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水落石出
“慢！兇手不是她?！?p> 賈蕓沒有任何猶豫，出聲制止他們拿人。
捕快皺眉：“賈蕓，什么意思？莫非你在拿我等尋開心？如此大費周折又說非兇手，意欲何為?！?p> “她不是兇手，況且仵作驗尸后，說是割頸，窒息而亡，梁侍郎魁梧，小尼姑瘦弱?！毙l(wèi)常示意衙役稍安勿躁。
這些人怎斗如此急躁……賈蕓不緩不急解釋：“小師父不是兇手，卻知道兇手是誰，藏在哪里?！?p> 衛(wèi)指揮使平靜無波的臉上，終于起了波瀾，急問：“為何？”
賈蕓將仵作的驗尸記錄合上，看向眾人。
眾人擺出了傾聽姿態(tài)。
人群之中，秦可卿那雙讓人情欲四起，欲說還休的明眸，緊緊望著賈蕓。
寺中的案子不是脖頸一刀致死，傷口也十分明顯，難道說真如恩公所言有隱情。
“敢問當(dāng)日是不是你給梁侍郎送的飯菜？他每次進(jìn)香也是你接待?！?p> 小尼姑不答。
寺中主持道：“如施主所說，寺中簿子有記錄?！?p> “梁侍郎官高位顯，出門，怎會穿破的錦衣，可他的袖口出有縫痕，衣袖還有青楓的樹皮殘留，可見是去林中被剮蹭后，小師父所縫。”
小尼姑道：“施主，大人，有可能是其他師父縫制此物，并非……”
原本賈蕓想著給仵作和密偵司留點兒面子，討論結(jié)果，誰知人家站在那里等他和尼姑對線。
衛(wèi)常在密偵司多年，查案不熟，找證據(jù)最厲害。
他皺了皺，隱約間猜到了什么。
賈蕓能如此命寺廟尼姑僧人出來比對針腳，自然不是僅憑縫個衣服破處。
“衛(wèi)指揮使？”
“來人，將繡春囊呈上來?！?p> 今日被喊去問話時，賈蕓便敏銳察覺到仵作從梁侍郎身上搜到的繡春囊。
且不說案子，說一說繡春囊。
紅樓文中第七十一回，鴛鴦女無意遇鴛鴦。胖鴛鴦尿急找地方方便，不想撞破了司棋和表弟潘又安的野合，并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
傻大姐撿到繡春囊，被邢夫人截獲后封給王夫人，由此催生抄檢大觀園后果。司棋、晴雯、四兒、芳官等小戲子悉數(shù)被攆，死的死、散的散。
繡春囊便是古代的qing趣用品，很私人，必是親自縫制，若常年做女紅之人，針腳不會變。
繡工的針腳，文人的字體，皆可對比。
梁侍郎的繡春囊有線香的味道，而且是常年接觸香火的人，圖案也偏佛紋字符。
梁侍郎鞋子很新，衣服很新。
胡須修理整潔，注重儀表之人。
賈蕓看向仵作道：“亡者眼瞼有密集的出血點，指甲烏黑，這是驗尸記錄中的。
那么我想問問仵作師傅，請查亡者口唇，是否有……出血和破損?！?p> 衛(wèi)常示意，仵作查驗后驚訝的看向賈蕓，道：“有，我白日不曾注意，只肯定是捂壓口鼻而窒息?！?p> “他的胳膊是否有……花齒?！?p> 原本賈蕓想說玫瑰齒，玫瑰齒在窒息死亡出現(xiàn)，但有時也會在溺死的窒息下出現(xiàn)。
“脖子傷口可有流血?！?p> “并未。”
“梁侍郎錦衣雖在，蕓想問他的腰帶呢？”
“不見腰帶?！?p> 衛(wèi)常聽仵作與賈蕓說到這里，他突然明白了，只有夫妻或者相好在屋中的情況下，才會寬衣解帶。
露出一種原來是這樣的表情。
大景密偵司抓人，打聽情報，審問絕對一流，但論破案驗尸，便不如本身優(yōu)勢。
也就是說他們密偵司將梁侍郎遇害的楓林，作為第一案發(fā)地，這方向便錯了。
賈蕓抖了抖手里驗尸簿，交給仵作后，道：“大人，某可以走了嗎？”
衛(wèi)指揮使揮了揮手，示意自便。
他的任務(wù)到這里，這剩下的審訊抓人之事便是密偵司的事。
香客逐漸散去，小尼姑也被帶走。
賈蕓回到屋中，倒了杯茶，一口喝盡，看了眼被密偵司帶去問話的小和尚便感慨，密偵司審訊真厲害。
第二日，密偵司指揮使派人給賈蕓送來一桌酒菜，說兇手已抓，躲在寺外石洞中。
大抵是個為情殺人的故事，有些老套又很凄涼，梁侍郎常來蟠香寺中上香是為與尼姑廝混。
這尼姑在寺中有個男相好，便是那虎頭虎腦小和尚的師兄。
梁侍郎和尼姑的奸情被那師兄撞破后，沖動之下入廂房，防止梁侍郎大叫引來隨從。
偏偏梁侍郎出來野食，只帶了個馬車夫和老管事。
梁侍郎死后，那師兄又用柴刀故意劃一道口子掩人耳目，小尼姑情急愧疚下幫忙丟尸。
不曾想尼姑也喜中年大叔？
賈蕓擦了擦臉，醒了酒，莫名想到秦可卿。
紅樓原著中，賈母贊她是重孫媳中第一得意之人，聰慧無人能及，那賈蓉只是個不成熟軟弱的紈绔奶狗。
心智發(fā)育尚不及秦可卿一二，自然很難產(chǎn)生共鳴。
賈珍做事也不是無能之輩，心狠手辣計謀多，成熟大叔溫柔多金，便將她陷入溫柔陷阱。
秦可卿心性高傲，被賈珍強迫后無奈又心甘情愿沉浸在“大叔的風(fēng)情”里。
被丫環(huán)撞見后，羞愧自裁。
但如今，紅樓將改寫。
千紅一哭的悲慘，便先從秦可卿開始。
至于賈珍，賈蓉父子，
他日定有處理。
此方世界雖允許族長有些事可以私刑，但大景律中一直是持否定態(tài)度。
畢竟某種意義上，乃是族權(quán)與皇權(quán)的競爭，族便是皇權(quán)下不了鄉(xiāng)的地方。
縱然賈珍是族長，又如何，不是清明正旦祭祀，碰不到，只要不犯事，也不是想擺譜便擺譜兒的。
況且，賈珍不蠢，這種上不得臺面之事，絕不會主動提起。
比如賈蓉被臭名的事。
但這還不夠，以賈珍那般毒蛇。
定會再給自己使絆子，隨時都要做好應(yīng)對之策。
秦家雖不會退親，但是賈珍可不會不報復(fù)。
賈蕓理了理袍子，就算賈珍敢過分欺人，他也不畏懼。
寶珠過來道：“姑娘讓來問恩公，案子的事可結(jié)了。”
秦可卿看著站在廊下的賈蕓，無奈笑道：“你又何苦送我來，偏偏扯在這事兒里?！?p> “就算不來，他們也會尋某?！?p> “原先，咱們不過也是來燒個香，可經(jīng)歷這事兒，哪里還會……”秦可卿垂下眼簾，輕聲說道。
經(jīng)此一事，兩人雖熟不少，但賈蕓也未曾逾越，只是看秦可卿眼中似乎比往日更多了些敬佩。
馬車出寺，有認(rèn)識賈蕓的，紛紛議論，說就是這個公子破的案，女香客紛紛側(cè)目。
人群中有道姑樣的姑娘，對旁邊的姑娘道：“岫煙，就是騎馬的那個?！?p> 回城后，賈蕓便被急等兩日的魏常風(fēng)拖著上車，往神京書院而去。