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天君曾經(jīng)公事這般久,幾乎從他公投任命霧云境領頭人的那一刻,我便作為戰(zhàn)神輔助他大大小小的事務,以為自己已經(jīng)足夠了解他,但其實發(fā)現(xiàn)那只是他戴的一層面具,一層用來蠱惑人心的面具。
清了清嗓子,我抬手輕敲了囚籠的大門,瞥見大門模糊地反射出我有些蜷縮的身形,似乎在持續(xù)不斷地散發(fā)著勞累與憂愁,只能掏出佩劍將其撐在地上,好讓自己能擺出戰(zhàn)神應該有的樣子來。
脆弱這個詞,幾乎與我沒有任何的關系,我也一直天真地以為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事可以讓我為難萬分,而如今站在此處,明明并未經(jīng)歷過多身體上的疲累,也沒有扯著嗓子去發(fā)號施令,就是有一種莫名的倦意包繞著我。
是因為昔日的情誼在無聲之中崩塌,還是在責怪自己沒有具備該有的偵察能力,讓一直守護著的霧云境陷入莫須有的恐懼之中,而我卻連一條完成的線索鏈都無法挖掘出來,白白地落在一個四處碰壁的密閣內,只得眼睜睜看著佝僂的身軀愈發(fā)弱小。
從壞透了的情緒脫離出來,興許是這把劍有靈,真的給了我些力氣足夠我豎起我的背脊,我終于恢復成原本英姿颯爽的樣子,盡管內心或許仍有些彷徨。
“混氣是你搞的吧?在你的大殿布簾后方,藏了一個爐子專門用來煉化是嗎?”我開始按照邏輯來尋找混氣煉化的可能地點,想到在霧云境里書琴的寢殿光鮮亮麗,若是長久受到混氣的熏陶肯定是稍顯灰棕,并不會那么絢爛多彩。
便又把視線轉回到天君身上,一路追溯到天君的議事大殿,按照記憶里的位置布局,看見天君正對的后方是純黑的布簾,偶爾伴有金色的絲線點綴,
雖然與整體的風格相比不算太突兀,只是比起歷任天君后方的裝飾,還是顯得空洞素雅了些,結果我們從未覺得有什么不對,只當是天君這人沒那么鋪張浪費罷了。
再加上霧云境的規(guī)矩,在議事大殿里所有的臣子部下須在階梯下候著,不可離天君過近,至少也要五步遠,于是沒人上前,自然也就無人發(fā)現(xiàn)這隱藏在背后的罪惡秘密。
天君回答得很爽快,坦坦蕩蕩得很,就算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卻也能從他的一句句肯定的答復中意識到他的直白,他的毫不掩飾。這種時候倒是不愿意繼續(xù)維持那人設了,直接就把所有的野心與想法明牌玩法了。
這番對話沒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只是曾經(jīng)的主仆之間平和的交流,我們沒有任何的激烈爭吵火花,也沒有爾虞我詐非要從何處挖掘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來,可以說不需要耗費任何的腦力心力,但我卻已經(jīng)不想再繼續(xù)下去了。
我重新把劍放回配套的劍套中,小聲地說了一句“好?!保銕еU滿腔疲憊與失望離開了此層。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要說一句帶有應和意思的回復,
“好”到底是好在哪里呢?除了那個煉化爐的位置上,我沒有求得任何有用的信息,不復初來時的瀟灑利落,之前想過的利用兩人戀人關系進行逐個擊破的策略,根本就毫無用武之地。
更重要的是,我好像被兩人如今的狀態(tài)無形地打擊到了,明明都是霧云境有頭有臉的上神,雖然或許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不堪不甘,但如今的生活一定是為眾生所羨慕的,我也一樣,
可他們卻淪落至此,共同制造混氣,口口聲聲蟄伏許久就為了報復霧云境的不堪,身居高位卻仍心中帶刺不平,這實在是給我以極大的沖擊,我甚至不知道我的下一步該如何走。
不可否認,霧云境有許多黑暗滋生,有許多我看不慣也無法理解的地方,可它在我心中幾乎一直都是近乎信仰的存在,是神圣灑有光輝的,是無數(shù)神仙的港灣與避所。
但就在剛才,或者說是在很早很早的時刻,這份信仰開始有了崩塌的跡象,它一點一點地瓦解著,一點一點地粉碎著我心里對它美好的幻想和回憶。
太多的想法缺乏節(jié)制地猛沖進我的大腦,即便我處在霧云境里我最溫暖的港灣——長輝宮中,我依然覺得頭痛不已,明明一切的軌跡都在按照我所構想的模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明明在我經(jīng)歷完凡間的劫難之后,
我就可以找回戰(zhàn)神原本的樣子,處理好一切的事物,讓這條航線循著既定的方向行駛,可一切卻并非如此,甚至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