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他到底是誰?
黑暗一直籠罩在我的四周,我感覺自己好像做了個長長的夢,或者說根本不止一個,只是因為我一直斷斷續(xù)續(xù)地在夢里打轉(zhuǎn),便覺得只是一個而已。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陷入了昏睡的狀態(tài),當(dāng)我清醒腦海里有意識時,我嘗試著揮舞雙手去感知周圍的事物,好像似乎有什么絲質(zhì)的物品向我靠近,
可當(dāng)我真的牢牢地攥住那份未知的禮物時,它卻化為縹緲,徑直離開了我的掌心,我想開口讓它留下,但只能張張嘴唇,發(fā)不出任何的聲音,無濟于事。
或者是我感覺我的身體不斷地在下沉,似乎在一片藍色的大海汪洋里,一切的重力都被神祇輕松地卸下,他只允許我下落,允許我墜入新的世界。
眼前的夢境畫面有節(jié)奏地變換著,不過都是以黑色為背景,畫面的顏色都是灰暗模糊的,若是不集中注意力來看,估計也是看不到什么東西。
身體輕飄飄的,但也有些酸疼之感,在錯過了好幾次的循環(huán)后,我終于是穩(wěn)穩(wěn)把握住了注意力與畫面開頭重合的時機,看到了完整的畫面。
說來也奇怪,在我沉浸式享受這夢境變換之時,我總能聽到遠處的叫喚聲,似乎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似乎那人在跟我傾訴著什么難言的心事,
不過應(yīng)該還是我幻聽了吧,畢竟我已經(jīng)死了,之前沒有過這樣特別的體驗,也不知道歸于虛無之后竟能享受這樣的待遇,竟還有美好的夢境電影播放。
夢的分段倒不是很清楚,我沒法在幾乎連續(xù)的劇情走向中明確地指出那一處是舊夢的終結(jié)、新夢的開端,只能在它的指引召喚下,一點一點接近夢境的最終結(jié)尾,
到那時我也就應(yīng)該徹底完成了程序,可以準(zhǔn)備開啟下一世的投胎之路了。
劇情依然和霧云境有關(guān),估計是閻王爺覺得我一輩子都待在霧云境里,連最后死亡也是為了保護它而死,所以希望能讓它陪伴我走完最后一程吧。
故事發(fā)生的地點確實是在霧云境沒錯,但是里面的內(nèi)容我一概不知,可能是在我未出生之前發(fā)生的事情吧,
正好先提前看看了解一下,為下一世積累些學(xué)習(xí)經(jīng)驗,畢竟等到下一世我降臨,霧云境應(yīng)該還是會存在的。
畫面逐漸放大,出現(xiàn)了一個側(cè)身而立的男人,他站在繚繞的云霧之中,恍若·一個睥睨眾生的仙人,明明還沒來得及看得清他的表情,但總覺得他充滿著悲憫與漫不經(jīng)心地同情之感。
云霧久久不曾散去,即便我離他的距離越來越近,那層云霧也像被他馴服了一般,不會因為我的叨擾而離開他半步。
好在那股神奇的吸引力沒有把我整個人都推至他身上,我很利落地在適當(dāng)?shù)木嚯x間停了下來。剛剛站穩(wěn)之際,那人便轉(zhuǎn)頭看向我這邊,不過看的應(yīng)該不是我,僅僅只是我的方向而已。
他的眼睛細長,瞳孔是極為罕見純凈的祖母綠色,鼻梁高挺嘴唇卻沒有什么血色,白中僅是淡淡地透著一些殘粉而已,就像是他看不慣自己這赤裸的唇色,于是費盡心思要加上一抹亮色裝點幾分,卻不曾發(fā)現(xiàn)這亮色早已隱在了灰暗之中,只留下極為淺淡的痕跡。
他的面龐也是瘦削得緊,甚至可以說是有些過度清瘦,感覺站在那里下一秒就要被好強的云霧推倒,或是被偶然刮來的大風(fēng)掀翻。
他望向我這邊,什么話也沒說,但我卻能體會到那眼中蘊含的悲傷,我不知道我為什么可以有這么靈敏的感情體驗,估計是進到了夢境,于是被疊加了什么能力才能這般清晰地感知他人的心情吧。
那雙眼中蘊含的情緒實在是太過悲愴,或許他曾痛失所愛,或許他曾被至親所傷,或許他被眾人嘲諷批判......
太多的或許與可能,我無法一一猜測出來,只能尷尬地站在那里,做好自己僅是一個闖入他人夢境的小丑的本分,參與我唯一可以參與的活動,與他共情。
這個畫面并沒有停留太久,很快鏡頭轉(zhuǎn)向一所庭院,里面同樣是寂靜無比,只能看見一位中年男子在庭院內(nèi)不住地踱步,表情則是焦急萬分。
所以,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我還不知道這畫面的含義是什么,腳底便又是一股熟悉的氣流涌動,把我整個人甩上了更高的地方,便看見整片天空如今已是火紅一片,朵朵紅燦燦的云彩層層疊疊包滿了這庭院的上空,還有七只閃著金光的神鳥齊聚于此,相互圍成一圈,叫聲高亢嘹亮,久久仍徘徊于此。
而后,便是聽到底下嬰兒尖銳的啼哭聲,那哭聲似乎可以響徹云霄,造出地動山搖的效果。
更神奇的是,在嬰兒第一聲啼哭發(fā)聲之際,那群神鳥叫得更為響亮,就好像被那聲啼哭發(fā)號施令一般,要求它們叫得再宏偉一些,再引人注目一些。
應(yīng)該是接生婆一類的女子滿臉笑容地從內(nèi)院扭著腰走了出來,向那焦急的中年男子拱手報喜,那男子于是拍手叫快,迫不及待地就奔了進去,全然不復(fù)剛才的焦急與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