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海闊天空
陳琳一本正經地說道：“在你筑基圓滿之前，不可失了元陽之身！否則我定要在你眼前將那人萬雷殛身！”
陳留一時哭笑不得，只能連連保證不敢忘。
誰知陳琳又正色強調：“阿弟，我并非對你萌生了男女之情，你可不準多想?！?p> “好的阿姐！”
阿姐你可別再說了，說不得正有人在聽墻角。
此時，在一座大殿之中，素商真人正與一中年道人對弈，正舉棋不定，忽然發(fā)出一聲輕笑，落下一子。
對面那中年道人搖頭失笑道：“可放心了？”
素商真人點頭道：“算他識相！”
中年道人道：“這小子著實不錯，可惜了?！?p> “師尊，不過一無根骨之凡人，如何可惜？”
“素素，兩界大戰(zhàn)之前的劍修可也沒有根骨一說?！?p> “那不是因為當時的神晷還未開發(fā)出檢測劍道根骨之法？”
中年修士搖頭道：“也不與你費口舌，你身上可有你青霄師伯的《太白劍經》臨摹本？”
“有的。”
“拿來與我布個閑棋?！?p> 素商真人取出一卷帛書，遞給中年修士。
中年修士隨手一翻，確認無誤后往空中一丟，帛書便消失不見。
在那處屋頂，在陳留一再保證后，陳琳道：“那現(xiàn)在便走吧！”
“不能等明日天亮？”
“不能，我怕明日又不想放你走了?！?p> 說完她拉過陳留的手，騰空而起，沖上云霄，然后看準一個方向奮力一擲。
陳留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耳邊風聲呼嘯而過，睜眼也看不清任何東西。
幸好體表一直有一層罡氣護著，否則可能這條命便沒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上保護著他的罡氣突然散去，他重重落入一處潭水中。
他狼狽地爬上岸，舉目四望，只見四周林木高密，天上的月光也穿透不得。
唯有一條小溪穿過森林，在此處形成一個水潭，方能看得見天空。
他趕緊從儲物指環(huán)中取出一套干凈衣物換上。
忽然他在指環(huán)之中發(fā)現(xiàn)了一卷從未見過的帛書。
他坐在譚邊一塊巨石上，就著月光翻開書卷，只見首頁正中乃“太白劍經”四字，其下手寫著一首詩：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一步殺十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
詩文最后，有兩字落款：
青霄。
若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陳留當前心境，那便是：海闊天空。
海闊憑魚躍，天空任鳥飛。
他曾經很想加入神母教。
陳琳在神母教中，陳婆婆也曾在青霄元君座下侍奉，他陳留是妥妥的自己人。
可惜，他沒有根骨，神母教不收。
但除了在湖邊聽到真相時那一剎那的惶恐，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己對這個結果并不感到悲傷，反而如釋重負。
穿越者的秘密使他不適合在大修士眼皮底下晃悠，他不喜歡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深淵的感覺。
這關乎人身安全，生存壓力太大。
再者，姐姐對他可謂情義深重，可她那么強大又那么強勢，他不愿被她保護在身后。
這關乎男人的尊嚴，心理壓力太大。
最重要的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與這個世界的修士格格不入。
他一不愿對所謂大修士卑躬屈膝，二來也并不認可修真界的種種氛圍。
并非是神母教中的人如何不好。
接觸過的修士中，姐姐自然不用多說，就連素商真人他也覺得其實做得沒錯，畢竟是為了自家弟子的道途。
但是短暫接觸之下他敏銳地察覺了修真界的本質。
就如陳婆婆臨終所言，不論個體如何，這整體上就是是一群擁有極為強大的力量、且披著文明外衣、又很難搞死的怪獸。
他可以接受弱肉強食，可以接受強者為尊，但他不愿將自己也矮化成野獸，對強者搖尾乞憐、對弱者張牙舞爪。
明明來自于凡人，卻視凡人如螻蟻。
這關乎人格！
他現(xiàn)在是弱者，他改變不了這一切，但這一切也休想把他同化！
惹不起，咱就先躲一躲，等惹得起了再來惹一惹。
離開神母教獨自修行，正合他意。
他年輕，他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心和探索欲。
他手中有劍，他無所畏懼。
現(xiàn)在，他手里又有了《太白劍經》。
陳留借著月光粗略翻閱了幾頁，便知這正是自己所急需之物。
這是一本劍修寶典。
如果說《青蓮劍歌》是純粹的劍術，那《太白劍經》就是劍修修行指南，完整覆蓋了煉氣、筑基兩大境界。
出于某種尊嚴感，自己不愿從神母教獲取煉氣之法，更不愿讓姐姐違背教規(guī)私自傳授。
現(xiàn)在可以先試試劍修之法，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沒有根骨，無法修道！
唯一可慮的是，究竟是誰將它放進自己的指環(huán)？意欲何為？
是素商真人將它作為對自己的補償？
可能性應該不大，自己沒有根骨，素商真人不會做這等無謂之事。
或是姐姐暗中所贈？
倒是有可能，只是姐姐為何不與自己明言......
還有一點，自己自幼修習的《存神篇》、《青蓮劍歌》都是源自青霄元君，而這卷《太白劍經》看著也似乎是青霄所遺，自己識海里還有她的佩劍......
自己不會是青霄元君布下的棋子吧？
罷了，想不通的就不要想，反正自己身上還有更多整不明白的玩意兒，比如神秘圓環(huán)，還有穿越。
等自己修行到足夠的高度，總會有整明白的一天。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他念頭通達，神清氣爽，于是盤腿坐在巨石上，借著月光仔細研讀《太白劍經》。
據(jù)經上所言，劍修分兩種：
一種推崇化劍，直接視自身肉體為劍胚，日漸打磨祭煉，最終神魂融入劍丹、肉身化為“道劍”。
這一類劍修往往戰(zhàn)力極為強大，但也極易迷失本性，最終真的變成一把仙劍。
另一種講究御劍，祭煉劍器作為自身與“道”之間的橋梁，不易迷失自我，但因為不夠純粹，戰(zhàn)力往往稍遜一籌。
在煉氣境，兩種劍修修煉的法門一致，只是祭煉的對象不同。
陳留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第二條路。
以身化劍？
我就是我，為何要化作他物！
劍經上有言，修行御劍之道首先要選擇一把本命寶劍，以特定方法日夜祭煉。
祭煉劍器的第一步，要將神念融入劍器，探尋其中所蘊含的某一道“炁”，嘗試將其拓印在神念之上，帶回識海融入自身神魂。
如此循環(huán)往復，等到劍器蘊含的第一道“炁”被完整拓印到神魂中，便是劍修煉氣入門，踏入煉氣境初階了。
只要有修道根骨，便能祭煉劍器；若是根骨偏向于劍道，那祭煉起來更是事半功倍。
陳留取出姐姐所贈寶劍，隨手一彈，劍音清脆，卻驚起四周樹林中一大群各種鳥兒，鬧騰騰地飛了起來，然后又罵罵咧咧地重新停回樹上繼續(xù)睡覺。
陳留咧嘴一笑，將寶劍橫在膝上，雙手自然按在劍身，心神沉入識海，按經上所描述的方法和步驟，分出一道神念，經由右手往劍身沖去！
識海之中只聽一聲沉悶的響聲，這道神念仿佛是雞蛋撞上堅石，頓時撞得粉碎，反震的陳留頭昏目眩，發(fā)出一聲悶哼，心神立馬被拋出識海。
他也不灰心，深呼吸了幾次，重新入定。
這一次他小心翼翼地將神念傳導到右手掌心貼合劍身之處，如螞蟻觸角一般仔細探尋。
面前有一面致密、冰冷、不時發(fā)出陣陣銳利氣息的墻壁，神念一靠近便被割裂毀滅，根本無法如經上所言那般注入劍身。
于是他將掌心貼合劍身緩慢移動，尋找可能的薄弱之處，以便將神念注入其中。
將劍身正反兩面都反復探查兩遍，他發(fā)現(xiàn)神念除了被割裂毀滅之外，還有可能被電光擊散、被一種肅穆莊嚴的氣息碾碎、或者被一種一往無前的氣機沖潰。
但除了品味了神念的各種死法，他一無所獲，反而損失了不知多少道神念，導致神疲力盡，鼻孔中都流出了血。
他心知急躁不得，便暫且停下，調息恢復了精神和體力。
然后他抬頭望著明月，心想：是我方法不對，還是因為真的沒有根骨導致神念無法契合劍道？
首先排除第二個答案，因為這個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所以答案是方法不對。
可方法為什么不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