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直一直想著,我反倒是越想越精神,僅存的睡意都消失殆盡。
緩緩從暖和的被窩爬出,不敢發(fā)出太大的聲響驚擾到其他族人,畢竟我雖然今天算是成功瞞過了身份檢驗,但不知道他們是否真的信了,這種時候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以為萬無一失地出了帳篷,可以安心地呼吸下新鮮空氣,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是木杰。
他的背影很高大,但很落寞冷清,與周圍還星星燃著的篝火格格不入。他像是早有察覺,回頭,看到我一臉驚訝的表情,沒說什么,只揮手示意我過去。
我猶豫了片刻,覺得他畢竟幫我安排了住處,而且老婦人說他人還不錯,應該蠻有人情味的,就大大方方地跨步過去。
“什么事啊,木大護衛(wèi)?”我刻意用著輕快自然的語調和他交流,欺騙著自己的潛意識去把他當成我極為信賴的朋友。
“你不是散仙,你就是霧云境的上仙......對吧?”他語氣很是肯定,可能是擔心場面尷尬,良久又補上一句試探的話。
不愧是第一護衛(wèi),盡管戰(zhàn)力在我之下,洞察力還是十足。
“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我淡淡開口,想反駁他,上仙和戰(zhàn)神不一樣。
上仙可以靠無窮無盡的修行鉆研獲得,但戰(zhàn)神極需天賦,天賦幾乎占了條件的大頭,只剩一點點需要靠刻苦去填補。
“在樹上你摘的果子全是珍貴稀有的,而且果樹的高度不常見,若無仙法護著你的仙身,你定有些許不適癥狀,這些都是普通下等的散仙做不到的?!彼€想說出什么證據(jù),我已知躲不過了,便抬手制止了他的言語。
“嗯,我是霧云境的戰(zhàn)神溫婳。”我沒有絲毫遲疑,全盤脫出了我的身份。
沒有籠統(tǒng)模糊地告訴他我只是個小上仙,而是一字一句講出我與他們不同的職位。
按以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籠統(tǒng)個大概總是沒什么問題,但這次我并不想把自己與那群仙相提并論,或者準確來說我不希望木杰也認為我是那樣的惹人討厭的上仙。
見我的態(tài)度如此嚴肅確定,他忽然笑了笑,輕嘆一口氣,語氣平淡又透露著幾分欣喜“幸好,我沒有看錯人?!?p>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怎么回答,也跟著他笑笑,當作我的回答。
想開口詢問為什么沒有看錯人,但還是覺得沒有立場去詢問。
“你知道我為什么這般討厭霧云境的人嗎?”“你不用擔心,我不討厭你?!蔽覔u搖頭,代表我不知道,又點點頭,對他后面的補充進行充分的肯定。
“你們的天君,殺了我的妹妹。”沒有加上任何情感的修飾,但我卻覺得一身冷意,像那位老婦人一般。
天君,就是那個成天只會裝模作樣發(fā)號施令的閑人天君,私下里連只小小的仙獸都不敢捆綁,每次的大典需要獻祭都要派我提前安排好,這樣的一個無用膽小天君會殺人嗎?
我不是很相信,卻也認真地點頭附和他,他似乎沒注意到我的回復,只繼續(xù)自顧自地講著他的故事。
說來真是奇怪,本來沒什么睡意的我,聽著這樣一個可以滿足八卦好奇心的長篇故事,卻有些倦意。
迷迷糊糊時不時點頭嗯嗯幾句,跟他講講我來這的目的和想法,讓他對我放寬心。
聽了個故事的大概,原是木杰的妹妹也屬于天資聰穎的那一掛,也足夠勤奮好學,只是出身實在卑微,雖然考進了霧云境謀了個不錯的職位,總算是出人頭地,卻被其他的幾個與我一樣從小就在霧云境長大的上仙百般凌辱迫害,天君知此反而暗地處決了他妹妹。
故事聽完了,按我的以往來看,我知道霧云境的上仙們有些驕縱蠻橫,私下也總是相互打鬧,叫囂著爭出仙法的高低來。
但我實在是想不通他們?yōu)楹螘@樣對待其他的上仙,或者說他們怎么敢這樣去對待與他們同級甚至比他們高級的上仙,僅僅是因為他們的出身貧寒?
還有天君暗地處決,怎么說都很奇怪,他明明手無縛雞之力,連上位都是因為平日里廣交賓客,靠著大批的投票選上來的,不過這個上位制度確實很奇特很不合理。
我強撐著已經要垂下來的眼皮,安慰他幾句,又義正詞嚴道定要幫他查出真兇,懲戒這批老不死的。
嗯,確實是老不死的一群上仙,只不過沒人敢說,我也不敢說。
他回頭定定地看著我,眼睛很亮但不是很大,是比較常見的瑞鳳眼,但又稍寬一些。
鼻子高挺,臉的輪廓要比明珩更加鋒利尖銳,修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與明珩的溫和可愛完全是兩種風格,不過也蠻帥的。
我實在是撐不住了,連打幾個哈欠,正思考如何緩解這尷尬的氣氛,木杰起身回了帳篷,等他快隱藏在帳篷的篷葉中,他才說讓我回去,還冷聲威脅我不準說出去,否則就殺我滅口。
我當然知道他不敢,也不能,但還是本著不亂宣傳別人家的傷心事,我乖乖地應了句好。
于是一覺到天明,睜開眼還有些不習慣,待聽到木杰叫我去吃早飯,依然是冷冰冰的語氣,我才覺得適應。
早飯比起霧云境的早膳還是有些差別,做工不那么精致,也不講究什么擺盤。
本以為這外貌一般,味道也會一般,小口咬下,只覺得一股綿軟香甜綻放在舌尖。
這才是橙果糕嘛,霧云境那做的是什么玩意,中看不中吃,吃一次還得提前預定個數(shù)載,恨不得跟其他各仙打上一架才分到一小份。
我美滋滋地享受著,又聽著圍坐在一起的婦孺老少聊聊家常里短,幾乎是我在霧云境見不到的場景,不單是我,其他上仙居住的仙宮也依然如此。
“你還不去找人?”木杰冷不丁開口打斷了我美好的幻想,我于是趕緊扒拉幾口,向他致謝。
雖然說著可以用靈力探尋一下明珩的仙根蹤跡,但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個什么狀態(tài),況且海幽森林這般磅礴廣闊,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從何處找起。
見我站著不動,木杰拍拍我的肩,抬手示意了個方向“先從這邊看看吧,這邊比較亮。”
我贊許地點點頭,跟上他的步伐,沒有絲毫的猶豫,想著還多了個幫手正好。
找了半天,壺里的水都被我喝得快見底了,飛在軟劍上雖然不累腳,但總是得保持專注仔細搜尋,還是有些麻煩不耐。
“那里的藍光有些奇異,去看看吧?!钡谝皇匦l(wèi)木杰的搜尋力就是比我要強一些,至于戰(zhàn)神我嘛,還是更適合打架殺敵。
指揮著軟劍快速下落,快接近藍光地時我們又十分默契地減速下降,還稍微離遠了一些,擔心觸到藍光引起什么未知的后果。
小心翼翼地靠近藍光,我施法讓這光暗了一些,才看得清包裹在里面的玩意兒,似乎真的是個人,會是明珩嗎?
“里面的?”我大膽出聲詢問,想探個究竟。
木杰忽然拉住我的手,擋在我身前,幾乎把我整個人都隱在他的背后。
“你?!蔽冶贿@突然的舉動驚得有些愣住,暗自嘀咕道,但還是立刻想掙脫開,卻被他更用力地回握緊。
他回頭望向我,微微搖頭,眼神里是濃得化不開的的擔心,還是……我看錯了?
我沒再掙扎,任由他握著,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保護我,除了我的父母。
“你們是誰?”里面的人語氣嚴厲地開口,又十分刻意。
木杰猶豫一刻,還是真實坦誠地講出自己的身份,不過瞞住了我的,只說我是他的一個小婢女。
里面的人似乎信了,如釋重負般嘆了口氣,慢慢走了出來,腳步一晃一晃,似乎已在里面囚了許久了。
看清他臉的一剎那,我只覺得我要叫出聲來,但還是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避免發(fā)出極大的尖叫聲。
是蕭明珩,不會錯的!長得一模一樣,湊近一點看甚至連左眉的眉尾痣都一樣大。
驚喜地去探他周澤的仙氣,渴望證實心中所想,然而我連試三次,卻感覺不到些許的仙氣,這仙根似乎腐朽得已經不成樣子了,這倒是讓我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