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了高鐵,窗外的人群一個個閃過,寒三昪看了看站標牌,笑了笑,扭頭就睡。
高鐵車廂內(nèi)很平穩(wěn),過道只有乘務人員經(jīng)過,寒三昪靠在窗子邊上,閉目養(yǎng)神。
“叮叮叮?!魑怀丝湍谩币淮娮右魝鱽?,寒三昪被叫醒,他看向窗外,迷迷糊糊的。
“這……不是我們家啊……”寒三昪暈乎乎地說著。
“這兒是隆州站,離慶安站還遠著呢……”寒三興在一旁提醒道。
寒三昪伸了伸懶腰,坐直了身子,揉揉眼睛,不打算再睡了。
“不再睡會兒?……”寒三興說道。
“不了,不了……”寒三昪緩緩說道,“再睡,把人睡糊涂了……”
在寒三昪小時候,寒金榮和凌禾茗帶著他來到青洋行省湖宗縣打工,他的爺爺奶奶,寒四村,潘權薌,就留在坩嵩行省慶安縣塆岳鄉(xiāng)的老家。
寒三昪小時候很喜歡老家,土墻,山溝,果樹,昆蟲,幾乎每一處地方,他都去過,那里充滿著返璞歸真的童心,更是忘了生活繁瑣的仙境,現(xiàn)在,要不是身份的限制,他分分鐘就能到老家。
寒三昪望著窗外的天空,遠處群山連綿,白皚皚一片,黒棕的樹干成片成片地扎堆,聚在一起裹著白衣,小雀兒嘰嘰喳喳,盡管寒三昪聽不見它們的鳴叫。
幾個小人兒跑在田野上,手里拎著爆竹,在空曠之中霹靂霹靂地亂響,寒三昪看著他們一個個被棉衣包成了粽子,想起小時候,他也是這個樣子,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那時的他沒有顧慮,人在長大,心思也在成熟,他要考慮的事情,變得多了起來,以前兩撇高昂的眉毛,現(xiàn)在也沉重地低了下來,與他那十五六歲的臉顯得有些不協(xié)調(diào)。
“哥?……”寒三興看著寒三昪一臉無欲無求的樣子,問了問,“你看什么呢?……”
“這廣袤的山河……”寒三昪有氣無力的吐出幾個字。
“嘖……”寒三興搖著頭說道,“來……吃點東西……”
寒三昪見他遞過來一大塊油餅子,仍然靠著窗子,接過來,咀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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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叮——各位乘客您好,慶安站,到了。請到站的乘客盡快下車,列車組有十五分鐘的??繒r間……”
一串熟悉的聲音響起,寒三昪歪了歪頭,起身準備走。
“鐺……”好一個鐵頭,徑直碰在了上方的貨架底部。
“我*……”寒三昪摸著腦袋,“出師不利啊……”
“走啦……哈哈……”寒三興背起包裹,笑道。
寒三昪隨著擁擠的人群,一股腦沖出列車,迎面而來的寒意瞬間撲打在他臉上,亂舞的雪花肆意地飄落,寒三昪的鼻孔里,睫毛上,腮幫子上,都點贊了些許雪花膏。
“唉……等等啊……”寒三昪看著前方的寒金榮,凌禾茗和寒三興,喊道,拎了拎包追上大部隊。
不然說春運是每年最大的活動呢?光是高鐵站出口擁擠的成百上千的迎親家屬,就足以證明一切,寒三昪很幸運自己能成為他們的一部分,體驗了很多天人界體驗不到的東西。
“再坐一輛大巴,走半小時,就可以到村口了……”寒三昪早已爛熟于心,甚至路線他都能給你畫出來。
去往鄉(xiāng)村的路逐漸變得泥濘,冬天雪下過,氣溫稍稍有點升高,土路就會融成一灘爛泥,車輛走起來極度不方便,但好在今天溫度不算太高,即使有些顛簸,也還能行駛。
每到這條去往鄉(xiāng)村的土路,司機師傅就像是在飆車一樣,硬是把大巴開出了飛車的感覺,加上地面突兀棱起的凍土,那感覺,要多真實有多真實。
經(jīng)歷了近半個小時的飛車體驗后,車輛終于緩緩停在了塆岳鄉(xiāng)簡陋的停車站,與其說是站,倒不如說是店家前面空出來的一塊地……
進鄉(xiāng)的路口呈東西走向的一條長市,很多村里的食品店,五金店,手機電信,都在這條長市里面,寒三昪他們走進北面的一個入口,順著小時候熟悉的土路直達半山腰的老家。
寒三昪他家可是整個塆岳鄉(xiāng)住得最高的人家,塆川,岳川兩村里,就找不出第二家比他們還高的海拔,彎彎曲曲的山路崖邊,插著李子樹,豁豁蛋兒……
穿過低處的人家,半山腰的雪田,遠遠地就看見爺爺寒四村和奶奶潘權薌在等候的身影,寒三昪第一個起步飛奔,盡管背著厚重的包裹,腳下是易滑的凍土,他還是箭步如飛,寒三興也是激動,跟著他就沖向爺爺奶奶。
“爺爺!——奶奶!……”寒三昪的呼聲傳遍了整座山峰,回蕩在群山的溝壑之間,寒四村臉上的皺紋兒笑開了花,潘權薌更是樂得合不攏嘴,一個勁兒的回應。
“唉!——三昪——三興——”
寒三昪沖上去就給兩人來了一個厚實的熊抱,現(xiàn)在寒三昪的身軀早已大過了他二人,兩只手圍成的空間足以環(huán)繞住爺爺奶奶了,寒三興也沖上去,抱在了一起。
“唉——”潘權薌笑道,“好了好了,你奶奶可受不了你倆這猛勁兒……哈哈……”
身后,寒金榮和凌禾茗一起趕到,笑了笑:“爸……媽……”
“好好好……”寒四村高興地去接年貨,別看寒四村年近耳順,身子骨可比寒金榮硬朗,挑一捆近百斤的干柴走上幾公里都不帶氣喘的。
寒三昪小時候就認為,老一輩的人肯定是比新一輩的人要更厲害的,畢竟年齡越來越大,資歷越來越深,實力積累的也就越來越多,不過現(xiàn)在看來,并不是這樣。
寒三昪笑了笑自己小時候的猜想,一個身強力壯的中年男人最多也就拉著一輛小轎車走幾步,他可是親眼見過爺爺徒手將拖拉機一把抬起,修理來著。
隨著寒三昪天人界記憶的恢復,他慢慢懂了。
“爺爺……竟然是天人?……”事實果真如此,不過寒三昪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來證明。
這次回老家,寒三昪的目的也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