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楊冬的所見所聞
接下來,楊冬又跟著姜宇去參觀了其他的工廠和礦場。
規(guī)模都不大,設(shè)備也很簡陋,但是在這個國家,水泥廠和鋼鐵廠這些地方這就算是所謂的“高新產(chǎn)業(yè)”了。
當年的內(nèi)戰(zhàn)把這個國家消耗地非常徹底,薄弱的工業(yè)底子被打得一干二凈,英國的鉆石產(chǎn)業(yè)也在那個時候撤資。
可以說打完內(nèi)戰(zhàn)后,這里的人就只有種地和挖礦這兩個選擇了。
種地需要給酋長交高額的地租或稅收,雖然他們名義上是“自給農(nóng)”,可是土地等生產(chǎn)資料并不屬于他們。
地方上的酋長就像大地主一樣,有對土地的擁有權(quán)。
當然人家現(xiàn)在也不叫酋長了,都是市長或者區(qū)長,早就不用“酋長”這種土得掉渣的稱呼,可是生產(chǎn)關(guān)系卻一直沒有變化。
而礦產(chǎn)等資源性產(chǎn)業(yè)基本上都是在給英國人打工,塞政府根本沒有出口資源的定價權(quán)。
說到底這都是塞政府在20世紀末最風光的時候,沒有對自己的工業(yè)和農(nóng)業(yè)進行投資的緣故。
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然后楊冬又陪姜宇出席了兩場宴會,一場是當?shù)芈献宓膸讉€市長準備的晚宴,市長們希望姜宇未來能把工廠都開到他們曼迪族的領(lǐng)地來。
姜宇自然是拒絕的,這個一點楊冬倒是能理解,不能把雞蛋放到一個籃子里。
只不過市長們先后重申姜宇租賃的土地,他們可以隨時收回的時候,姜宇卻一口答應了下來。
這讓楊冬有些不理解,這個要求顯然是不平等的,而姜宇也不是個喜歡吃虧的人。
在回到基地的路上,她專門詢問了姜宇此事。
姜宇微笑道:“在一開始洽談的時候,我就讓唐迪提出一個細節(jié)上的條件:工資由我們來發(fā),給市長們按照人頭的提成單獨給他們。
“這個國家的壞處是沒有民族精神,好處也是沒有民族精神。
“在我們這里工人們可以得到更好的待遇,而且我們槍多人也多,不出一年,工人們對這些市長就一定沒什么忠誠可言了。”
姜宇深吸了口氣繼續(xù)道:“這是一個跟我們國內(nèi)完全不一樣的地方,他們從小到大都沒有道德和法理的概念。
“內(nèi)戰(zhàn)讓這一代年輕人在血腥和暴力中成長起來,很容易背叛也很容易被收買。
“這些市長們?nèi)绻嬉栈赝恋?,那么市長就要換人了。
“我們今天見到的這些市長們,根本就沒辦法控制這片大地的未來,他們顯然還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而已?!?p> 楊冬愣了一會兒才道:“為什么我覺得這個國家這么殘暴?就好像,就好像這里還沒有開化……”
她多少有些恍然大悟:“這里的確還很原始。”
姜宇點了點頭:“正是因為這里像白紙一樣,我們才有施展的空間。
“而且就算是在這里進行什么社會實驗,引發(fā)社會陣痛我也沒什么負罪感?!?p> 姜宇嘆了口氣:“在這個世界上,弱小就是一種罪?!?p> 他看著飛機外的風景道:“我們要做一個區(qū)分,對內(nèi)要用我們的價值觀,對外要用西方人的價值觀。
“因為出了國界,外面就是弱肉強食的荒野了。”
楊冬也是久久沒有說話,世上根本就沒什么美景,所謂的美景只存在于人們的言談中。
第二場宴會是在弗里敦,塞政府和英國人一起邀請姜宇。
只不過在去的時候,楊冬在直升飛機上目睹了一場謀殺。
剛剛進入雨季,草長鶯飛,草地的看上去生機勃勃,如果是在國內(nèi)的話這么好的草地一定是一個靚麗的風景區(qū)。
可是,草地上卻有幾個年輕人正在追殺一個中年人,很快那個中年人便被打倒。
有個年輕人還往中年人的腦袋上砸了一塊大石頭,楊冬雖然看不清楚細節(jié),但是綠綠的草地仿佛一下子變得猩紅、猙獰起來。
而幾個年輕人組織的這場謀殺,只為了搶奪中年人手里的一樣小東西。
那樣小東西是什么也看不清,唐迪說那樣東西可能是一塊天然黃金,因為塞拉利昂也有豐富的黃金資源。
但也很可能只是一點可口的食物,或者是什么不值一提的財物。
昨天的時候楊冬聽姜宇跟唐迪談起這個國家現(xiàn)代的年輕人,小時候被訓練成了童子軍,后來內(nèi)戰(zhàn)打完了,這些童子軍便成了無惡不作的劫匪。
當時楊冬還沒什么感觸,直到她見了這一幕,才知道一場毫無底線的內(nèi)戰(zhàn),會給一個國家?guī)矶啻蟮膫Α?p> 弗里敦的宴會上,有牛排、有海鮮、有烤肉、有各種水果、有西式糕點和面點。
這場宴會上的飲食無疑更貼近現(xiàn)代社會,可是楊冬卻沒有胃口。
她看到周圍身著考究的西裝,溫文爾雅地拿著酒杯交談的人們,就立即想到了那場草地上的搏殺。
她看到這里一個個臉色富態(tài),對于桌子上的食物不敢興趣的人們,就立即想到了這幾天看到的那些消瘦的身影。
整個晚宴的現(xiàn)場,也似乎變得猩紅起來。
“我是個商人,就是來賺錢的?!苯畹穆曇舸驍嗔藯疃淖呱瘛?p> 姜宇正在跟幾個英國人眉飛色舞地交談著,想到姜宇昨天在直升飛機上表現(xiàn)出來的無奈,楊冬突然松了口氣。
這個國家要變天了,楊冬如是想。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篤定的有這樣的想法,可能是來自于姜宇像是一只會微笑的餓狼的表現(xiàn)?還是眼前這些“貴人們”早已經(jīng)放松了警惕,已經(jīng)變得像是綿羊一樣的獵物?
楊冬一時之間想不明白,便不去想了,開始認真聽姜宇他們的談話。
原來英國人在警告姜宇不要動這個國家的黃金行業(yè),英國人的鉆石加工廠雖然撤了,但是一直把控著這個國家的黃金、錫礦等行業(yè)。
姜宇也表達了自己的想法,他說他就是來賺這一波建筑紅利的,等這里建好了他也就要準備離開了。
了解內(nèi)情的楊冬立即就明白過來,姜宇現(xiàn)在還沒把握跟這些人叫板,不然他應該早就開始用他那招牌式的冷笑了。
塞政府則希望姜宇能解散他的武裝力量,畢竟一個國家里有不受控制的武裝力量很讓人憂心。
姜宇沒有直接拒絕,而是以保護自己的財產(chǎn)為理由,給塞政府兩個選擇,第一是讓各地的市長們也解除武裝,或者讓塞政府派兵保護他的財產(chǎn)。
而這兩點塞政府偏偏都辦不到,特別是讓塞政府派兵這一點,如果是在別的國家,二話不說立即就派。
可是在這個國家卻不一樣,士兵的工資一拖再拖,有時候半年才發(fā)一次工資。
姜宇卻是一個可以按月給士兵發(fā)的起工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