莫名地被安排進了什么計劃之中？
.
黎海岑沒有給他解釋或者一個答案。
“還沒請問你的姓名？”她問。
“我叫綦璇印——”
“綦氏！是應(yīng)龍之后?！崩韬ａw快地接上了他的話，隨后快步走到冰床旁邊，眼睛癡癡地看著上面的淺色光團，像是自言自語喃喃道：“看來就是貴人了…對得上……一切都能對得上……”
.
綦璇印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怎么想都覺得這位自稱是閆一母親的意識體看上去似乎有點…不太正常，神神叨叨的，總感覺她像是在密謀一件大事——而他綦璇印也被莫名其妙地安排了進去——作為其中一顆棋子。
.
“請問女士您的名字是——”
“我叫什么不重要！”黎海岑猛地抬頭，用熱切的目光看了過去，整個人身上的紫色光芒也因為激動的情緒綻放到了最盛，“重要的是綦先生您一定會成功為我的孩子完成‘涅槃’！我代表黎氏，在此對您表示最真誠的感謝！”
.
綦璇印被她一驚一乍的模樣驚得退后了半步，生怕她在情緒激動之下做出什么他受不起的大禮。
“黎女士，您不必這般，畢竟是我有求于人在先——”
.
“不！萬事萬物皆有因果，今日之果自有昨日之因，一切都是輪回定數(shù)！”
黎海岑抓著他的手使勁晃了幾下，隨后沒等他回應(yīng)，就又像個花蝴蝶一般撲回了冰床旁，對著淺色光團繼續(xù)絮絮叨叨著只有她一個人聽得見的話。
而冰床之上的淺色光團似乎是能夠感應(yīng)到她一般，緩緩波動著，親切地朝著她的臉龐貼去，透著一絲眷戀之感。
.
綦璇印當(dāng)然不會去主動搭話打破這一刻的溫馨，他樂得站在原地等待。耐心十足。
.
半晌，黎海岑終于結(jié)束了她的“神秘儀式”，再次站起身，朝著他深深鞠了一躬，保持著這個對雙方而言都相對友好的距離，說：“綦先生，閆一接下來就麻煩您了——還要麻煩您，將我這個意識體重新歸位。您放心，我不會干擾接下來您要做的事情?！?p> .
綦璇印皺了皺眉，猶豫片刻，問道：“我不太理解，黎女士，你應(yīng)該知道我有能力為你塑造一具可以容納你的意識的軀殼，為什么你還要……”
.
“因為——還沒有到時間，至少絕不是現(xiàn)在。綦先生，黎某人真心感謝您，希望您可以幫我這個忙?！?p> .
綦璇印見她心意已決，便不再勸說，點點頭道：“好，我尊重您的選擇。”
“對了，還有一件事——綦先生，請您暫時對閆一保密我們之間的對話，以及我的意識體在這里出現(xiàn)過這件事。因為對他來說，現(xiàn)在還不是相見的時候?！?p> “……好。”
.
兩人在關(guān)鍵問題上終于達成了一致，黎海岑便從紫色的模糊光影漸漸變得更加飄忽，仿佛吹一口氣就能讓她消散。
綦璇印知道這樣的意識體在外界撐不了太久，便加速了腳下緩緩流轉(zhuǎn)的陣法，將紫色光影投回冰床上的淺色光團中，重新啟動“換骨”階段。
.
這一次，沒有了意識體的抵抗，綦璇印把骨架重新投入淺色光團中之后便沒有再出現(xiàn)一開始的極度排異反應(yīng)了。
他稍微松了口氣，站在陣眼上，靜靜地等待著二者相融。
.
但換骨卻還是沒有他預(yù)想的那般順利。
雖沒有意識體阻抗，但問題卻出在了“排異”和“重組”這兩個過程之間。
綦璇印只能看著深藍和淺藍的光團不斷地融合、長出血肉和肌膚、又腐爛融化……
.
可到這個節(jié)點已經(jīng)沒有什么他可以做的事情了，骨架已經(jīng)是他能用所有龍骨排列出來的最優(yōu)組合，除了維持陣法保證閆一不會一命呼嗚之外，他能做的就只有旁觀了。
.
但這個反復(fù)的“排異”和“重組”過程持續(xù)的比他預(yù)想中還要久，有好幾次他甚至都能看清楚冰床上的人終于長出來了五官，緊接而來的下一秒?yún)s又是模糊的溶解和痛苦的喊叫。
.
許是他低估了物種之間差異性帶來的排斥性？綦璇印心想，但是——他都已經(jīng)能夠到組合皮膚五官這一步，就說明基本骨架沒有太大問題，不然連長出異人的血肉都是問題。
可眼下這種情況，綦璇印沒辦法插手做欲速不達之事，所以只能任由閆一自己去克服。
希望他能夠如他的母親所期盼，“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
山洞內(nèi)的時間再一次失去了流逝感。
洞內(nèi)光芒閃爍，伴隨著時起時落的慘叫與寂靜，交替著組成了這里唯一的變化。
.
終于，在第一百九十八次“重組”失敗后的第一百九十九次“重組”時，綦璇印沒有再聽見任何令人難過的嘶吼聲。他睜開了眼睛，緊緊盯著冰床之上緩緩坐起來的人影，心臟不自覺地加速了跳動。
.
人影的動作還很緩慢，他好似在打量自己全新的軀殼，翻看著手掌，動了動手指，試圖用它感受周圍的一切。
綦璇印沒有急著上前印證自己的實驗成果，反而是運轉(zhuǎn)起了體內(nèi)的氣源——他必須得先確認這個在經(jīng)歷絕非常人能忍受的近兩百次軀體完全的“重組”過程的人——此時此刻到底是誰。
.
須臾，人影暫時研究夠了自己，抬起了頭，那確實是他認識的閆一的臉，只不過比起異人時的他，眼瞳妖冶，更多了莫名的幾分熟悉之感。
綦璇印攥緊了袖口中的拳頭，少有的情緒激動了起來，難道說他真的成功了——
.
“璇印……先生，奇怪，我怎么感覺，您怎么變得比以前更熟悉了？”
.
“……”綦璇印面上的失落一閃而過，他松開了手，掌心之中血色月牙緩緩愈合如初，抬起嘴角對著閆一笑了笑，說：“恭喜你閆一，‘涅槃’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