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引豁嘴入賭

　　莊家對著白衣男人示意，白衣男人起身離開。

　　豁嘴看見他旁邊的幾人一下就抓住了白衣男人的袖子，白衣男人皺著眉瞪視，問：“這是在干什么？把手給我松開?！?p>　　旁邊的幾人立即松開手，彎腰賠禮：“不好意思兄弟，我剛剛抓著你是無心的，我們就是想問你不玩了嗎？”

　　白衣男人拍了拍被捏皺的袖子，沒好氣地說：“爺有事，待會再來?！卑滓履腥嗽诒娙税桶偷匮凵裰须x開了。

　　這時莊家適時又開了一輪。

　　豁嘴猶豫著，不知道是拿著贏的錢走還是繼續(xù)賭下去。他想了一會，這錢來得太快，太容易，再玩一局應該也是可以的，正好試試運氣。

　　周圍的人沒了“運氣坐標”，押大押小都有。

　　豁嘴這次是自己決斷，沒敢押太多，只把贏回來的錢押下：“押大?！彼送兑恢蓖洞?，他覺得今天投大幾率較大。

　　莊家看了一眼他投的銀子，知道他還是保守了，甜頭還沒給夠，直接開了盅：“一、一、四、五、六，十七點大?！?p>　　豁嘴被一陣復雜的情緒包圍，贏錢固然開心，但是總有一絲悔恨。貪得無厭，欲壑難填，他的貪婪占了上風，而且身邊總有一些聲音似有若無地引誘他，每當他想收手時，周圍的聲音總是會無意間推他一把，把他暴露在自己的欲望里。

　　下一局，豁嘴在莊家剛搖完骰盅后，就把身上所有的現(xiàn)銀掏出來，共十多兩銀，押大。

　　周圍的人卻同時有了和他不同的想法。

　　“哎你看開了那么多次大，這次會不會開小。”

　　“我覺得有道理，這次開小的幾率應該很大?！?p>　　“我在這賭了好幾年了，聽我的，就押小。”

　　“你還押大，傻不傻，大家都押了小?！?p>　　豁嘴猶豫起來，說到底，他只是個新手，在這邊的賭客都比他有經(jīng)驗，而且他們說的好像有有那么一絲道理。他看了一眼莊家，有點心虛地把銀子挪到小的那一片。

　　莊家看見豁嘴挪銀，瞪了一眼：“買定離手！買定離手！”

　　豁嘴咻地一下把手抽回，忐忑的等待結(jié)果。

　　莊家見押的差不多，開盅：“二、二、三、三、六，十六點大?！?p>　　豁嘴聽見這個結(jié)果，他突然腦子一片空白，昏昏沉沉的，看不清，聽不見，眼睛赤紅，手腳發(fā)抖：“我本來是賭贏的，我本來是賭贏的，為什么沒有堅持，啊，我本來是贏的?！?p>　　“哈哈哈我押了大！幸好沒聽你們的，贏大發(fā)了！”

　　“哎呀我不應該聽別人的，其實我剛剛也想押大的，可惜了，可惜了?！?p>　　豁嘴氣得發(fā)瘋，他就應該堅持自己的想法，今天旺得很，要是剛剛堅持自己的選擇，現(xiàn)在到手有快三十兩。他現(xiàn)在一文錢也拿不出來了。

　　賭客慢慢聚集進來，有個絡腮胡中年人看到豁嘴呆坐在地上，用力地推了他一把：“你沒錢還在這呆著，滾一邊去，窮鬼占那么好的地方?！?p>　　豁嘴一直都不是善男信女，他惡狠狠地推了回去：“誰說爺沒錢，爺今天旺得很?！?p>　　絡腮胡譏笑：“你拿錢出來啊，沒錢別學人賭?！?p>　　周圍的人都哄笑起來。一般來說，開始爭吵之后，莊家會叫打手來把人分開，以免影響生意。但他今天有別的任務，就靜靜地看著他們對峙。

　　豁嘴被周圍人指指點點，心里很是氣憤，他狠狠地咬著牙，惡聲道：“你給爺在這等著，待會你敢走你就是孫子?！闭f罷，他快速地趕回家，拿起家中所有的金銀就跑。

　　豁嘴在小潭村有個老房子，但平時多數(shù)時間都住在縣城里，家中的細軟都在縣城，所以很快就趕了回來。

　　絡腮胡還是在原地等候，見到豁嘴，挑了挑眉，挑釁道：“還以為孫子你不回來了呢?！?p>　　豁嘴手中拿著家里所有積蓄，底氣不是剛剛沒錢的時候所能比的：“就怕孫子你不跟我賭?！?p>　　絡腮胡揚高下巴，說道：“爺沒那么多時間陪你玩，一局定勝負怎么樣。你有多少錢?！?p>　　豁嘴清點了自己的銀票和金銀，說道：“我有一百多兩，你要是沒有，別跟爺玩?！?p>　　“爺剛好就有那么多，還是賭大小，你選，我賭另一個，別說爺欺負你?！苯j腮胡把幾張銀票從懷里掏出來，放到攤位上。

　　豁嘴聽這個賭法，自己還占了便宜，竟是讓自己先選。他剛剛有一瞬間怕對方會聽骰，雖然賭客里會聽骰的人不多，說不定就被自己遇見了呢？

　　莊家見兩人統(tǒng)一了賭法，朝兩人點了點頭，搖起了骰子。豁嘴很認真地聽著骰子滾動撞擊的聲音?！芭?。”骰盅落下，一錘定音。

　　絡腮胡很有禮節(jié)地示意豁嘴先押，豁嘴選大，經(jīng)歷剛剛的那一局，他深信相信自己是最重要的。

　　絡腮胡自然就押了小。

　　豁嘴沒有猜錯，絡腮胡不會聽骰，但是莊家會。莊家的手一勾，他的手指綁著的兩根細線把原本的骰子翻了個，一個六翻成三。

　　“一、二、三、三、四，十三點小。”

　　莊家把他的一袋子錢撥給了絡腮胡，絡腮胡得意地笑起來，他沒有繼續(xù)刺豁嘴兩句，這時候的豁嘴可激不得，他拎著錢袋子就撤了。

　　豁嘴看著自家的全部現(xiàn)銀被拿走，眼前一黑，人跌坐在地上，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這么旺，不可能?！?p>　　莊家看著豁嘴的樣子，內(nèi)心沒有同情，而是在想：栓子說的那個鐲子他還沒拿出來，得繼續(xù)才行。他朝人群里的栓子使了個眼色。

　　栓子一直都在圍觀，向松不能暴露在豁嘴面前，這件事是他全程和兄弟們計劃和跟進的，向松只是說了個大概的方向。兄弟們都是在賭場混慣的，這些事情做起來很容易。

　　栓子去賭場外不遠的一個商鋪里找到了白衣男子：“繼續(xù)，東西還沒到手?！卑滓履凶狱c點頭，往賭場去了。

　　白衣男子一出現(xiàn)在賭攤上就引起了小范圍轟動，豁嘴自然就注意到他了。

　　豁嘴把錢輸光了，現(xiàn)在心里亂糟糟的沒個主意，一看見白衣男子，感覺心都定下來了。莊家開盤后，他往身上摸了兩下，竟是一個銅板都沒摸著。

　　周圍的人又在跟著賺錢，一片歡呼聲和尖叫聲中，嫉妒，不甘吞噬著他的內(nèi)心。如果他現(xiàn)在有錢，他也會跟著賺錢的。

　　這時旁觀的一個人“好心”提醒他說：“哎，兄弟，你是不是沒現(xiàn)銀了，其實有首飾啥的也能賭的，不過肯定不能按照原價來抵?！?p>　　他的話給豁嘴啟發(fā)，豁嘴對著他千恩萬謝，回家拿首飾去。

　　栓子這個好心人笑著答道：“不用謝這是應該做的?！?p>　　豁嘴家。

　　豁嘴正在爭分奪秒地翻箱倒柜。他這些年用不正當手段搶了不少的首飾，全都放在一個木盒子里。他拿起木盒，看向衣柜，躊躇了一下，但是沒有打開，轉(zhuǎn)頭就出了門。

　　他大步地往攤位沖著，粗暴地把身邊的人撥開，首飾盒子被直接拍到攤位上。

　　莊家嘴角一抽，被他套牢的人很多，但是那么順利的卻很少見，他的任務就快完成了。他撥了撥盒子里的首飾對豁嘴說：“這些首飾直接賭的話，按重量計錢?！?p>　　打首飾是要人工費的，一般一兩的銀鐲子需要一兩多銀子才能買得到，如果手工更精巧些的，價錢更是會往上走，按照重量計錢無疑是虧了。

　　豁嘴可管不了，他滿心想做無本的買賣，催著莊家開始，等白衣男子押小后，他把整個盒子押了小。

　　白衣男子向后退了一步，這是準備撤退的信號。

　　莊家看了一眼白衣男子，開骰盅：“二、三、三、六、六，二十點大。”然后把盒子往自己的方向撥。

　　豁嘴目眥欲裂，他顧不得丟人了，想把盒子撈回來。

　　他的手怎么快得過莊家。莊家瞪眼怒道：“懂不懂規(guī)矩，賭輸了就要認，那么多人看著呢。來人！來人！”

　　白衣男子見狀不對，趕緊溜之大吉。

　　豁嘴轉(zhuǎn)頭想找白衣男人算賬，但是這時他早就撤退得干干凈凈。

　　打手就在攤位附近，兩個打手一邊一個把豁嘴生生架起，然后往賭場外一扔：“再鬧事，就不是請你出去那么簡單了。”

　　莊家示意別人替代他的活，拿著首飾盒子就起身。

　　他把盒子給栓子：“你要的東西應該在里面，里面有好幾樣，你問你那位朋友哪些是他的，其他的可要還回來，我的人不能白干活?！?p>　　栓子撇嘴：“豁嘴不是輸了挺多金銀的嗎？”

　　莊家連連擺手：“你說那個絡腮胡？他是‘湊角兒’，那錢該他拿的。阿南才是我叫的。我可不管，我前頭給的那些甜頭還沒找你要呢?！?p>　　阿南是白衣男子，他平時比較少在賭場這一片混，他主要靠騙人為生，演什么像什么，逃跑的本事也不錯。

　　“湊角兒”是每個賭場都有的，他們或激，或慫恿，來讓看客半推半就地參與進賭局。賭錢這件事，有一就有二，而這些“湊角兒”會使賭場的參與人數(shù)增多，所以賭場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莊家都會盡量配合“湊角兒”，“湊角兒”贏的錢大半都歸他自個兒，小半要分給莊家。絡腮胡就是他們其中一員。

　　今天向松有跟著程三娘來縣城，栓子把盒子給向松。

　　向松打開盒子，不僅找到了前段時間被拿走的鐲子，還有前兩年被騙走的簪子耳環(huán)，連他出生時戴的長生鎖和項圈也找回來了。

　　“謝了兄弟，東西都回來了?！毕蛩擅C子，這個鐲子的表面顏色給人感覺既閃亮又柔和，手鐲上鏨刻蓮花紋和一小段銘文，內(nèi)壁則鏨刻了四個字：翰音懿懷。

　　栓子問道：“豁嘴那邊可以放手了吧？”

　　向松搖搖頭，他的報復還沒結(jié)束：“他今天輸?shù)腻X都是用不正當?shù)氖侄稳〉玫?，只是讓他錢輸完算什么懲罰。他的房子不是還沒輸?shù)魡?？我要讓他上無片瓦遮身，下無立錐之地?！?p>　　栓子苦惱道：“他這次一下子把家產(chǎn)輸光，以后會不會都不來了。”

　　向松冷笑：“他的錢來得快，去得也快，把他的理智力和自控力降到了最低。他現(xiàn)在極度的想翻本，只會變本加厲地一直賭，花更多的時間，下更大的賭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